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怯又明媚,是少女人生第一次闪光的模样。 赵悦然想起来了—— 后来,她的恩师家访,建议她的父母送她去市里的少青营,接受更高级的舞蹈训练。 代价是,开销会是如今恩师友情价的数十倍。 她的父母对视一眼,本因演出成功而喜悦的表情凝固,犹豫许久,还是遗憾道:“算了吧。她弟弟也想学跆拳道。我们家经济条件有限……” 她看向院子里的幼弟,蹲都蹲不住,一股坐在地上,很差的肢体协调度。 摔了个股墩的小孩立刻把跟前才拼了地基的石头房子踹倒,明显的三分钟热度。 她低头没说话。 她沉默地接受了现状。 赵悦然想起来了这一切,但她打算忘掉。 后面发生的故事不太愉快,只要记住最快乐的那一幕就好。 记住被定格的那一幕—— 少女初次登台惊众人,在后台青涩地比耶的姿势。 * 纯粉的头纱,丝绸质明显的蓬蓬裙和厚手套。 千禧年的婚纱华丽得像是翻糖大蛋糕,堆砌着一切甜腻的元素,充斥着时代的独特美。 她身着婚纱,与着棕板正礼服的高大俊朗的男人对视,面甜的笑。 “赵小姐是舞者对吧?要不要考虑和韩先生合拍一张跳舞的?” 在摄像师的提议下,她和他模仿一部喜剧电影的情侣姿势,他笨拙托着她的背,她看着镜头后仰下。 奈何他太怕自己的子摔着,大手托得很板,使了蛮力撑着她。 而她为了画面美观,尽可能地下,却被丈夫往回勾。 好好的相互扶持,硬是被演绎成了对抗赛。 她哭笑不得, “你别使蛮劲啊!” 他笨手笨脚, “我怕手没抱住你!” “哎哎哎!”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兵荒马之中,摄像师按下了快门。 咔嚓。 画面里,他双手抱紧险些滑的子,拥紧自己的全世界,木讷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惊讶与滑稽。 而她双手攀着丈夫的肩,肢呈现柔软美好的弧度,姣好的容颜呈现见所未见的甜与喜悦。 她的姿势被定格在此刻。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看着美好婚纱照的赵悦然,恍恍惚惚试图回忆。 赵悦然想起来了—— 婚礼刚办完,她搬进了和丈夫选定的独院小厝。 他和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那天,她从医院回来,勾着座机的电话线,与丈夫分享怀孕的好消息。 “太好了,老婆!”那木头似的男人难得狂喜,惊叫出声,随后才尴尬地收势, “哎呀,我在机场,被人看笑话了。” “笨蛋。”她难掩笑意, “早点回来,陪陪我和宝宝。” “好!出差回来,我就请假,好好陪你们!” 这句承诺没有得到兑现。 新婚怀孕的子,没能等到她的丈夫再走进家门。 那架飞机没了消息。 载着那趟航班的所有人,在天空之中,销声匿迹。 赵悦然摇头,将这一切甩出自己的回忆。 后来发生的一切太过惨痛,她不愿记起,她只想记住最快乐的那一幕。 记住被定格的那一幕—— 她与她的丈夫第一次共舞,是在二人永结同心的婚纱照上。 * 四五月的白乔市,海风带着临近夏夜的温柔。 刚下过一场不大的雨,海滩上的沙子成一片,仿佛海浪长跑到了远岸之上。 赤脚踩在软的沙滩上,柔软的质像海绵渗进少年的脚趾,温和地托着他缓慢行走。 他与他牵着手,走在过雨后寂静无人的海边,一步一步,让海风吹散纷的思绪。 韩嘉榆侧头看向自己的小恋人。 男生眼眶还漉漉的,鼻尖红红的,两片粉润的嘴抿成一线,并不打算开口说话。 韩嘉榆想起这天他在医院的经历。 先是下午给赵悦然画了幅少女之舞,傍晚饭后又给她画了幅婚纱之舞。 赵悦然看着那两幅画像,难得遇到知己般狂喜,雀跃着,笑着,少见地呈现正常人应有的情绪。 连主治医师都叹,果然还得是家人陪伴,才能辅助病人更好接受治疗。 看到画记起一切的赵悦然没哭,描述过回忆与细节的韩嘉榆没有哭。 倒是时冬暖走出病房后,拉着韩嘉榆在角落里,脸埋在人膛里,嚎啕哭了许久。 哭到现在眼眶都是红的。 哭到刚才韩嘉榆问他几个小问题,回答时的嗓音都是沙哑的。 还是海风吹得人平静,时冬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舒缓了不少。 韩嘉榆才握紧他的手,再次开口:“还不高兴吗?” “你怎么还关心我的情绪啊……”时冬暖迟到地察觉自己不懂事, “明明该难过的是你,我却让你哄了好久。” “我能不能说,我其实高兴的?” “嗯?” 韩嘉榆看着遥远的海面, “苦难一个人受着,是完整的。但有人能共情分担,就没那么痛了。” 时冬暖似懂非懂,只反握住韩嘉榆的大手,试图渡以对方温暖。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