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连声称谢,怀地走了。 看着这几人面上重新焕发的气神,庆脆脆藏起心里的担忧。 有道是捉贼拿赃,光凭这些人说话,怕是不好出头呀。 王二麻子回来听了这事儿,一点儿也不惊讶。 “早前我和三叶子住在这么远,那破草茅屋清苦成那样,照料每过几天,总有人来上一遭,看看有没有能揣走的东西。” 庆脆脆叹一口气:“谁,没逮住人?” 王二麻子道:“怎么没逮住,就是村里头的那几个闲汉。逮住了也是厚脸皮,一张嘴就说大不了还给你,拉着他去里正那里也没用,顶多老实上几天。” 他将最后一捆柴垛好,道:“三家佃户的房子原来就是村里以前人家的院子,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连顶上的茅草盖子也不留,没门户自然拦不住那些人。” 庆脆脆就猜测:那两家妇人在她家拿上东西,又是米粮又是蛋,从村里过的时候不着心,肯定是叫别人留意上了。 想明白却也不能由着那些人欺负人,庆脆脆叮嘱道:“孙里正和咱家关系正,你去了好好说说,看看能不能管教下。” 王二麻子自然口愿意。 前后半时辰,再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怒气。 庆脆脆正在竹屋检查收干鱼,顺便指出两个王之前哪里有错漏,听着动静,过来见他正抱着一大瓢冷水咕咚咕咚地灌,忙道:“说了不让你喝生水的,你还喝。” 王二麻子也是气急眼了,“脆脆,都怪那群赖货。” 原来里正听了王二麻子前后说清的事情,当场便随着他去了佃户的住处。 原本好言相劝,不想左右四邻净是闲在家的,听了动静奔出来,三言两句就将黑白翻了个儿。 “他们说民都是上辈子造孽的,这辈子老天爷降下了惩戒,说民是外地人,品家教都有问题,说那些东西是佃户们吃了干净,最后赖到别人头上的。” 王二麻子越说越上头,拳头攥地紧紧的。 那些人当初说他八字硬克死爹娘,这会儿又编排这种闲话,能不让他气愤? “丁家老婆子一听他们这样说,气得就往大石头上撞,说是要以死证明自家的清白。” 不曾想竟然险些闹出人命,庆脆脆忙道:“人没出事吧?” “没撞到。要不是丁老爹拦着,怕是真的要出人命。” 庆脆脆放下心来,“后来呢?” 王二麻子摇摇头:“里正说捉人拿赃,没有当场逮住人,说什么都没用,要是硬着撑,村里人肯定不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庆脆脆也知道里正能没有证据就帮着出面,已经是给面子了。 夫两个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已经是村里能主持的最多的公道了。 正说着佃户家的情况,却听另一边王海和王丰商量着今晚谁来这边看管,庆脆脆猛地眼睛一亮,盘算着晾晒院子的情况。 “这不是正好。咱们搬家了,这四座小院虽然有高竹墙守护的,但是难保有人翻进来,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要不然就给佃户们住吧。” 王二麻子却摇摇头:“那不行,屋子是空了不住人,但是白天还要做生意,人来人往的,你在这处点换铜钱,住了外人不好。 还有,晾晒的海货都在,他们三家人住了,少一件看不出来,长时间也不好。” 庆脆脆稍微冷静点,思索片刻,“要不然这样,这院子不能让他们进来,但是四向都是平地,沿着咱们院墙再搭上两三间竹屋也快。他们三户住在这跟前,到时候也能听着些动静。” 另起地方倒是不错。 王二麻子想了想,“天冷了,他们三家忙活上四五天不愁搭起屋舍来。这地方白天人来人往的,贼娃也不敢来。天一黑,他们从地里回来,咱们回家上锁,互相搭调开正合适。” —— 这消息无异于将佃户三家人眼下最难的问题解决了。 庆脆脆将再三谢的人叫起,让他们不必磕头,“一来从这地方去地里近,二来你们辛苦上几天,虽然竹屋透风,但是用茅草裹上几道,总比你们现在的屋舍好,最关键是不怕贼人再来。” 三家人千恩万谢,当天看了三座小院子的位置,商量分配过后,第二天便暂时歇了去地里的忙。 若是没有什么海货送上来,庆脆脆白里在院子里淘洗收回来的米,称量做酒水。每天的米都发酵封坛后,空出来的时间便让王海和王丰也帮着忙。 三家人男丁协力,这时候也不分谁做的多少,尽快完工搬家才是要领,不过六天,三座能住人的小竹院子就盖成了。 因为占的地方就在当初庆脆脆买的三十亩地里,所以也用不着去和里正说明上屋文。 坡上的人家就是姚家父子,屋子就落在原本王家小院子左边,两个男人也不分前后进,两张竹并排放在屋中,屋角就是父子两个去地里的农具、锅碗瓢盆之类的。 坡下两家晾晒院子,一左一右,分别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丁姓五口人家、花姓一家四口。 丁家人家有老娘在,所以屋子搭起来得长,两个中段隔出前中后三个小间。 庆脆脆瞧着老人家一把年纪,白发苍苍,依旧颤巍巍地坐在冷风中麻绳。 同她娘说了几次,将家里旧时的衣衫淘换出几件送给这三家人。 她打听了过这几家被偷走的东西,最后将三家当家的人叫到一处。 “因着子难,你们既是王家的佃户,便不能眼看着你们不好过。每户按人口,一人给两斤米,一人给分半斤棉花,这些按行价记账,到了明年秋收的时候,从收成里拿,你们看行吗?” 众人哪有不应。 碰上这样的主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都老实地点头。 如此佃户安顿好,连带着距离新家有些远的晾晒院子都有了着落。 村里逢人说这件事情,都是王家二房过于心善。 庆脆脆笑着受夸赞,心说助人一难,相当于救人一命,也算是给自家积德。 原本只是想着这三户住好就成,至于看不看门户,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现在家里主要是将收回来的稻米和糯米发酵作酿,然后在院里刨坑埋上。 其他的并没什么值钱能被人抱走偷了。 却不想还真的有贼人半夜翻到了院中,最后被听着动静的佃户堵在里边,只好乖乖赔罪磕头,保证再不敢来。 那人是外村的人,孙里正将人捆上绳子,当时便拉着去说理,后话自然是送到县里三十杀威。 一时不管是村里有心觊觎的还是外边混混,都不敢再来招惹王家的旧院子。 庆母调侃说相当于就是请了三家不要钱的看门护卫,庆脆脆听后便又吩咐丈夫按人口一家送了米粮和棉花,算做是盯紧门户的酬劳。 就连王海和王丰都受了恩惠,用不着夜夜都在晾晒院子住人,逢家里生意活计少的时候,也寻了锄头镰刀去荒地里帮衬。 村里人都说王家这小子真是越过越红火,有地、有下人、有砖瓦房、还有生意不停趟,现在就差生个大胖小子了。 第58章 .百宴· “脆脆,大闺女成了小媳妇,内里的门道多着呢。别看现在王二守着你紧紧的,你觉得子好过,等时间一长了,准得生烦扰。到时候不敢明面上来,背地里勾勾搭搭的,少不了。” 庆脆脆看二婶一脸‘我都懂,你不懂’的神情,反问道:“难道二叔在外边来?” 庆母抱着三宝抿嘴偷笑,背过身子假装在收拾布,实则同大闺女眼神对上,赞许地挑挑眉头。 呀,难不成二叔还真的在外边来? 庆脆脆咋舌,心说她本来是顺着话音瞎说的。 庆二娘子自然摇头说没有,“小辈不能说长辈屋里的事情。脆脆,你别耍滑头。二婶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到时候王二背着你胡来,你和你娘似的,连个血脉男娃都没有,万一人家写了休书,到时候不是白便宜外人。” 再听不出二婶的言下之意,自己就是个傻子。 庆脆脆顺着二婶话音,故作愁苦道:“那二婶你说可怎么办呀?” 庆二娘子只当说动她了,于是凑近低声音道:“所以趁着你现在掌家,王二还听你话的时候,给他再上一个小的。男人嘛,说是就要你一个,其实心里是想多要几个女人伺候的。你是大的,小的进门帮衬你收拢住男人的心思,这不就成了。” “这一时之间也寻不上一个合适的人呀。” “这是什么难事。”庆二婶子指了指外间嗑瓜子的闺女,“你柳柳堂姐和你是连着庆家血脉的,不比外头人亲近? 都是自家人,她虽然是占的姐姐辈分,但是进了王家,大小也不用分那么清楚。人们叫你大夫人,叫她二夫人就行。” 她看庆脆脆顺着自己话音真在盯着外边,一副思考的模样,再一把火,“你进门快一年,到现在也没个信。未必不是你娘带祸了你,你柳柳姐可不一样,她是我生养大的,算命的都说她是有男丁福缘的......” 她持之以恒地给大侄女说道理,庆脆脆看似听得认真,瞅着机会猛地起身往外走了两步,“柳柳堂姐,那是给三宝百的金子礼,你快拿出来吧。” 她这声音亮,屋子里外忙活的人听了动静都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正见二房的庆柳站在摆放随礼的大红桌子跟前站着。 瞅那位置,可不就是王二媳妇给兄弟送回来重礼的地方。 庆柳一脸心虚,结巴道:“我...没拿,我就是....过来看看,看看......看看还不行?” 庆脆脆出院子,“给三宝的礼我爹都上过册子,两对赤金小手镯,一小串红线金铃铛,一副银的长命锁,还有慈悲寺庙的平安符。其他都在,就手镯少了一只。” 庆翘翘站在西屋门边道:“庆柳,就你往喜桌跟前走,不是你是谁。拿出来!要不然,我扯了你衣裳翻出来。” 眼下屋子里都是庆家自己人,外头贺喜的人家还没到,庆二娘子急忙给闺女使眼,“柳柳不是偷,她是看那小金镯子喜庆,想拿到我跟前让我看稀奇呢。是不是?” 庆柳顺着她娘话音下台阶。 说着话从袖子里翻了翻,众人一看,可不就是一只小金镯子嘛。 庆二叔脸上无光,瞪了家里婆娘一眼,转身又进了正屋。 今是三宝百,庆家大房难得有喜事,开了两桌小宴。 眼下就只有两房人在,出了这种事情,彼此糊着懒得往深里追究。 庆二娘子在闺女上软狠狠地掐了一下,“你是要作死呀。这时候拿那破手镯作甚。” 庆柳躲闪不过,皱着眉看她娘,“我头上出门就一枝你用下的银簪子,一点也不值钱。 娘,你看看庆脆脆和庆翘翘,她们两个头上都是镇上首饰铺子里新打的玉头面,还是成套的。我就想拿那小手镯锻一枝小金钗子也不行?” 庆二娘子回忆了大房两个闺女的头面首饰,哪能不眼红,“那也不是这时候。外人进宴,人家看两个姐姐送给三宝的百礼,到时候再说出你偷东西来,你还见不见人了?” 说着恼火上来,又是一掐,“出门前不是和你说了,这一次是要给你说成当王二家二夫人的。你住进那院子,就是王家二房的人,到时候首饰金银绸缎还能少了你的?” 庆柳唔吱一声,听着她娘嘀嘀咕咕,眼风顺着门飘出去,正好看见从大门口进来的高大身影。 以前也不觉得王二麻子生得怎么样,如今衣裳一换,脸面洗得光净,看着是个俊后生。 她脸皮一红,觉得做这人的小媳妇,也不是不行。 虽然有些亏,但她娘说了,她股大,宽,生得是能生养的模样,到时候进了门,包准能旺得王家二房男丁地跑。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