“我只是……”阿顾斟酌着道,“有些害怕。” “你呀,”江太嫔愕然,她以为阿顾会说出一些别的理由,倒不妨在这个女孩口中竟听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点了点头, “也是,圣人脾有些峻刻,你年纪还小,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但圣人行事光明,你后和他多接触一些,也就知道了。” “嗯。”阿顾点了点头,柔驯道,“我知道了!” 麻纸上大大的“永”字,横平竖直,如大周庄严法相气度。阿顾悬腕坐在月牙凳上,临摹着大字,待到最后一捺收笔,阿顾提起笔,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身边小使女桂儿将墨汁淋漓的大字提起来,小心翼翼的吹干,放置在了一旁一叠写好的麻纸中,好奇的望着阿顾, “娘子,您以后真的要毎天写两百个大字啊?” “有什么办法?”阿顾屏声静气道, “那可是圣人,大周天下都要听他的话呢,他发了话要我每天练两百个大字,我哪敢不写啊?” “说的也是呢!”鸣岐轩的人都颇为畏惧年轻的皇帝,碧桐提到皇帝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桂儿这个小丫头虽然要好一些,也是颇有敬畏。提及前些子那一次暖阁经历,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那天大家进来的时候,奴婢可是吓坏了呢。”她浅浅微笑,的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凝视着阿顾,“我可真以为,大家会发火了。没想到大家竟待娘子这么好,甚至亲自教娘子书法。” 阿顾一怔,手中的笔微微一凝。 “桂儿,”她抬头问道,“你觉得,圣人……他待我很好么?” 第34章 照灼兰光在(之审心上) 桂儿面上笑靥如花,正要回答阿顾的问话,陡然看着阿顾手中执着的笔毫惊叫起来,“哎呀,这幅字坏了!” 浓浓的墨汁在毫笔笔尖浸染,蓦的坠下,落在“永”字的右肩头,迅速晕染开来,凝成了一快大大的墨渍。 桂儿飞快揭起案上的麻纸,眼见的纸页上墨渍这么大,是无论如何也抢救不过来了,叹了口气,将之团成一团丢弃在一旁,嘟囔道,“——瞧娘子说的,圣人待你当然好呀。若不然怎么肯亲自教导你书法?奴婢听说啊,就是圣人最疼宠的幼弟燕王,也没有这个机缘得圣人亲自指导书法呢!” 阿顾怔了半响,面上神情微微恍惚。 她倾敬姬泽,却抱守着独善之心拒绝姬泽的低头示好,自以为是小心谨慎而已。却原来,在旁人眼中看来,姬泽身为大周帝王亲自放下架子指点自己书法,是对自己这个小小的孤女的垂顾。而自己这般骄傲的着背脊,用排斥的态度应对,落在旁人眼中,是不识好歹的吧! 她的心中忽的微微一。 到如今为止,姬泽这位少年天子虽然看着心颇清冷,却从未做过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对自己有一番救命之恩,他好意放下架子要教导自己的书法,若察觉了自己的畏怯不愿之情,定然是会有些 ……不开心吧! 水帘波纹动,暖阁外间中忽的传来些微轻响动。 二等人银果上去,对着来人笑道,“梁内侍,你怎么过来仙居殿了?”她的声音放的很轻,“太皇太后如今已经歇午了,若是要见太皇太后,可是要等一会子。” “银果娘子,”梁七变轻笑的声音从次间中传来,“奴婢是奉大家的命来见顾娘子的。” “原来是这样——顾娘子在暖阁里练字,你自个儿进去就是了!” “多谢了!” 暖阁水晶帘一掀,一身绯袍的梁七变进了暖阁,弯下笑着参拜道,“奴婢梁七变参见顾娘子。” “梁内侍?”阿顾抬起头来,奇道,“你怎么过来了?昨儿的那二百张大字我今天早晨不是已经给你了么?今天的二百张大字我还没有写完呢,你若要我现在我可不出来呢。” “瞧顾娘子说的,”梁七变秀美的容颜上泛起温和笑意,恭敬道,“难道奴婢过来就只能是来催你功课的么?奴婢这次可不是来索你的功课的,而是将你之前的功课还的。” “还?”阿顾顿时疑惑。 “正是,”梁七变面上笑容可掬,转过头来吩咐身后的小宦者,“何秀。” 青冠小衣的小宦者上前,手中捧着一大叠麻纸。桂儿和阿顾对视了一眼,上前几步,接过小宦者手中的麻纸,回来到阿顾手中。 阿顾翻阅着手中的大字。麻纸泽微黄,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永”字,字迹十分悉,正是自己昨和今早写的。如今这些大字被整整齐齐的摞好,每一张大字上都用朱砂简明扼要的勾画,在一旁批注了优点和坏处,批注字迹是一手极漂亮的飞白书,龙飞凤舞,有一股直冲云霄的气势。 这是……? 阿顾心中充了震撼之意。 据说今上擅长一手飞白书,这些批注和当姬泽教导自己的大字有很多相似之处,字如其人,除了少年登大宝君临天下的天子,又有谁能写的出这样一笔气势直冲云霄的字? 自己这些大字上的朱砂评语,竟全是姬泽一笔一笔批注而成。 阿顾看着这些朱砂字迹,心中充了难言之意。 自己上去的共有二百张大字,其中大多数是自己昨用心练习的,但也有三十多张是自己今天早上在梁七变的催促下胡写差的。姬泽新登基不久,事情繁忙,又为了和朝上老臣争夺权力费尽了心思,就是这样了,还是出空闲时间看自己的功课。这两百张大字姬泽都亲自看过,一笔笔的批注,究竟花了多少时间? 阿顾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孤女,皇帝虽然说了要教导自己的书法,却也不过是随意敷衍之心,却绝不会真的付出多少心力,却绝没有想到,姬泽竟会出时间一张一张认真的批阅了自己的手书。 梁七变悄悄抬眼,觑着少女面上的动容神,角微微翘起。 今弘殿中的事情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今儿个早晨,大家吩咐自己将弘殿中,王孝恩弯着在大家面前进言道,“大家,梁内侍年轻,如今手头事还在历练着,怕是不出多少时间来。您看……这顾娘子的大字是不是由奴婢代送过去算了?” 在御前服侍的内侍容貌都颇周正,王孝恩虽身材痴肥,大抵还是在这个标准内的。梁七变升任内侍才一个月时间,在姬泽面前资历尚浅,不好和王孝恩相争,只得低下头去,盯着前面王孝恩本看不出来的线,难为这位王内侍怎么还能把他那把子弯的那么低呢?姬泽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王孝恩,微微一笑,开口道,“顾娘子是由七变接回来的。和七变有几分香火情,她那边的事情,还是让七变去吧。” 回忆到这里,梁七变扬起头来,用愈发温煦的声音道,“大家命奴婢转告娘子:书法乃是一辈子之事,您如今刚刚入手,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不可贪多嚼不烂。最初这些子,便练习这些大字,待到大字写到一定火候了,方可开始学真书。” 阿顾郑重道,“梁内侍,你回去后替我向圣人谢恩,便说圣人厚,阿顾不尽。” “奴婢记下了!”梁七变恭敬应了,躬身退出鸣岐轩。 暖阁中莲花托萼灯灼灼燃烧,阿顾坐在灯下,一张张的翻看姬泽批注的大字,心头震动,朱砂字迹鲜亮,每一页的批注都是详尽非常,言之有物,显见得并不是随意敷衍责,而是认认真真的看过自己的字的,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飞白体皆俊秀飘逸,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痕迹。 为初学书法的蒙童做出一份这般详细的批注的,便是师长,也定是个最慈的师长,方有着这般的毅力和心。更何况,做出这份详细批注的,是忙于国事的大周皇帝。 阿顾捧着手中的大字,只觉得手中心上沉甸甸的,这份批注的分量未免太重!重的,自己不知道该当如何报答。 一弯弦月挂在鸣岐轩翘起的飞檐一端,洒下明净光辉。阿顾一身素中衣伏在楠木小榻上,碧桐跪在身后双手按在阿顾膝窝处,用力按摩。过了一阵子,收回手,面上泛起一抹羞惭,愧道,“奴婢学的按摩技艺不好,让娘子见笑了。” 阿顾支起身子来劝道,“碧桐,你方方习练了半个多月,技艺不佳也是有的。后多多练习也就是了。” 碧桐面有些勉强,不愿意让阿顾烦心,勉强扬起笑意,“奴婢知道了。”她的目光落在阿顾的细黑的青丝旁,“娘子许久不戴这支黄铜鱼簪了呢!怎么今儿又戴起来了?自从进了后,鸣岐轩的梳妆盒中有许多首饰,毎一支都富丽漂亮,这支铜鱼簪确实被比的有些寒酸了!” 阿顾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发丝间的铜鱼簪,“这簪子蕴含着大母对我的一片关之情。又岂是旁的钗环首饰能够比的上的?” 她提及顾家大母,面微微一黯,“顾家大父大母在世的时候,对我疼非常,比亲生孙子孙女都要好。可是,他们去世了,我却冷待他们的子女,这样看起来,我倒确实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胡说,”碧桐急急驳斥,“娘子是个很好的人呢!老郎君老夫人的好你一直都很怀念。大郎君他们是着实对你太不好了,你才会不报答他们。说起来,就算这样,你回东都的时候也没有惩治他们呀。”她顿了顿,扬声道,“娘子面上看起来虽然有些清冷,其实着实是一个再心软不过的人,但凡旁人对你有一分好,你就会一直记在心里!” 阿顾瞧着碧桐浅浅微笑,“绿儿,你倒是一直记得的我的好。” 廷外柳枝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黑纱灯罩下的回纹长擎灯烁吐黯淡光芒,碧桐替阿顾掖好被衾,起身放下两边的绯梅花绣帐,整个寝屋便被都浸掩在黯淡柔和的灯光之中。 阿顾睡在喜鹊登梅围子上,攒紧了手上的黄铜鱼簪,受着簪子在掌心焕发的热度。 这支黄铜鱼簪是大母的珍之物,小时候,大母将这鱼形簪簪上的时候,笑着对自己说:黄铜质朴,做人便当像这簪子的黄铜一样,不失自己的本心。自己牢记着大母的教诲,每当遇到惘的时候,就喜摩挲着这鱼簪寻找本心,这铜鱼簪也因此被自己摩挲的十分光亮。这簪子伴着自己度过了漫长的湖州困窘岁月。 大母是个很懂得人生智慧的人,小时候,大母总是喜将自己抱在膝盖上,教导自己一些话语。大母曾经说过:人生在世,总是需要不断的和人往,最重要的是要学会选择人品好的人友,疏远不适合的人。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自己好,则可以看他的行事。若是一个人行事光明正大,则至少不用害怕他后在背后你一把;如果一个人对待他的其他朋友不义,那么你就应该疏远,免得后被他同样背弃。阿顾觉得,大母是一个很聪慧的人,虽然不识得一个字,却能够用很质朴的智慧,解开生命中遇到的所有难局。 这一个夜晚,阿顾睡在柔软的榻中,再度陷入人生的惑之中。 她摩挲着手中的铜鱼簪子,在心中询问:大母,你这么睿智,可不可以告诉阿顾,阿顾可不可以接受圣人对我的示好?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有些美好如黄金赤锦,如公主对阿顾的母,将一片真心捧出,如同蚕吐丝耗尽亦不后悔;有些美好,却如裹着酸心的糖,也许你醉于糖的醇美滋味,却很有可能最后会品尝酸涩;若依着阿顾小心谨慎的本质,既不能判断这美好的东西的实质,索便拒绝了不接受就是。可是,她终究如碧桐所说,不是真正心冷硬之人,面对那个少年对自己的一丁点好处,心已经不自觉的软下来。 第35章 照灼兰光在(之审心下) 太初中的子一天天的如水过去,阿顾本以为皇帝当教导自己书法只是一时权宜之计,一旦与皇祖母之间的对峙和睦如初,便自然也就不必再在自己身上多花费功夫,却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天子摆出来的阵势,竟着实像是将对自己的书法教导当做一件正经的事情。这些子,姬泽每晚到仙居殿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会出一刻钟的时间,往暖阁中指点阿顾的书法;阿顾每天的二百大字功课也雷打不动,要求在清晨的时候付给梁七变,皇帝则在乾元殿早朝后回到御书房空批阅,下午再由梁七变送还到阿顾的手中。 “哟,”仙居殿中,太皇太后将琉璃小盖盅放在琉璃盏上,望着坐在推着走过来的轮舆上的阿顾,笑谑道,“瞧瞧是谁过来来,这不是咱们圣人的小高徒么?” “阿婆,”阿顾羞恼,扑到太皇太后怀中闹道,“你不准嘲笑留儿。” “好,好,好,”太皇太后一把抱住阿顾馥软的身子,呵呵笑着,“阿婆不笑你……” “阿婆,”阿顾从太皇太后怀里抬起头来,挨着太皇太后的身子坐下,面上带着一丝丝的纠结,“我如今才刚刚开始学书法,功夫还浅,圣人……这样指点我的书法,是不是太劳烦他了?” “这有什么?”太皇太后倒是十分乐见皇帝和阿顾亲近的情形,不以为然的笑道,“圣人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留儿,既然圣人认下了你这个徒弟,你定要努力练,可不能丢他的脸面。” 阿顾见太皇太后这么说,便放下了心,扬起颔,自信道,“阿婆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学的。”她挨着太皇太后的肩膀躺着,孺慕道,“等我学好书法了,就给阿婆您抄佛经。” “哈哈哈,”太皇太后笑的十分开怀,拍着阿顾的手道,“好。阿婆就等着小留儿的佛经孝敬了。” 小丫头桂儿正在暖阁中收拾榆木大书架,见了阿顾进来,忙笑着道,“娘子,你进来了?” “嗯,”阿顾点了点头,问道“桂儿,你在做什么呢?” 桂儿盈盈笑道,“我在整理娘子的功课,娘子这些子的大字越积越多了,我想着把它们整理一下收起来。”她说着,看着面前的麻纸骄傲道,“这些功课上面可是有圣人的批注的,可要好好珍藏,不能让虫蛀给损毁了!” 阿顾一怔,看着书架上堆叠的麻纸。这些子,她每练二百个大字,持续了一段时间,积少成多,这些麻纸已经积累成厚厚实实的一摞。 原来不知不觉间,圣人给自己批阅的大字已经堆了这么多了啊! 这些年吃尽了苦头,阿顾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谨慎淡漠刻到骨子里去,但在这厚厚的一跺的大字面前,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软如水。 如姬泽这样的少年,年纪轻轻容貌清俊,又有着天下最尊贵的地位,虽然用冷峻寡言的气质与常人隔出一段距离,看起来不容易亲近,但不可否认,却也实在不容易让人讨厌,反而很容易滋生出好。 回望过去,阿顾发现,自己在经过那些少年苦难之后,依然是那个心思柔软的女孩,虽然已经不再敢主动亲近人,但在面对别人对自己怀柔示好的时候,却本狠不下心拒绝。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什么都不想,接受这位皇帝表兄的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妹妹。可是每当阿顾想伸出手,握住姬泽的衣角,绽放微笑的时候,那一姚良女凄的笑容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清晰的记得,姚良女倒伏在地上,大红斗篷总是如同一场鲜红的烈火殇歌,抬起头来,哀伤清泪面犹如引颈悲鹤,“我到今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冷-血-无-情!”她恶毒的悲愤斥责声,总是不时响在自己的耳边,如同一场梦魇。 说关系亲近,姚良女也是姬泽的嫡亲表妹,她甚至和他一同长大,情分比自己这个刚刚寻回的表妹要深厚的多。姬泽虽未对其言明男女情意,但若非这些年一直默认不曾否定,姚良女又如何会芳心暗付至斯?姚良女对姬泽一片痴心,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自己作为旁观者观看着,看着心凉。 绿尾鹦鹉巧巧在金丝笼中甩着大尾巴跳跃,道,“娘子万福,娘子万福!” 阿顾持着手中的芦苇子,坐在鸣岐轩炕上,逗着笼子中的巧巧,“巧巧,再念一声听听。” 巧巧被阿顾逗的从横竿上跌了下来,忙张开扑棱棱五彩斑斓的羽翼,大声嚷道,“杀鸟呀,杀鸟呀!” “娘子,”杏儿从鸣岐轩外回来,“奴婢刚刚去仙居殿寻怡青姐姐,见魏国夫人又进了,如今正在殿中和太皇太后说话呢!” “哦?”阿顾回过头道,“魏国夫人今天又进了?” “是啊,”桃儿笑着道,“魏国夫人今进来,是说姚二娘子就要出嫁了,想来求太皇太后下一道赐婚的旨意。姚娘子的婚期也定下了,说是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阿顾一怔,若有所思道,“距离如今也不远了,那也是很快了!” 大周贵女的婚事,一般来说从初始定亲到最后出嫁,总要绵延个一年半载,方显得女方的贵重。姚良女的婚事却定的这样急迫,显见得魏国公府并不希望这桩婚事再出什么波折,想要快刀麻快些将她嫁出去。 阿顾心中想着,忽然对当初丹园之事生起了强烈的探索。 仙居殿暖阁的书法教习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月,作为一个小小臣女,对于来自皇帝的示好,自是不能拒绝的。但无论如何,她可以决定自己心中对待示好的姬泽的态度。大母曾教诲自己: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自己好,则可以看他的行事。从姬泽对姚良女的事情态度变化中,可以大致看出皇帝的行事态度。 当丹阁之事中颇有些不可言说之处,姚良女为什么被众位闺秀堵住在丹阁和那李三郎独自聚在一处?魏国公又为什么不顾女儿烈的抗议,同意了这门明显不大匹配的婚事?当东洲之上姬泽明明对姚良女颇有优容之意,又为何在此事之后彻底放弃了姚良女,再不回头?…… 若此事中另有内情,姬泽放弃姚良女别有苦衷,但行事并无指责余地的话,也就说明,姬泽是一个会记得情分之人,自己便可接受他的示好,心安理得,做一个乖巧的妹妹,接受表兄的庇护,同时在心中给予这位兄长自己的敬仰之情。不必担忧在后的某一,忽然遭到这位皇帝表兄的背弃; 但若是……姬泽真个对姚良女无情的话,阿顾的角微微一僵,自己依旧会依着自己的身份,接受他的书法教习,恭恭敬敬,只是在彼此往之中,她也会守住自己的情分,五蕴不炽,不至于错付后徒然伤心。 仙鹤衔羽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凝华殿珠帘静谧。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