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庄人也因此大人小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是分到钱开心的笑容,也是对生活充了希望的喜悦。 张小草不慨:“真好啊。” 谢兰等人也把钱领到手了,看着这像从天而降的钱,笑意直达眼底,“是呀。没想到那么点蜂能卖这么多钱。可惜,咱们这边不是南方。我听说南方没冬天,一年四季都不愁花。” 张小草点头:“就算有些地方冷,也就冷个把月,都不结冰。一年到头难下一场雪。” 王秋香忍不住说:“真好。”看到她小腹平平,“你和杨斌结婚有一年了吧?” 张小草想也没想就说:“哪有,大半年。” “那你这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吧。”王秋香说着,忍不住补一句,“千万别学小芳,四个多月显怀了都不知道自己有了。” 张小草不说:“我又不是她什么都不懂。” “那你咋回事?”谢兰忍不住问,“可别说过几年再生。你比小芳还大两岁。过几年生了老大,再生老二没三十多也得有三十岁。” 杨斌忍不住说:“我们就生一个。生多了打架还不好养。” “那就赶紧生啊。”王秋香闹不明白,“你们又不是我们,还得算夏秋冬。” 张小草闹不明白,正说蜂怎么就扯到生孩子。 “我们想攒点钱再生。” 王秋香好笑:“你们俩都有工作,一个月剩的也比我们一年赚的多,还攒?” 谢兰赞同:“生孩子又不是今天有明天生,那八九十来个月还不够你们攒的?” 张小草又想反驳,忽然想起小芳之前说的话——你等着吧。 她所谓的“等着”不会就是这些婶子们一起催吧。 王秋香她们这些娘家人不指望她给家里开枝散叶都这么说,那赶明儿过节杨斌的亲戚聚到一块,岂不是她们的双倍。 思及此,张小草整个人不好了。 杨斌担心:“怎么了?” 张小草挤出一丝笑,道:“我觉得五婶说的有道理。” 杨斌下意识点头,意识到她什么意思,猛然转向她:“你说真的?” “我再想想。”张小草怕一枝花和她大娘以及别的婶子也加入催生大军,立即表示:“咱们也得算算子,最好是你不忙我也不忙的时候。” 杨斌点头:“对,也得错开农忙。那时候我们单位也忙。” 谢兰忍不住说:“这就对了。一个孩子还不早生早了。又不是小芳,以前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剑平想要孩子也不敢让他生。” 张小草下意识看小芳,发现她和方剑平都不在:“她人呢?” “可能瞳瞳醒了,喂瞳瞳去了。”王秋香猜测。 张小草看向杨斌,带他过去不合适,于是问:“咱们啥时候吃饭?” 张支书道:“钱发完就吃饭。” 要说干活,张支书得村找人,喉咙能喊破。 要说发钱,在自家大门口一动没动,不过一会儿钱就发完了。 发了钱张支书就把两半桶菜倒锅里分两桌,每桌跟之前一样,九个盆。 吃完了还剩一点,张支书让王秋香他们一家端一碗回去。 不过也不能白吃,这也是村里的潜规则。东西送回家,女人们回来刷碗扫地,男人们把借来的桌椅板凳给人送回去。 人多力量大。 三点多就收拾好了。 不过张支书门口的人却没少多少。 四队的大人小孩几乎都在这边聊天嬉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难得没有争吵和打闹。 这时候亲戚们都走了,包括张小草。院里又变得空空。张支书看到他们却觉得口发涨。 看到方剑平从厕所出来,就忍不住问:“你说咱们啥时候才能像资本主义国家那样,牛多的喝不完,粮食多的吃不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方剑平:“会的,会有那么一天。十四年前啃树皮的时候,您想过今天吗?” 张支书摇摇头,那时候是能活一天是一天。 方剑平点头:“所以啊,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话音落下,一股北风扑面而来,大人小孩都忍不住缩脖子。 张支书大声说:“都回家去,这边风大别冻冒了。”转向方剑平,“关门!” 他家门关上,有人瞧着太快落山了,不跟家人说:“咱们也走吧。晚上吃啥?” “你们中午还没吃?” 此话一出,许多人又忍不住笑了。 一墙之隔,张支书听到这些笑声也忍不住笑了。 然而,这个笑只在他脸上停留几分钟。 外面安静下来,他家的门被敲响。 张支书纳闷,天快黑了还有什么事啊。 打开门,看清来人,张支书的脸有点不好。 来人不是别人,是知青点点长潘恢。 话说回来,除了张老九这些近亲,高素兰谁也没请,其他人都是自己来的。 知青要面子,也不懂农村的一些潜规则,比如村干部家办事,就算不大办,不的人也会派个代表问一下要不要帮忙,这叫给人面子。也会拿着礼钱去试一下。不收是他们讲究,收了也无妨,下次自家办事就可以名正言顺邀请他们。 知青都年轻,以前一直在读书,家里人不是没来得及跟他们讲这些人情世故,就是说的时候他们懒得听,认为家人世故。以至于中午都没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支书特意找过,发现身为点长的潘恢也没到,忍不住摇头——这些知青没救了,都不如跟方剑平来的那一批。 可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了,饶是张支书跟村里人打了几十年道,练就一身本领,也也被他搞糊涂了。 “啥事?”张支书想不通就直接问。 潘恢也直接说:“我来领卖蜂的钱。” “啥?”张支书不拔高声音。 潘恢:“卖蜂的钱啊。” 张支书气笑了:“卖蜂是按户发的,你们知青点算几户?” 潘恢被问住,犹豫片刻,不确定地问:“一户?” 张支书直接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全体村民投票。你们的户口虽然在村里,但是集体户口,不属于张庄。好比张庄选新的村支书,你们就没有投票资格。除非成为张庄一员。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潘恢问:“因为我们是外来户?” 张支书摇摇头:“你们跟外来户不一样,你们都是临时的。” 潘恢想不通:“就算临时的,我们也是这个村的一份子吧?” 张支书顿时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玩意。 亏得他还是知识青年,都不如他娘那个不讲理的懂事。 “你们有把自己当成这个村的一份子吗?还是一直把自己当成过客?我敢说,你们昨晚还在算计,过了年能不能回去。我分你们钱算怎么回事?” 潘恢无言以对。 昨晚他们确实探讨过,明年再有返城名额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因为老知青除了方剑平都走了。 “那就是说没有我们的?” 张支书点头:“没有。” 潘恢不甘心:“那——我知道了。” 张支书立即把门关上。 方剑平在院里劈柴,过一会儿,估计人可能走远了,问出自己的担忧:“不会偷偷使坏吧?” 张支书摇头:“没那个胆子。” 方剑平不放心:“就怕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没人知道。” 第107章 生气 你是小孩,不是小猫。 张支书想到了刘季新, 顿时不安。 好在养蜂厂在鱼塘东北角的河滩上,看池塘的小房子在大路边,知青想去养蜂厂使坏, 不论从东边绕还是从北边绕, 都得从小房子经过。 那里每晚都有两个人值班, 还有一个大黄,村里每晚都有人打更, 想躲开他们也不容易。 有句话叫, 小心驶得万年船。 蜂是大家的希望,张支书不希望这个希望破灭。有了蜂大伙儿干活儿有奔头才有劲儿。犹豫再三, 还是决定把他的担忧通知下去。 方剑平看他出去, 忍不住说:“叔每天这样真累。” “咋了?”高素兰在厨房查剩多少馒头,闻言忍不住出来。 方剑平:“村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他心。” “他喜!”高素兰说完回厨房。 方剑平噎的无语,又不是天生劳碌命,也不是没有知觉的钢铁人,谁不知道累,谁不想吃等饿,万事不心啊。 老岳父还说不围围巾不冷呢。 他把围巾给他,吃饭的时候他都没拿下来。 方剑平朝厨房看一眼, 无奈地摇头, 岳母真是被高家人教歪了。 也不对, 高家人重男轻女,没上过心。好比以前的张小草, 就是一草,她自己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