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子并不后悔。 若为了那个位置,便放任这些蛀虫尸位素餐,那这皇帝不当也罢。 晏侯爷到达东的时候,太子刚将詹事府呈上来的折子看了一半。 随着水灾愈发严重,皇帝已存了心思,想要派出一名重臣去往灾区督导,这差事能不能办好尚是个未知数,但,灾区的重重危险却是眼可见的,为此,大臣们心思各异,却没见有谁冒头,太子倒是有了些想法。 只是他身上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加之属臣们纷纷阻止,一时未曾成行。 可以说,这封信的时间,卡的非常的好。 “舅父,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见晏侯爷面沉重,太子立刻搁了笔,而后没多久,手上便被了一封信。 待将信中内容看完,太子面有些麻木,久久未曾言语。 信上内容虽仍旧存疑,可这字迹,太子也认出来了,明显就是上次提醒他,熙嫔身份有问题的那位。 故而,可信度倒是大大提升了。 “殿下觉得如何?” 太子摇摇头,先将信点燃,扔到铜盆里一点点烧尽了,毕竟这里头涉及到帝王和夺嫡之事,是万万不能出去的。 “皇兄为人虽进了些,可有上回谣言的事,这么傻的计策,他应是不会做的。” 太子道。 言下之意,若此事是真的,那明显就是皇帝想如此做。 这事舅甥俩心知肚明,虽未宣之于口,可各自已经达成了默契。 正因为有这个默契,太子心内才愈发的悲凉。 上回的事,已经让他消化了这个事实,不是吗? 他并非父皇真正期待的那一位。 只是他没想到,父皇为了三弟,竟能做到这一步,为了给三弟铺路,竟想要夺了他的命,栽赃给大皇兄。 好一计一石二鸟! 可他,也是父皇的儿子啊…… “殿下!” 晏侯爷清楚,太子是个重情之人,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样的重情重义显得有些优柔,帝王就该有心计有城府才行。 可只有他们这些跟随太子的大臣清楚,有这样的储君,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您要早做打算啊!” 太子沉默许久,从长案上取出一份折子来,递给了晏侯爷。 “您还要亲自去?” 晏侯爷面上有些不赞同。 如今看来,所谓的选大臣赈灾,无疑只是个幌子。晏侯爷从收到信到现在,已经设想过无数个推的理由,却没想先折在太子这里。 “您觉得,既是父皇定好的计策,想推便能推的掉吗?” 没了这个,还有下回。 皇帝的手段,他们已经领教过了。 晏侯爷不由得沉默。 “……盯着东的眼睛多,孤没办法多做什么,江南此行随身守卫的事,就要仰仗舅父了。” 说着,太子起身,给晏侯爷郑重行了一礼。 “此行,是为自己,也是为江南百姓。” “能成事最好,若是就此折了,只能说时也命也。可要能在死前为百姓做些实事,也不枉孤做了这么多年储君,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话一出,舅甥俩对视一眼, 即便太子未提起半个字,可晏侯爷却瞬间懂得,太子这是要将计就计,彻底反了。 罢了。 晏侯爷摸了摸美髯。 去了也好。 被到这份上,要是还不反,那就是缩头王八了。 * 从探子那收到消息,得知晏侯爷当便急匆匆进了一趟,苏贺南便清楚,信件的事应该是成了。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成了就好,长子那里,即便近些子一直在做赈灾和民接收的事,可也没忘记太子即将出事的节点。 有苏景文在当地帮衬,算是多一层保障。其他的,即便未跟太子商量过,两人此刻却神奇的达成了共识。 时也命也,许多事只得看运气了。 至于大皇子那里,苏贺南犹豫过,最终还是未曾送信过去。 他相信华太师没那么傻。 可人都是自私的,若是华太师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推动一把,太子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桩好事了。 想明白这些,苏贺南也不再纠结这事了。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和该做的,倒是女儿那里,近期没少因为此事对他和子明示暗示的,偏偏他们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在演戏这事,自家已经掌握到髓了,故而酣畅淋漓地演了一通之后,苏贺南便扮演着一个娇纵女儿的父亲角,表示接受了女儿的建议。 终于让苏糖放心了。 见她放心,苏家人也都松一口气,不得不说,演戏这种事,有时候还是累的。 这般,朝堂上又吵吵嚷嚷了两,果然如太子预料的那般,皇帝的种种手段,都齐齐推动着太子,令他不得不将督导水灾的事接手到手上。 好在,太子一脉一向心齐,又有晏侯爷这个能臣帮衬,哪怕时间短暂,负责暗中保护储君安危的侍卫已经找好,而各处随时准备策应的兵马也都准备齐全,只待太子一声令下,便能随时应召。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