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来换上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写剧本的时候……想到了我?是我?不经意间想到我?” 肖若飞不置可否。 顾来动地近乎失声,嘴里一遍遍重复着谢谢,搂住肖若飞的脖颈。 肖若飞的心好似被柠檬陈醋跑过,快化了。 去他妈的七八糟的规矩。 这里是房车,是密闭空间,肖若飞检查过太多次,没有窃听器没有摄像头,绝对万无一失。他拉上窗帘,抵住顾来沁冷汗的额头,直视他的眼睛,对他说:“放心去演,不要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你碎掉。” 顾来紧绷的表情终于放松:“我不是瓷娃娃,没关系的。” 肖若飞却拂不去心头的顾虑。“可是……你这里,肯定会受伤。”他贴住对方的口,缓缓说道。 顾来地贴住肖若飞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演员是刀,要磨要烧要捶打,否则不锋利。但用太过会断掉。我记得有个人这么说过。” 肖若飞反问:“难道不对?” “对,不过没关系,那是我的一部分。即便碎了,我知道如何重铸。”顾来将头发别到耳后,出明亮的眼睛,对肖若飞说,“有你在,我不怕。” 第48章泣不成声 肖若飞记得,大一那年秋天,集中供暖时,他们宿舍楼供暖系统出了点问题,背那一面的暖气将将烧到不冰手的程度。这可苦了525的四个人,晚上回到宿舍,到处冷得像冰块,坐不得站不得,只好灌热水袋,到被子里,然后去对门向面的520蹭暖气,顺便一起赶作业。第一学期有两门基础课,中国电影史和电影赏析基础,表演系和导演系都要修,加起来上百号人乌泱乌泱挤在阶梯教室里,不管冷暖,足够人昏昏睡。教授似乎也看透这点,跟陀螺似的使劲他们,每节课必点名,作业堆成山。 就算这样,某天在520拉片的时候,肖若飞听顾来悄悄跟白雁南说,自己明天一大早要出门,如果第一节课前赶不回来,让白雁南帮忙喊个道,晚上请他吃饭。 肖若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平时又乖又听话、上课从来和和优等生白雁南坐第一排正中间的顾来,居然在门时间擅自离校,而且上课时间可能赶不回来。 这可严重违反了校规。 他像是抓到对方小辫子似的,突然来了神。 军训时他刚被顾来将了一军,虽然那之后二人能和平相处,但那家伙时不时蹦出个冷笑话,甚至还趁着熄灯后给他发鬼故事,经常吓得他半夜从上蹦起来,磕到房顶,然后被临铺抗议。 这个仇,肖若飞可是记了好久,现在总算有机会得以伸冤。 那天肖若飞特地定了个闹钟,三点半就悄悄起,迅速准备好,耳朵贴门,待对面有了动静,他戴上帽子眼镜,裹紧围巾,假装经验丰富的侦探,跟在顾来身后。 顾来手里提着不少东西,步伐飞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这条路肖若飞,走下去就到附近的公总站,但他从未在这个时间走在景城的街道上。原来有那么多夜归人,也有那么多早早清醒的灵魂,他就像条随波逐的鱼,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跟着顾来走了一路,最终停在特47的站台前。 肖若飞没坐过“特”字头的公,觉稀罕,凑近时刻表,一站站往下看,它将开出城,开过旅游区,大概一个多钟头后,抵达终点站。 龙香陵园。 他猛地想起,军训时那个月光正好的夜晚,顾来跟他提过一句的家庭情况;也想起白雁南蹭跟他讲,表演一班的导员私下跟520的人提过,说顾来情况特别,某些时候学校会给他开绿灯,希望他们能理解。他再一看历,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冥节。 肖若飞突然觉得自己莽撞荒唐,打算偷偷溜走,转过头,发现顾来的视线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他身上。 这可是翅也难飞,就算名字里带“飞”字都不行。 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跟对方打招呼。顾来视线滚了几圈,微微点头,沉默不语。肖若飞这才看清,袋子里有纸钱,有苹果,有一听酒,还有食堂的饺子。昨天晚上对方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肖若飞见他挑的苹果又大又红,还蹭来吃了一个。 这会儿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祭品一部分留给他们,另一部分活着的人要吃掉,”顾来突然开口,“保佑活着的人今生今世幸福安顺长命百岁。” 肖若飞没反应过来,面疑惑,不自觉走得更近些。 “昨天晚上你吃的苹果是保平安的,不会招鬼。”顾来的声音分外平静。 “不不不,”肖若飞发现对方解读错了,“抢了他们的苹果,不好意思。” “没关系,”顾来说,“本来就打算回去之后把苹果分给你们。这个是今年刚下来的国光,好吃的。” 肖若飞低着头,像打碎花瓶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说:“那,提前吃掉一个,还够不够?” “够,两个就够。”说着,顾来从袋子里拿出苹果,咬了一口,接着递给肖若飞。汁水和果香混在充尘埃味道的空气中,连带顾来发红的指尖,明晃晃闯进肖若飞的视界。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