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哥,我去和店家说说,看人家愿不愿尝我的醪糟鱼酱。” “哎,我和三叶子等你。”王二麻子拉着弟弟,看子大方地同小二说话,还回身指点他在的方向。 他不会同那些体面人说话,怕人家看不起,脆脆说人穷没错,人穷但是不懒惰,就值得直板说话。 想着,他不由板,下一瞬瞧着酒楼里有穿着绸缎衣裳的男人同脆脆一并过来,心里一咯噔,险些又缩成驼背样子。 三叶子扯扯他二哥的手,“二哥,站直,嫂子说穷人不丢脸。” 瞧他站得多直,跟个小老虎一样,守着二嫂子做出来的最好吃的鱼酱。 王二麻子看弟弟小身板都快顶成小弓,学着他的样子,猛地抬头。 庆脆脆瞧兄弟两个跟护崽的老母一般,死死护着身后的箩筐,险些笑出声,“我当家的子憨厚,叫王掌柜见笑了。” 王掌柜附和几句,同七尺昂藏男人拱拱手,领着人到了酒楼后堂,此处僻静,方便说话,“鄙人姓王,说来和您家是同宗呢,今相见也是有缘。” 王二麻子点点头,将箩筐中的坛子抱到桌上,“您先尝尝。我娘子的手艺好,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说得好像有多少人尝过一样。 庆脆脆看他身侧的手掌因为紧张不断在上摩砂,宽地冲他笑笑。 能开就酒楼做生意,眼力见自然不会错。 凡是市面上没见过的,巧心思人独创,那就是商机。 王掌柜本着老饕客的念头,一观形二观三尝味,眉头一蹙,“王二娘子,您这鱼酱里头加了酒...嘶...还有糖?” 庆脆脆笑笑,“农家妇人闲,坐不住,我家当家的下海,每总有些海鱼卖不了,这不,我自己琢磨了方子,四邻觉得都不错,这才想着请您赏光,瞧瞧它值不值当些铜板?” 掌柜呵呵一笑,伸手招呼大师傅过来,道一声稍候,两人避在一处说话。 过半晌,王掌柜走过来问:“这鱼酱,王二娘子如何卖?” 他老神在在,“说句实话,我这店里的生意是镇上最红火的,若是要,就要长期合作,定量定时地供应,不知您家承接得了这桩生意嘛?” 庆脆脆打得就是酒楼生意,可做稳定买卖的主意,“不知您要多少?” 王掌柜:“旬七,要两百斤,你能做成?” 两百斤? 活鱼一斤八个铜子,掏去内脏、咸鱼干后水分失会掉斤两,若是要二百斤鱼酱,依照此次计量须得收回四百斤以上的生鱼。 生鱼成本,加佐料、青梅酿酒、米醪糟,成本算下来不足四贯钱。 相当于一斤鱼酱成本就在二十个铜子左右,庆脆脆有些拿不准价位,试探道:“王掌柜如何给价?” “好说,好说,先看王二娘子的成算。” 做酱辛苦,王二哥不可能每都在家,若是她一个人必定忙不过来,必然是要请人来相帮的。 村里人请人帮忙,重活累活一天都是两个铜子... 她大致将利润控在六成,道:“如今这般纯鱼块的酱,一斤三十二枚铜板,若是加了辅料的鱼酱,一斤则是二十六铜板。” 辅料? 王掌柜眼睛一眯,道:“王二娘子所说加了辅料,指的是?” “山菌菇,笋菜,黑木耳、芽豆等,都是村里人家最常见的菜,若是有了辅料,非纯鱼,成本低了,我们的售价自然也降低。” 庆脆脆看掌柜不说话,知道他在盘算。 类他们小家生意,目前谈论二百斤已经觉得是一桩大买卖,然牛马生意变通南北,生意人眼光想地更远。 她之所以选这家上门,正是因为此家店铺背后的主人正是县太爷正室夫人白氏的娘家生意。 借此间东风飞上一阵,上一世自己被白氏诬告致死的事情,聊做补偿。 “王二娘子这价尚算可行,你我可现在立定契书。” 王掌柜很快便做好决定。 今带来的鱼酱略有三十斤,王大掌柜让账房支取银子,契定文书双方过手印,从明起,便算做是两家合作开始的第一天。 从酒楼出来,王二麻子还是一脸晕乎乎,只知道生意成了,脆脆一个晚上就挣了一贯钱,而且还是用的他出海卖不出去的鱼。 走出好远,他才醒神,“脆脆,这鱼酱这么值钱?镇上的人都是笨蛋嘛?” 庆脆脆哈哈一笑,“夫君,镇上不比村里,花得起铜板的人家不少,别看王掌柜面上八分不动,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咱们只是卖给镇上,他能自己生意用,还能运到县里,往州府,再往大城,那利润比红狐狸皮子还多呢。” “那两百斤....脆脆,我以后出海,所有的鱼都不卖,全拿回家,一天顶了天二十条大鱼,咱们做不了那么多!” 他此时才领悟过来,赚钱容易风险也高,方才王掌柜说了,若是到期没货,或是劣品少斤两,那可是要上公堂的。 庆脆脆拉着丈夫的衣袖,安抚道:“有钱,还怕没有人帮咱们?出门前不都说了嘛,以后咱们就是老板,也当掌柜,请别人给咱们上工!” 说着当老板的人,寻到街头一处热闹的处所,将篮子一揭开,响亮清脆的声音传扬出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瞧一瞧,看一看,自家秘方鱼干,三天不发臭,七天不长霉,香地很,香地很。” 她这一嗓子亮山门,附近赶集的老少妇孺全都看了过来,瞧着这俊俏媳妇衣裳整洁,新编的篮子敞亮大气,把上还曲着一朵红的小花。 篮子装地当,却不挤挤攘攘,有一个老妇人眼尖,最先走过来,“小夫人,你这卖得是啥?” 怎么瞧着灰不溜秋的。 庆脆脆粲然一笑,小嘴甜,“阿婆,这是我家自己做成的鱼干,买回家不用去鳞吊血,直接放在盘子蒸上一会儿,端出来就是一道美味鱼鲜。” 说着将篮子里的一小块提前切好的鱼干递出去,“您尝尝呀,尝尝不要钱的,要是觉得有味,买一条给你家小孙孙亮亮嘴。要是不顺口了,也别见怪。” 跟在老婆子身边的是一个腼腆的男童,知道是在说他,又看自己吃什么,唔吱着给他。 老人年纪大,不太好咬口,小男伢子刚长牙,就好这些耐磨蹭的。 被小孙子闹得不行,老婆子没法子,只好点头,“给你买给你买,多少钱一条呀?” 庆脆脆看她手指的那个,正是最大的,“生意初开张,这条二十五个铜子。” “哟哟,好贵的,便宜些,老婆子下回还来。” 换成活鱼斤两有四斤重,二十五个铜子已经是亏了。 见她不肯让步,老婆子有些生气,“这鱼一点点,小气的很,你们乡下人...” 她身侧有个妇人听了半天,猛地嘴,“这鱼干回去一蒸是不是就能吃?不会腥臭吧?” 庆脆脆保证道:“婶子放心,这热气一腾,保管屋子里都是鱼香味。要是带了半分腥臭,多少钱买的,多少钱退给您。” “这情好嘞。不瞒你说,我家孩子最吃鱼,偏偏我做不来..” 她做不来,但是丈夫的小妾会做,每每端了鱼招了她儿子喜。 不过这些话就不必说与外人听了,那妇人看篮子里的鱼干分作两边,有些疑惑,“这左右分开是啥子意思?” “左边是偏咸一点点的,咱们南地人口淡,您买右边的就行。” 妇人眼睛一亮,她丈夫是北地人,味道重。 于是从左右两边各拿了最大的,“多少钱?你算算。” 做生意最喜这种痛快买家,庆脆脆加一下,道:“一共四十六个铜子,婶子快,给我家这摊子开张了,四十就好了。” 那妇人说着‘怎么好意思了’,还是手指麻利地数了四十个铜板过来,“收好,要是好吃了,下一回还来你家买。” 一眨眼又有了进项,庆脆脆将铜子往丈夫怀里一,生意做成一个,很快有新的上门。 王二麻子愣愣地蹲在子跟前,有些人问话,瞧着小夫人顾不上,直接冲他问:“多少钱一条?” 脆脆没说呀。 王二麻子看着男人指着的那条,不大不小,原本也就一斤半,于是道:“九个铜子。” 男人眼窝一挑,心说便宜了。 这汉子一看就不掌家,要是那小夫人回话,必定得十个铜子往上。 他想归想,给钱却利索,九个铜子往跟前一递,笑呵呵地包了鱼干往家去。 王二麻子被这九个铜板终于唤醒,见三叶子已经挤在脆脆跟前,小大人一般给别人解释左右两堆的区别,急忙帮着分担。 不过半个时辰,一箩筐足足二十条鱼干一扫而光。 有些人挤在后头,见摊子空了还在问什么时候再来。 王二麻子听脆脆同客人应和,将衣兜里的铜板往回拢。 一,二,三....好像有点多... “不用数了,是三百一十七个。” 庆脆脆盖布兜子叠好,同三叶子笑笑,“走吧,今儿嫂子请你吃镇上最有名的牛汤!” 三叶子拍手称好。 庆脆脆将手里的箩筐递给身后的人,“夫君,帮你娘子拿着,今儿发了财,豪气一回,可行?” 王二麻子笑呵呵地点头,察觉附近摊子上的人在瞄他们,憨憨地跟众人点点头,虽然身上衣衫糙,但是笑容真挚正派。 有人瞧着他们走远,真往那家牛汤店去了,“这是哪个村子的伶俐人,卖点东西真是利索!” “那小娃娃是她们两口的儿子?瞧着那小夫人年纪不大呀。” “哪是儿子,是小叔子,我听着叫‘嫂子’呢。” “哎哟,好和睦一家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被问到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 庆脆脆:就酱呀~~~ —————————— 哈哈,喜的话,求个的心心小收藏 第24章 .大坝垮塌· 老大夫替三叶子诊脉后,沉思片刻,“这孩子是先天不足,胎里的时候没养好,长到这年岁已经是幸运。”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