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聂大郎就醒了,“饿不饿?” 他的声音低哑中溢了温柔,就在耳边,云朵愣了愣,动了下手,在聂大郎身上放着,蜷了下腿,在聂大郎腿上搭着,她有些惑,觉得脸上有些热。动作麻利的收回胳膊腿儿,坐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那么久啊?” “你睡得沉,叫不醒。”聂大郎打个哈欠,也跟着坐起来,拉了夹袄披上,“饿不饿?现在已经没饭了,我拎了个小炉子,热了碗粥,再配着点心,你吃一点,等明儿个再好好吃。”下炕,洗了手去拿吃的。 云朵看他不在意的样子,住心跳。古代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她虽然和聂大郎一个被窝,不过也没有不规矩。聂大郎他……他跟人说内子内子的,她是他的媳妇儿。可看他的样子,她怎么觉得聂大郎,把她当成小娃了。难道聂大郎因为年龄大了,又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心无杂念?她怎么突然有种被当成女儿的觉? 聂大郎洗了个帕子,给她擦脸和手,趁机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没有发烧,又端了水过来让她漱口。 见云朵面纠结,聂大郎端了粥过来,“昨儿个你菜没做完,脸就白的没有血了。” 原来是以为她病了,云朵摇摇头,“可能就那会太累了,我没有不舒服的。” 吃了东西,睡了一觉的云朵睡不着了,于是就想到了这次挣的四十两银子,加上家里存十两,有五十两。再把红薯干卖了,还有些山楂片和酸枣糕,也能卖个十两左右。这些银子差不多就够聂大郎还了债看病抓药的了。 做酸枣糕和山楂片聂大郎也学会了,红薯干他也会,鱼他也会做,她走的时候再教他两个箱底的菜方子,以后糊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银子的问题解决,剩下最重要的,那就是聂大郎的身子。他一个从小就多病,几次差点病死的人,加强营养自只是一方面,关键的还是得强身健体。其实练武是最好的办法了。她要不要教聂大郎一点柔道? 只是她的柔道是练了防的,聂大郎防……他可以防小人! “聂大郎!你以后加强锻炼身体了。你看我身体那么好,做两道菜就累的不行,你以后不好好锻炼,很容易就生病了。吃药是不能解决本问题的,你应该多锻炼!”睡不着的云朵就跟聂大郎代。 聂大郎睁开眼,幽黑的眸子看向她。 “我说真的!”云朵以为他不信,跟他打比方,“你看那么会武功的人,他们平常肯定都不生病!你多多锻炼,身子骨也会越来越好的。” “那只是说书里的。”聂大郎轻声道。 “说书也有说的真的啊!还有,你以后吃饭要多注意营养……额,养生。还是买两本养生的书来学着。虽然你现在还年轻,养生有点早,但你身子不好,养生有利于健康!”云朵说完又发现聂大郎不识字,她囧了下,开始试图说服聂大郎学认字,“知识改变命运!虽然不一定能改变大部分人的命运,但你识了字,就能看书了,不一定非要考个功名来,但识了字就不一样了啊!你看范老爷,他也没有功名,可是他在村人眼里那是有学识的人,很厉害的!” 她像代遗言一样,聂大郎心里透不过气来,不想应她,嗯了一声闭上眼。 云朵看他没有惊讶的表现,只是嗯了一声,扭头一看,他呼平顺绵长,已经睡着了。她嘴角了,刚刚还起来忙活一场,眨眼就睡着了,她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真是沾着枕头就睡着。” 无聊的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云朵又兴奋又慨,隐隐的还有些不舍。终于能回去了,云朵却叹了口气。 她叹一通,再次睡过去,聂大郎却毫无睡意的睁开眼,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心里有某种冲动,又有些……痛苦。 她是云朵,却不是那个云朵。她挣够了钱,她要离开了!离开白石村,离开他身边,甚至,离开这一方世界? 他能自私些,把她留下吗? 这个问题聂大郎想到天明,都没有得出结果。 范大一早就叫云朵说话,让她去几家做鱼,“唐家,朱家,章家,还有县太爷家,估摸也会叫你去做鱼。几家的夫人太太都对你做的鱼赞不绝口,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云朵眼里闪过诧异,挑了挑眉,已经答应下来了!? 范大以为她会很高兴,能去大户人家做鱼,不仅身价高,那赏赐都能多拿不少,她这也算是帮云朵和聂大郎。看她小脸并无喜,范大皱眉,“咋着?是没有药水了?” 云朵垂着眸,“没有药水了。我也实在累的狠了,接不了这么多。” 范大神有些不虞,“那几乎都是南平县的世家,你要是能进去做鱼,以后那好处少不了的。你们欠的银子不仅能还上,还能富裕不少。以后搬到县城里来住,也不用在村里看那些人眼不是!”淳淳告诫云朵的样子。 她银子挣够了,就要走了,也不想那么拼的给做席面了。范大问都不问一句,就替她做决定,让云朵心中不喜。虽然说着为了她和聂大郎好,还不是她自己要和那些世家走动,拿她卖好?不过她拍拍股走人,聂大郎却走不掉,她一脸为难,“那个药水冬天是不长的,我先前就存了一点,这次实在用了太多,带来的全用完了。要辜负大一片好心了!” 范大抿着嘴,面有些不好,她都跟人说下话了,“家里存的还有多少?够做多少鱼的?” “总共存的就不多,主要没想到韩老夫人会做寿叫我来做鱼,一下子用掉了那么多,剩下的怕是只够做一两顿家常鱼吃的。”云朵歉疚的看着范大。 “不能用别的代替吗?”范大心下后悔答应的太早,应该先问一下还有没有那去腥的药水,再答应的。 云朵笑笑摇头。 范大就想到同样卖鱼的聂家老宅,“他们每天都要卖鱼,估计存了不少,你先回去问问。有就带过来,别耽误太久了。” 人家脑子转的快,对此,云朵只能点头,应声。 吃了饭,云朵和聂大郎到街上去拿订做的羊皮靴。聂大郎又让云朵挑棉靴,“一双也不够穿的,再挑一双棉靴穿。” “不用了,这一双就够穿了。”她都要走了,再要两双靴子干吗? 聂大郎眸光一暗,走远路怎么也要多两双鞋,她却不要。 拿着靴子出来,云朵停在书局门口,拉着聂大郎进去买书,“要启蒙的书,再要两本养生的。” 书童看俩人穿戴不差,聂大郎带着文雅之气,云朵也淡然从容,应了声,拿了《千字文》和《三字经》《论语》。养生的拿了几本,让云朵和聂大郎挑。 书上全是繁体字,云朵也只在台湾呆过一段,认不太全,她随手翻了下,想到小云朵是不识字的,她可别临走暴了,人家再把她抓起来当妖怪。又收回了手,看了眼聂大郎,想他也不识字,就随便指了两本。 书是个贵家伙,光五本书花了二两多银子,旁边是笔墨铺子,云朵又进去买了笔和墨条,纸张,都是质量不怎么好的,也花了一两多银子。 东西买好,俩人拿着东西出来,没走太远,头就碰见了庞仁。 云朵小脸一沉,拉着聂大郎就转身。 庞仁却叫住他们,“站住!” 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庞仁哼了一声,扭着肥胖的身子过来,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云朵,看她换了身新衣裳,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娇美可人,扯着肥胖的脸笑起来,“原来韩府寿宴上的鱼是你做的啊!”韩四让她回去准备做鱼,他又没听说哪个厨子会做那样的鱼,那就只能是这个小美人儿了。 看他一脸兴趣浓厚的样子,聂大郎眸中冷芒闪过,“不知庞爷有何指教?范举人还等着我们回去。” 那个乡下来的穷举人?庞仁才不在乎,他肆无忌惮的打量云朵,“爷对那鱼很有兴趣,正好快晌午了,跟爷去做几道鱼来吧!” 几个跟班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云朵愤怒,看着庞仁欺身上前,她和聂大郎退了几步,只可恨手里没有菜刀。 聂大郎冷眼看着庞仁,拱手客气道,“庞爷若想吃鱼,还是改天吧!今儿个已经应了范举人。” “让他改天!爷就今儿个了。”庞仁不善的哼一声,朝云朵伸手。 聂大郎紧紧护住云朵,把她贴在背后,看着一脸猥亵笑的庞仁,眸光幽暗,眼底杀意闪过,“庞爷,若是……” 他话未说完,和朋友出来的韩四就走过来。见庞仁又在堵云朵,她吓躲在聂大郎身后,韩四眸光冷了冷,“庞大公子好雅兴!这是准备当街调戏良家女子?不知道你那未婚听说此事,会如何啊?” 庞仁看着韩四面愠怒,皮笑不笑道,“韩四公子!我是在韩府吃中了那鱼,今儿个出来正好碰到做鱼的人,想再一尝美味,请人到府上也做几道鱼而已。怎么韩四公子每次看人都能看成劫人,调戏,你这心思要不得啊!” “你这请人的方式真特别,以后怕是少有人敢被你请了。”韩四冷笑。 “哪里!哪里!不过一个小厨子而已!”庞仁哈哈笑。 聂大郎拱手和韩四打了招呼。 韩四看他拿的书本和笔墨纸张,目微诧,“我正有事儿找你们,范举人说你们不在,在街上,没想到是来买书。”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提醒庞仁,聂大郎和云朵跟他认识,和范举人家关系亲厚,让庞仁不要对云朵起歪心思。 云朵念的看着韩四,顺势而下,“让四公子等着,还出来找我们,实在对不住!我们现在就走吧!”聂大郎刚刚一副要和庞仁干架的样子,真动起手来,这庞仁不用上手,他身后的几个跟班都能把聂大郎打个残废。 看她顺杆子爬上来,韩四愣了一瞬,笑起来,自己本来不就是想伸把手吗!对云朵和聂大郎道,“走吧!” 云朵忙拉着聂大郎跟上。这韩四虽然就带了一个小厮,但庞仁定然不敢再拦着他们。 聂大郎看她急切的模样,拉着他走的快,暗暗的握紧她。 庞仁果然没有拦,庞家虽然家大业大,家中也有为官的,但他们只是旁支了,和韩家还是不能比的。这韩四摆明了要劫人,他真不给面子倒得罪韩四。 看着云朵走的快,庞仁勾起嘴角。她还是要来县城的!多的是机会! 跟着韩四走到范家小院的巷子口,韩四转过身,“好了!那庞仁不会再追上来,你们走吧!” 聂大郎拱手,“多谢韩四公子慷慨解围!” 云朵也忙道谢。 韩四笑了笑,看着云朵道,“你是为我们府上做鱼的,也算和我们韩府有关系。真要被庞仁那种人欺凌了,我们韩家面上也不好。” “还是多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今儿个可能……要出事儿了。”云朵呵呵笑,回头聂大郎被打一顿,她还有可能被人再调戏。 “好说。以后多做几道菜就行了。”韩四点点头。 聂大郎再次拱手告辞,带着云朵回了范家小院。 坐上驴车的时候,云朵想跟范大说以后她都不会再来县城了。又一想这么说了指定行不通,到时候她回去,这里就只剩下小云朵的尸体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她死了,那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于是坐着驴车,拿着韩府给的点心和等物,还有范大给大米和白面。 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家。 他们的屋门又被人动过,连窗棂也被动过。 云朵忙拿钥匙开了门,屋里的东西没有动过,她临走之前特意摆过的。看来这屋门和窗棂都相当结实,她松了口气。 王忠帮着把东西拎到屋里,看到屋里还堆着很多红薯,就又问起红薯干,“你们是准备卖的吧?还是直接送到县城铺子里,云朵以后少去县城。”他想说能不去就不去,可又想到范大答应了几家让云朵去做鱼,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云朵知道他喜吃红薯干,又给他包上一包拿着回去吃。 王忠赶车驴车刚走,聂深就小跑着过来,“云朵姐姐!云朵姐姐你回来了!” 云朵看他跑的小脸泛红,伸手招呼他,“快过来!姐姐给你拿点心吃!” 聂深眼神一亮,忙奔过来。 云朵拆了一盒点心,放在桌上让他吃,“这一盒都是你的。” 聂深高兴极了,想到的叮嘱,不好意思道,“我要两块就行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了就拿回家吃!给你爷也尝尝!”云朵摸摸他的头。一盒点心也就十二块,这韩府做的点心还都是小块的,可能为了那些矜持的太太小姐们好下口。 聂深用力的点头,兴奋的抱着点心盒子,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这两天我都有过来帮姐姐看着家。有人来卖红薯,我让他们过几天再来。还有人扒你家门,就是聂勤!” 云朵疑惑,聂勤是谁? “聂勤是聂四郎的名字。”聂大郎为她解惑。 云朵明白的点头。这里都叫大郎二郎三郎的,儿子多的都这样叫,却不是名字,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她看了看屋门和窗棂,八成这动的人就有聂四郎! “我把他赶跑了。他不敢打我!”聂深笑着邀功似的仰着小脸。他是里正的孙子,村里没有小娃敢欺负他。 云朵笑着夸他一句‘真厉害,真懂事’。 听到消息的聂兰也‘不计前嫌’跑过来找云朵玩,“你们咋去了那么久?都三天了!这次应该挣不少钱吧!又买啥东西了?”眼神直接瞄到了炕上的靴子上,她眼神一亮,上去拿在手里,目光惊叹,“这是靴子!买人家做好的!还是羊皮的!?你们也太能花钱了吧!”她心里顿时又难受了,她一件新棉袄还没做出来,云朵上下全身换新的,连羊皮靴子都穿上了。 “你要能挣钱,也能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啊!”她花自己挣的钱,好像有罪似的。 聂兰被噎了下,没有跟她呛。翻看着手中的羊皮靴子,实在喜的紧,“我穿上试试!” 云朵连忙抢了过来,“我都还没穿呢!” “我就试试,又不要你的!”聂兰不道。 云朵把靴子放到一旁,“你来有啥事儿?”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