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如今在何处?” 好一会儿,熙嫔才出声问了句。 “回娘娘,两人一路逃到京郊,假冒母子,一直住在一处农户家里。辗转了许久才使人联系上奴婢……” 柳儿还沉浸在悲痛中,声音微微有些含糊。 可熙嫔越是往下听,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京郊?” “是。” 见柳儿回答的笃定,神也未觉不对,熙嫔默了默,终究未曾多说什么。 多年的相处,熙嫔自不会怀疑柳儿的忠心。不过,柳儿自小长在后院,后来即便进了,也是跟在自己这个不受宠妃身边,当个毫无存在的隐形人,外界的许多事,她不了解也属正常。 就譬如,一弱女子一幼童,还是随时被追杀的状态下,是怎么在没有户籍和路引的情况下,一路跑到京郊来的。 那丫鬟甚至是五妹后来买的,与中更没什么联系,又是怎样找到柳儿的? 漏颇多,显然凭他们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 是谁在帮他们? 几乎是瞬间,熙嫔的心里便出现了皇后与宸贵妃的脸。 前阵子谣言的事,宸贵妃被那样打脸,若是果真找到了自己身份的证据,怕是早就出手了,本不会这般拐弯抹角的找上门来。 那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皇后……” “殿下!” 主仆俩相对无言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没过一会儿,殿门就被女们从外头推开,一阵略显轻快地脚步声在殿中响起,很快的,三皇子略显稚的脸便出现在殿中。 “母妃。” 三皇子脸上笑意盈盈。 毕竟还是个孩子。因着皇帝手,母子俩又只有月初头三天,才能匆匆见上几面。这两年自三皇子进了南书房,跟着太傅们读书,能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以往,即使再怎么想念,她对这妃身份依旧有些逃避的意思,故而,熙嫔只是关心儿子的衣食住行,几乎从不过问他在朝廷上的事。 跟她一样当个隐形人,今后无论是谁登基,都能当个闲散王爷,富富贵贵过上一辈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皇帝灭门的举动,伤心过后,熙嫔却很快窥探到什么。 她第一次皱着眉打量起了自己的儿子。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被熙嫔这样看着,三皇子面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颇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怎么这么看着儿子。” 熙嫔未曾回答,而是挥手令女太监们全都出去,连着柳儿也在其中。 等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一时间,空空的殿内,只剩下鱼缸里游鱼甩尾偶尔留下的水声。 “前阵子一直在传,娘曾是温家大公子,代替了妹妹的身份才进了……长生,娘的五妹没了,全家因此谣言灭门……此事,你可知晓?” 说这话时,熙嫔声音难得没了往的镇定,微微的颤抖暴了她此刻的紧张与恐慌,她几乎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三皇子看,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 可三皇子却未曾注意这点。 从熙嫔说出第一句话时,他的头便微微垂落了一些。后头听到灭门二字,眉梢更是极其细微地跳了一下,嘴上却否定道: “没……” “五妹,什么五妹,娘在说什么,难道谣言是真的?” “可这又怎么可能,若传言是真的,母妃这里,就不该门庭冷落这么多年,儿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絮絮叨叨的,越说,越是理直气壮起来。 浑然未觉,此时的他养气功夫还未到家,更没有后来喜怒不形于的功力……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他心中的想法彻底暴在熙嫔面前。 要问熙嫔现在是什么觉? 她说不清。 只是眼前微微有些发黑,若非在榻上安坐着,怕是要栽倒过去。 “你在撒谎。” 熙嫔的声音毫无波澜,却极其笃定:“那是你的亲姨母,你怎能帮着皇帝一起,你怎能帮着他一起……” 三皇子此趟过来,本就是得意至极。 没办法。 在旁人都以为他是个极其不受宠的边缘皇子时,父皇却瞒着所有人,亲手为他布局了一切,甚至早早便教起了他帝王心术,他心中其实是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的。 尤其,看到太子与皇长子整斗的乌眼一样,双方你来我往,都以为自己今后坐定了那个位置…… 三皇子甚至有点想笑。 现在,一切都到了要收网的时候。 锦衣夜行,哪有真正的光鲜亮丽位高权重好,待太子一死,他就再也不必如此憋屈,所以这两,三皇子连走路都带着风。 而人在最骄傲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被人泼冷水。 很显然,熙嫔恰恰触及到了这一点。 而这些年为着自己的处境,对这个母妃,三皇子敬的同时,未尝没有过怨言。 若她没有那么多狗的原则,若她在进了之后,能够安于自己的命运,像宸贵妃那样懂得讨好父皇,或者像皇后那般,为着他这个儿子牺牲自己,更长袖善舞一些,那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宠妃之子,又哪会像如今这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得暗中筹谋尴尬至极。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