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闻言垂头淡淡一笑,“圣人虽然聪慧,到底是皇帝,哪里懂的照顾人呀!”她顿了顿,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端容吩咐道,“阿杜,吩咐下去,三后,老身要往青华山去一趟。” 青华山乃是长安周骊山的一处山脉,风景优美,其上建有离。如今姬周宗室最年长的长辈——梁王姬柘便住在这座离之中休养身子。杜姑姑闻言心中陡的一凛,便知道太皇太后心中是决定了皇后人选了,要前往青华山与梁王商讨。笑着欠身应道,“老奴遵命!”又扬起声音讨好道,“太皇太后已经忙了好些年了,待到新皇后入了,您也就清闲了!也能好好养养身子了!” 太皇太后眼中出了愉悦的笑意,却刻意板了声音道,“我也不求着她能帮着我多少,只要能够照料好圣人就可以了!” “永泰公主,永泰公主。”人银果的声音从永安殿外传来,“太皇太后在殿中,你不能闯进去,不能闯进去。” “放开。”廊上传来姬秾辉高扬的声音,西次间的帘子猛的从外头打开,永泰公主姬秾辉大踏步的走进来,广厚的衣袖因着动作而微微动,“太皇太后,”草草的向太皇太后道了一礼,声音生硬,“永泰今进,有事向您相求。” 永泰公主今一身棕礼服,其上绣缀着繁复的花纹,一头头发一丝不苟的垂挂在脑后,眼角平直,上的法令纹深刻颀长,形象厚重端庄,与太皇太后立在一处,不像是继母女,而像是年纪相近的姐妹。 太皇太后面前望着继女,微微一笑道,“哟,是永泰呀!”转声对银果道,“下去吧!” 银果屈膝应道,“是。” 永安中宽敞肃然,太皇太后打量着殿中的永泰公主,笑着问道,“你这么急的到里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的?” 永泰公主双手叠,拢放在身前腹部,抿了抿,“太皇太后,我今前来,就不兜圈子了。我要你将我的阿宛定为新任皇后!” 第136章 二一:朱夏花落去(之继母女) “这不可能!”太皇太后断然拒绝道,“皇后宝座乃是大周国母,须当母仪天下,干系甚大,绝不可轻授于人。永泰,你僭越了!” 吕萦徽作为宗室出女,本也是有资格入选皇后的。当玉真公主在惜园设宴遍邀长安贵女,永泰大长公主之女吕六娘和高密大长公主之女徐珍皆受邀其中。只是事后玉真公主觉得吕萦徽子清高,有崖岸难合群之嫌,城府手段亦有欠缺,没有配的上皇后的襟手腕,所以将之从候选名单中黜落。太皇太后也认同了玉真的看法。因此今绝不会同意永泰公主的妄言要求。 “僭越?”永泰公主冷笑,望着太皇太后,角出一丝轻蔑笑意,“冯氏,你也配和我说这句话?这天下本是我的父亲仁宗皇帝的,父皇一直以来怀念我母后,待母后留下的一双女儿疼宠非常,若非我胞兄隐太子早逝,他才应该接任帝位,这大周皇帝的宝座,本轮不到你这一脉子孙。” 太皇太后面平淡。诚然仁宗皇帝一生挚元后肃明杜皇后,对于杜皇后留下的一双儿女,皇太子姬玢和永泰公主姬秾辉极尽宠,如永泰公主所言,若非姬玢早逝,这下一任皇帝定然是姬玢的,姬琮绝不至于有半分机会。但隐太子姬玢病逝乃是天命,并非自己母子出手谋害,太皇太后并无心愧之处,扬头斥道,“永泰,这些年,本看在仁宗皇帝的面子上,处处容忍你。你不要看着本好子,就以为可以倒本头上。若是你再不收敛,就别怪本不客气了!” 永泰公主丝毫不懂得收敛,走近一步,“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把我怎么样?若是你伤了我,我看你如何下去见我父皇。” 高密公主府,侍女掀起帘子禀道,“公主,吕六娘子在府外求见。” “阿宛,”高密公主出诧异神情,“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徐珍劝道,“吕表姐平里最是知书达理,她这么匆匆忙忙过来,怕是当真有急事。阿娘,你就见见她吧?阿珍晚上再来向你请安。” 高密公主垂眸笑道,“也好。”吩咐侍女道,“请吕娘子进来。” 吕萦徽随着侍女急急穿过公主府的檐廊,进了次间,朝着高密公主跪下求道,“姨母,求求你帮帮阿宛吧!” “快起来,”高密公主急急连忙搀扶吕萦徽起身,“阿宛,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你这么匆匆赶过来,我实在是一头雾水。” 吕萦徽仰起头来,面上泛起淡淡的羞赧。然而此时不是害羞的时候,只得将之前的事情合盘向高密公主托出。 “胡闹,”饶是高密公主镇静冷清,听了永泰公主行事,面上出了一丝怒气,广袖拂过一旁的案几,将几上的水晶盘碟打碎在地方,“皇姐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吕萦徽又是羞赧又是气恼,苦苦求道,“姨母,母亲匆匆进,我怕她鲁莽行事得罪了太皇太后,恳请姨母看在多年姐妹的情分上,进劝说劝说吧!” 高密公主目光沉静下来,不同于永泰公主依旧沉溺在仁宗皇帝昔的荣光中,高密公主子谦,却早已明白,时早已变迁,如今的大周,已经是太皇太后做主的天下。她沉片刻,注视着吕萦徽,目中闪过一丝探究之,问道,“阿宛,你跟姨母说一句实话,这个皇后,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当?” 吕萦徽扯着高密公主的衣袖,面上涌出一抹难堪之,低下头,含羞忍辱道,“姨母,皇后宝座人,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当呢?可阿宛知道自己不足,难过几天便也罢了。绝没有撺掇母亲的意思。还请姨母看在母女情分上出手相助。” 高密公主执手思索片刻,“阿宛,我这就进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不必太担心了!” 吕萦徽松了一口气,垂落坐在地上,哭泣道,“多谢姨母。” 永安帘幕低垂,继母女相对而立,殿中气氛仿佛冰冻了一般。 太皇太后深了一口气,姬秾辉确实是仁宗皇帝最宠的女儿,她不愿意与过世夫君结心怨,因此退让了一步,放缓了语气,“永泰,皇后之位切实不可轻授阿宛。若阿宛当真想要进,老身可以向圣人要求,许阿宛一个贵妃之位!” 贵妃乃是皇后位之下,后之中最尊的位份。这在太皇太后看来,已经是自己能够给与的最高位份了。只是贵妃之位,再贵,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妾室。永泰公主却觉得受了侮辱,然大怒,“太皇太后,你这是看不起我们母女么?” 太皇太后历经六朝,亦是有脾气的,冷笑道,“能给的恩典,我已经给你了。你要不要。”厉声喝道,“来人,永泰公主发已癔症了!请公主回府好好歇息!” 殿外侍卫应声称是,持着钢戟从殿外冲入内,将太皇太后团团护住。一位身披鲜亮甲胄的少年郎将从侍卫中踏步而出,朝着永泰公主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有礼道,“永泰公主,请吧!” 永泰公主望着永安中横列的侍卫,面上出了凝重神情。 她一直自傲于自己的高贵身世,此时此刻,面对着永安中泛着铁血气息的廷侍卫,方第一次在心中有着真切的认知,原来自己的骄傲确实一文钱不值,太皇太后若是愿意的话,可以随时软自己,剥夺自己的全部骄傲和任。 一滴滴汗珠从永泰的额头缓缓渗出。 高密公主匆匆入,扬声大声道,“女儿高密求见母后!” 太皇太后目中出一丝诧异之,永泰大长公主确实是仁宗皇帝生前最宠的女儿,如若可能,她也不想和永泰公主撕破脸皮,留下一个继母女不和的风声,传到外,贻笑大方,此时听见了高密公主的声音,绷紧的下颔微微放松了一些,扬声道,“宣进来吧。” 高密公主一身礼服入内,望着殿中剑拔弩张的场景,目中闪过诧异,笑道,“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摆出这场阵势来了?女儿托个大,您就看在女儿的份上,收收架势吧。“太皇太后角出一丝笑意,笑着道,“老身也不想如此,只是永泰发起脾气来,老身也受不住啊!” 永泰望着高密公主问道,“你怎么来了?” 高密公主悠悠道,“阿宛刚刚急急到了我府上,请我入来劝一劝皇姐。那孩子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皇姐,你就听妹妹一声劝,向母后道个歉吧!” 永泰公主又气又急,“啪”的一声,打了高密一巴掌,“怎么,连你也背叛了我,打算去捧冯氏的臭脚了么?” 高密公主虽然是庶出公主,但亦是金枝玉叶,这些年来子过的舒适,养气移体,陡然间受了这份侮辱,不由捂着脸,目中出一丝怨怼之,忍耐半响,方忍下了一口气,劝说道,“皇姐说的哪里话?母后乃是小妹姨母,妹妹从小到大,多受皇姐照顾,从不敢或忘之恩!可是皇姐,父皇已经过世了!” 她抬头直视永泰公主,殷殷劝道。情真意切的话语落入永泰耳中,永泰心头巨震。 父皇已经过世了,他所留予自己的尊荣、疼宠早就已经不复存在,如今这大周天下,是冯氏子孙掌权的天下。永泰公主直背脊,撑住自己的骄傲,凤目中含了泪珠,“你们都忘了父皇,忘了皇兄,可是没关系,本会一直都记得,一直一直都记得!” 高密公主叹了口气,望着永泰强撑着的骄傲,继续劝道,“父皇如何会有人忘记?可是父皇我们会放在心头怀念,可是终究是在生的人比较重要。皇姐,我知道你疼阿宛,想要给阿宛最好的,可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究竟什么是阿宛需要的?” 永泰诧然,抬头望着高密,“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密角泛起一丝微笑,“阿宛子纤弱,若是当真做了皇后,后圣人要纳妃进侍,阿宛不还得伤心死啊!永泰你这个做阿娘的,如何忍心看着阿宛到这个地步?倒不如你心给阿宛择一个夫婿,后阿宛嫁过去,夫和顺。岂不是好么?” “这……?”永泰听了进去,不由得心头意念摇晃起来。 高密瞧着永泰心旌动摇的样子,知道永泰这是听了自己的劝,心中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抬头望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淡淡一笑,努了努嘴。殿中的侍卫得了授意,静静的退了出去。 “永泰,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后行事要仔细想想,莫要风风火火,总是瞻前不顾后,倒是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永泰公主也知道自己今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了,低下了头,勉强朝太皇太后道歉道,“今是女儿莽撞了,还请母后看在儿臣早逝的父皇母后份上,饶了女儿这一次吧!” 太皇太后一哂,永泰便是到了这步田地,还是要拿仁宗和杜皇后出来住自己。她伸手拂住了发鬓,冷淡道,“老身今头有些疼,就不虚留你们了,你们都回去吧!” 永泰和高密都顺应这太皇太后的意思起身,拜礼道,“女儿告退!” 第137章 二一:朱夏花落去(之梁王) 一轮红高高挂在天际,太皇太后的车马仪仗清晨出了城,在官道上赶了大半个时辰的路,辰时便到了青华山脚下。人抬着檐子沿着舒缓宽阔的山道上山,到了半山,便见一座逶迤云落的离,离背后设着一座草堂,堂顶铺设的茅草雪白厚重,门堂却挑高宽敞。两个灰衣道童在堂下熬着一鼎茶羹,茶鼎中的茶汤滚沸。 太皇太后在堂下问道,“两位小兄弟,梁王叔叔可在其中?” 小道童见是太皇太后,连忙起身恭敬参拜,稽首道,“启禀太皇太后,如今是辰时,大王每这个时辰要在山中走一走,大约再过小半个时辰,便会回转。” 太皇太后角出一丝笑意,“王叔的身子倒是好。”后颔首道,“如此,我便在堂上等一等吧。” 相较于离的富贵幽深,草堂却十分光亮,里面的案几陈设简朴,光从大门中入,在地面上铺下雪白的光芒。太皇太后坐在堂上竹榻之上,待了小半个时辰后,一位芒鞋竹杖的青衣老人沿着山顶的山道缓缓而来,手中持着竹杖子敲打着道面,口中唱着悠扬的歌曲。 “梁王叔,”太皇太后起身了出来,朝着老者恭敬行礼拜道,“侄媳见过梁王叔。” 老者望着太皇太后点了点头,“今山中风喜,原来是太皇太后登门了!”眉宇之间波澜不惊,气定神闲,似乎对太皇太后的造访完全没有一丝惊讶之情。 这位老者乃是太宗皇帝嫡幼子,排行第七,封号梁王,名为姬柘。梁王姬柘论辈分是今上的曾叔祖。文德谢皇后高龄得子,梁王与高宗皇帝姬渠相差了足有十四岁。高宗皇帝在中是将这个弟弟当半个儿子宠大的,手足情分极深。太宗与文德皇后伉俪情深,文德皇后去世数年后,太宗召选女子,并州薛氏女有美慧之名,应召入,选为才人。 女帝在太宗朝并不受宠,在后之中默默无闻,一在中偶遇七皇子,不知怎么的竟是结下好情分。姬柘视薛才人如母如姐,百般照料。女帝后被高宗皇帝从业寺接回中,事后又被拥立为皇后,梁王在其中都摆出大力支持的立场,成为宗室中对女帝的坚定支持力量。女帝与高宗皇帝伉俪情深,对幼弟梁王亦是当真如姐弟之亲,情真挚。及至后女帝篡周室基业,等级为女帝,大肆屠戮宗室子弟。梁王方追悔莫及,痛悔当年所作所为,与女帝针锋相对,极力维护姬氏子弟免于女帝荼毒残害,姐弟之间数度冲突,情矛盾越来越大。应天女帝忍让多年,终于忍无可忍,随意编了罪名,将梁王贬为庶人,放至琼州。梁王在琼州过了七年的放生涯,生活困苦,却始终不肯向应天女帝低头,太宁元年,仁宗皇帝继位,将这位叔组从琼州接回,恢复了梁王王爵。其时姬柘已经两鬓斑白,膝下的子孙也在十数年的时光被女帝一一处死,一时之间孑然一身,心灰意冷,拒绝了仁宗延请的建议,独自隐退青华山,在青华山上休养了二十年。 梁王当年与女帝对抗保全了一大批宗室子弟,在宗室中威望极高,且且为宗室中辈分最高的长辈,无儿无女,十分受历代周帝尊重。历年来,虽然一直在青华山上荣养,宗室中遇到了大事,历任周帝还是会前往青华山禀报梁王,绝不敢轻忽。 梁王伸手略一拂,“太皇太后请起。”转过身,在草堂草榻上闲适的坐下,“太皇太后贵人事忙,今儿如何会来我这个糟老头这儿?” “瞧王叔说的,”太皇太后笑道,“就是没有事情,我们身为晚辈,也是该常来拜见的。不过侄媳这趟前来,的确是有事想和王叔商量。” 她顿了顿,缓缓道,“王叔知道,圣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先帝驾崩之后,圣人继位,倒如今已经出了孝期,应该立后了。我在众适龄贵女择了几位,想来问问王叔的意见。” 姬泽如今是大周君主,他的子将母仪天下,事关国体。提及此事,姬柘的姿势也端正了些,坐直了身子,沉了一会儿,笑着道,“太皇太后说笑了,我不过是如今青华山上的一个老道人,圣人的婚事,自有你这个嫡亲的祖母做主,我能过问什么?” “瞧梁王叔说的,”梁王说的风轻云淡,太皇太后却丝毫不敢怠慢,坐在下手恭敬笑道,“圣人年纪还轻,你是宗室之中最长的长辈,还需要你这个做长辈的在大事上帮他把关。老身这些子是琢磨了许久,总算是定下了人选,” 她身为一国之母,对姬柘摆出了这份极为尊重态度,姬柘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目中出意神,伸手在一旁的竹案上叩动,问道,“既如此,你挑的是哪一家的女子?” 太皇太后微微欠身,答道,“太原王氏这一代的嫡次女,全名合雍,今年十七岁。” 姬柘目中出诧异神,皇后人选至关重要,定然出身贵胄,但他着实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竟择了山东世族的人,不由挑了挑眉,“冯氏做事一向稳中有健,既然这位王娘子得了你的青眼,想来她的容貌,才智,品都是极不错的,只是有一点,她出身太原王氏,立世家之女为后,这样好么?” “你老说的我也曾经想过。”太皇太后笑着道,“太宗、高宗两位皇帝乾坤独握,削弱世家身世,抬举寒门,集中了君权,老身也是明白的。但是老身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山东世族已经势弱,一定要对之斩尽杀绝么?帝室大可和光同尘,借着这次联姻,将世族的力量握在自己手中为己所用。且这一次为圣人择后之时,山东世族纷纷送自家的嫡女入京,便是有向皇家投诚的意向。想当年,太宗皇帝想为皇太子聘娶世族之女,最终未能如愿,这太原王氏之女,德行容工的确有过人之处,单论母仪天下的资质而言,无人可出其右!” 姬柘眯了眯眼睛,太皇太后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世族女子旁的不论,在襟气度上确实强些。后便是情势有了变化,也未始不能重做打算,沉片刻,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便立这位王娘子为后吧!” 太皇太后今上青华山便是为了向梁王禀报择后之事,如今达到了目的,也松了口气,“王叔既然也过了眼,老身也好开始给圣人准备婚事了!待圣人纳后之,还请梁王叔回长安城观礼。” 姬柘点了点头,欣然笑道,“圣人是大周之主,也是我的血亲晚辈,他大婚的子,我自然会去的!” 舞阁软红千丈,酒盅中醇酒惑人,姬泽仰头饮下盅中酒,在柔软的灯光中望着阁中的披舞美人。 一支舞蹈完毕,曲弦凝定,薛采面上泛起了红晕,起身坐回到姬泽身边,“今天已晚,圣人能陪臣妾这么些子,臣妾心中可开心着。高宝林在自己屋子中也等着圣人呢,难道圣人您真的忍心不去看她么?” 姬泽转头睇了薛采一眼,笑着道,“怎么,莫非薛美人不希望朕过来?” 阁中灯灯光离,男人身上佛手香清淡冲然,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别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薛采脸红心跳,低下了头,“怎么会?圣人眷宠,臣妾喜都来不及,如何舍得将您往外推?只是这太初中终究不是只有妾身一人,袭香院中还有高宝林、郭御女两位妹妹,臣妾一个人占着您,心中着实不安。” 姬泽角高高翘起,“朕只愿与妃共醉,至于旁的事情,理她作甚呢?” 阁中柔软的帐幔落下,灯下汩汩红泪,微微摇曳。 一轮红从东方升起,寅时的时候,姬泽便已经独自起身前往前朝早朝。朱榻上被衾柔软,薛采一个人独卧在空的广榻上,伸手握住柔软的被衾,美的脸颊上滑落一串珠泪。 太初大朝威严,姬泽坐在御座之上,群臣依次持笏出列奏事,声音响彻大殿,一名宦官在殿外禀报,“卢范节度使臣刘骆谷求见。” 姬泽心中对大周众多节度使极度不喜,听闻此声,目中闪过一丝厌烦,道,“宣。” 随着大朝上宦官扬声的声音,一身官服的刘骆谷昂然入殿,持着笏板禀道,“圣人安。前些子下臣将圣人的意思返回节度使,昨节使回书,卢范二地异族兵力极盛,大周增兵迫在眉睫,圣人若是当真不同意增兵,他契丹、奚族攻破了我大周领土,平卢、范生灵涂炭,圣人可莫要怪孙节使。”孙炅这话相当于威胁朝廷。 下了朝,弘殿中帝王怒火万丈,森然问道,“卢国公,你是老将,如果朝廷如今和孙獠作战,究竟有几分胜算?” 程伯献心知皇帝是真的动了杀心,大棘手,跪伏在地上,道,“孙氏在辽东,如今已经尾大不掉。对于大周来说,此时与孙氏撕破脸面,着实不是划算的事情。此不似神熙元年的律之战,与吐蕃只是一番锋,若要开战,必得歼灭此贼。如今神武军还在训练,待到再筹备数年,优势在我,倒不如在忍耐片刻,练兵,并积蓄财力,待得过些年,时机成,一举发兵,彻底歼灭此贼。” 姬泽拳头狠狠的砸在御案上,御案上的笔海、银函丁丁跳动,“忍,朕是天子富有四海,为何还有那么多要忍耐的东西?” 话虽如此,第二朝上,姬泽风拂面,“孙卿一片忠心国,朕心中是清楚的。” 第138章 二一:朱夏花落去(之分离)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