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侍郎面上出几丝躁意:“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先让他待些子,这人被敲打了之后,应该会安分许多。物尽其用,先让他把正事办完,等办完了,再一子打死!” 户部那些人,钱侍郎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一个也是贪,再来一个还不是贪。 先等着吧,一切都等查出原委了他再一并上书。 另一边,顾邵同晋安先生尚未回到住处。 只因回去的路上,晋安先生带着顾邵绕了远路,沿着河道那边一路往前走。 周郎中那边动作也快。 兴许是真怕了钱侍郎会将事情禀报上去,这会儿便已经派人过来安抚了。 前来做工的百姓被召集到了一起,听着中间的监官说话。别的他们听不懂,但是有一件事他们听懂了,今儿晚上之前他们就能拿到工钱了! 有不少人直接喜极而泣。 官府和雇,说是出资雇人,可是大多时候这钱都是拿不到的,或者便是拿到了,到手的也被打了不少折扣,跟直接被征发徭役没有多大的区别。 百姓每每有苦难言,无处诉说。 本来他们都以为这次也要吃个哑巴亏,没成想峰回路转,工钱竟真的要到手了。 高兴之余,便是一片赞颂之声。 晋安先生让顾邵看了一会儿,便道:“做何想?” 顾邵迟疑一会儿,道:“这些人,还真容易足。” “失望的次数多了,便愈发容易足。下位者对上位者,本来没有多少要求,只需上位者有一点怜悯之心,在他们看来,便已经是举世少有的清官了。” 顾邵闻言,面怅然:“确实。” 好比他们金坛县的杜县令,行事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金坛县的百姓,却都还觉得他好的。 “你方才对着钱大人百般犹豫,是担心他和那周郎中是一丘之貉?” 顾邵尴尬地笑了一声,并不回话。 晋安先生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比平常多了许多话。 “这世上之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好比同在朝堂,有的人过成了周郎中之徒,有的人活成了钱大人之辈。你遇见的是光明磊落之人也好,蝇营狗苟之徒也罢,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么,顾邵垂首,心中有些挣扎。 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本不能做啊。 晋安先生又道:“可有想过为官之道?” 顾邵下意识地摇头,将心里的念头都下去:“会试都没考呢,中不中还是未知,如今考虑这些,未免太早了。” 晋安先生嘴角噙笑:“你如今可是顶着镇江府解元的身份,若是这样还未考中,丢得可不是你自己的脸,而是整个镇江府的脸了。” 顾邵心中一紧,接着哀嚎一声。 他怎么没想到,自己的处境竟然这样艰难! “多想想,心中清明,总好过浑浑噩噩地过着子。” 顾邵苦着脸点了点头。 少时,晋安先生又开了口:“回头若是无事,好好跟着钱大人学一学吧。” “怎么学?” “多看看就好。” 顾邵听着这话,心中嗤之以鼻。 他又不傻,一天到晚累成了狗,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观察人家钱侍郎。 再说了,他跟钱侍郎又不,贸然盯着人家看,多不好! 晋安先生这么一说,他就这么一答。反正,他是不会去做的。 绝对! 隔了两,钱侍郎下值回营,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束目光,如影随形,一直跟着他。 钱侍郎朝着周围看了一眼,人太多,并没有找出来是哪个。 他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奇。 第70章 回城一趟(二更) 钱侍郎原本想把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的,只是那人实在太狡猾了,他揪了好几天,愣是没找到半个人影。 钱侍郎顿时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不会对他有什么企图吧! 系统瞅着自家宿主那些暗的行为,很是看不上,它就不明白了:“你就不能正大光明一点吗?” “我跟人家又不。”顾邵说得理直气壮,“要是正大光明地去看,多尴尬啊?” “这会儿就不尴尬了?” “反正尴尬的人不是我。” 系统真心为晋安先生到不值。人家好心给了个建议,结果却被宿主成了这样,要是晋安先生知道了,指不定得气死。 顾邵盯着几天,对钱侍郎也渐渐有所了解。 这人是个暴脾气,为人处事都十分干脆果决,不喜别人手脚。有时候会显得很霸道,但毫无疑问,在修筑护城河一事上,正需要这样的领头人,才能令行止,速战速决。 不过,钱侍郎脾气虽差了一点,却是个难得的好官。路上碰到做工的百姓,看到他们行礼,都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步子对着他们点点头。 对待下属,和对待百姓,仿佛是两种态度。 顾邵还想再盯着看几,那边晋安先生却突然叫了他过去。 顾邵想着这怕是又要问他书读得怎么样了。 好在他确实是读了,也不在乎晋安先生考不考,便气定神闲地过去了。不料到了哪儿之后,却还有个意外之喜等着他。 这事要从前段时间郑嘉树被其余几人撺掇着向他祖母求情开始说起。 胡老夫人一贯是疼孙子的,小孙子说什么,她都会尽量足。况且这回孙子说得事情又确实合情合理。 顾邵那孩子是他们尚书府的客人,既是客人,哪儿有叫客人受罪的道理?胡老夫人本来就稀罕顾邵这孩子的,见二儿子一直不让顾邵回来,早就心疼上了,正好这回小孙子过来求情,胡老夫人便拍着脯说这事包在她身上了。 胡老夫人原是想着彻底将顾邵给回来,无奈她家儿子实在太过心狠,好说歹说,最后只答应接他回来一。 一就一吧,胡老夫人不归不,可也无可奈何。 可还是忍不住骂了她儿子一句黑心肝。 就这么一,在顾邵看来却像是天大的惊喜。 他自听到这事之后嘴角就没合上过。 晋安先生看着觉得好笑,知他心未定,不好责怪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没有,没有。”顾邵一边笑一边摇头,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口气心扉。 “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我会拍人送你回去。”晋安先生说完,顿了一下,“只放一的假,后一早便得回来。” 顾邵立马应下:“好,我知道了。” 往常从晋安先生的营帐里头出来,顾邵都是怏怏不乐,一副被考较得疲力尽的模样。今儿出来,却是心情雀跃,眉眼中都透着一股喜气。 他那一两银子,总算可以花出去了! 可喜可贺! 一整个晚上,顾邵都在亢奋。到了第二,顾邵迫不及待地爬起了,又神清气地上了马车,挥别了晋安先生和钱侍郎,一路风风火火地往城里赶。 “这架势,倒像是一去不回似的。”钱侍郎摸着胡须道。 晋安先生勾了勾嘴角。 一去不回?那是不可能的。 …… 顾邵走得早,进了城门之后,街上也并没有多少人。只是即便如此,顾邵还是觉得慢了,路上没忍住还催了好几次。 车夫嘴里应着,却也没有快多少,仍然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 顾邵急得抓耳挠腮。 许久之后,马车终于到了尚书府。 可算是到了!从车上跳下来之后,顾邵整理了衣裳,看着早已经守在门口的罗管家,顿时觉得亲切到了极点。 算算子,他已经吃了大半个月的苦头了。 “可算是回来了。”罗管家也看到了顾邵,赶紧从阶前下来,亲自将顾邵进去:“老夫人二老爷都在里头等着呢,二公子和几位小公子也在。” 顾邵犹豫道:“是张公子几个吗?” “可不是,听说您要回来,一大早就过来了!” 顾邵不明所以。 他跟他们,很吗?莫不是被他打击了一次,心中不,还想过来找茬?应当不会啊,这几个人看着都不像是小气之辈。 顾邵想不明白,只是脚下却未曾停歇。 上房里头,张若龄几个缩在下面,拘束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早就听郑嘉树说今儿顾邵要回来了。 既然他们没办法把顾邵出去,那还不如他们自己过去。正所谓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反正他们过来也算是做客的,郑二叔总不至于向他们赶出去吧。 虽然这样想,但是几个人依旧来得忐忑。尤其是见了了郑远安后,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呆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郑二叔好像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待他们虽然不亲昵但也足够客气了。 几个少年受宠若惊,也收了平里的纨绔气,跟郑嘉树一样,乖乖地坐在下面。 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