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来,夏侯昭一直在焦灼地等待着。在她想来,因为今生发生了诸多变故,对方多半不会再采取前世用过的计策。但也绝对不会偃旗息鼓:一个未出就拥有了自己卫队的公主,对朝局所起的作用不可估量。想要削弱她的力量,最好就是利用此次却霜节。 然而直到今,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她甚至收到了一封沈德太妃的信,信中写到那个被国巫命名为“力铎”的婴儿,已经平安地送到了天枢。 夏侯昭的目光在参加宴会的人身上逡巡了一圈,他们难道真的会放弃?一声尖利的号角声,回答了她的疑问。 “急报——”一个骑着马的身影急速朝宴会之处奔来。正在饮酒的贵人们惊慌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刘正坤大步走到圣上的面前,奏道:“陛下,库莫奚反了。” “啪!”不知道是谁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夏侯昭心上悬的那把剑,终于落了下来。但是,她却并没有到轻松。因为库莫奚的武力,在整个北方都是数得上的。 库莫奚的首领宇文氏和夏侯氏一样,都是鲜卑族中的大姓。早年也曾在北方拥有过大片的领土,后来被鲜卑族中另一个姓氏慕容所败,余者便在北方的草原与荒漠之间游,夏侯氏几次招揽都被他们拒绝了。 库莫奚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族内的骑兵却十分骁勇,连不可一世的北军,也曾经被他们打败。故此宴会上的贵族们听到他们反了,都出了惊慌的神。 帝后却非常冷静,圣上甚至还能笑着道:“宴暂罢,各位部落首领和几位将军留下,其余人先回城歇息吧。” 他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又对夏侯昭道:“昭儿随你母后回去吧,今晚就和你母亲一起歇息。” 夏侯昭知道此时自己不可能留下来,点头应了。她转身便看到严瑜已经牵着含金走上前来,道:“殿下,请您上马。” 严瑜俊逸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十分坚定,他的身后近百名侍卫持剑相随,听候他的调令。 他用只有夏侯昭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莫怕。” 夏侯昭接过含金的缰绳,翻身上马,随着众人向城内退去。走到城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营落间巨大篝火,此刻看起来就像一颗缀在天际的星星,遥不可及。 她心中陡然一惊,忽然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 暗夜之中,一支羽箭被轻轻地搭在了弦上,瞄准了城门前的队伍。 第24章 惊雷 羽箭穿过沉沉的夜,向前疾,在靠近火把的时候,闪出几星亮光。黑的人影收起弓箭,也不看中了与否,便跳下隐身的土丘,朝火光荧荧的营落跑去。 他不需要确认自己是否中了人,只要这一箭过去,惊扰了那群围在城门前的人,就达到了目的。 果然,黑影刚刚跑出几步,就听到城门处传出了喧闹之声。他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如飞鸟般从地面上掠过,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夏侯昭只觉得身上一沉,耳边传来“嗖”的一声,自己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滚落下马。 原本就走在一旁的王雪柳抢上前来扶起了她:“殿下,你没事吧?” 夏侯昭摇摇头,到自己的脸颊上有水滴划过,伸手一抹,触黏稠。她低头看去,严瑜伏在地上,一支长长的羽箭正在他的肩上晃动。她的口猛地一紧,像是有人将手伸进了进去,一把攥住了心脏,痛彻心扉。 “校尉!校尉大人!”离得近的几个侍卫急忙下马,扶起了严瑜。 夜中,严瑜的脸十分苍白,神情却很镇定,斩钉截铁地道:“快保护公主殿下速速回行。”众侍卫犹有疑虑,殿下在此处遇刺,难道不应该立刻撒开人手去找刺客吗。 一个清澈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切听严校尉军令!不得有误!”公主下令,他们再不敢延误,连忙上马。就在李罡将严瑜放到自己马背上的时候,城门两侧忽然爆出几声惨呼。 外围受到袭击的几名侍卫疾呼:“有敌军!”四下传来无数兵刃相击之声,黑暗之中,李罡甚至无法辨清有多少敌人在进攻。他出间的宝剑,正振臂一呼,带领侍卫杀上去。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宝剑。 严瑜一手握住肩上的羽箭,咬着牙拔了出来,声音已经嘶哑:“不要恋战,保护殿下回行!” 李罡一怔,夜之中,严瑜的眼神坚定,让人无法质疑。李罡放开了宝剑,朗声道:“不要恋战!速速回!” 前方皇后本来已经到达了行门口,听到城门这里出了事,又想要转回去查看。遥远的天际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继而惊雷滚落,脸上血迹尚未擦干的夏侯昭一骑当先,冲到了她面前,大声道:“母后,有敌袭,已经夺下了城门!” 白道川乃是山山脉之中,最大的一条通道。白道城扼守南口,本是易守难攻,但这一晚圣上于城外举行宴会,又遇到紧急军情,皇后及公主等人先行回城,便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不知何处而来的敌军拿下了城门,他们有千人之多,若是在城外战,断断不是神策军和羽林军的对手。但此刻他们依托着白道城的城门,不仅抵挡住了燕军的几波进攻,甚至还有余力围攻着城内的行。 大雨滂沱,却掩盖不住外面的喊杀声。 乐长公主并未随皇后回城,此时她坐在一座装饰华美的营帐内,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锦衣少年,“你重新说一遍,你做了什么?” 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沈泰容,此时神坚定,字字铿锵:“母亲,儿子已经下定决心,又有库莫奚人相助,定能成事。” 乐公主大怒:“你疯了?你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事吗?是谋逆!” 她特地派了沈泰容护送夏侯昭,谁料等她回到自己的营帐,她派去跟着沈泰容的侍卫却报知,沈泰容借口收到自己的传讯,丢下公主一人,并未回城。 乐公主意识到其中大有文章,将沈泰容叫到面前一问,却不料竟听到一个惊天的答案。 沈泰容丝毫不惧,道:“不管是谋逆,还是顺应天命,此刻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母亲,从你带我去见大殿下那天开始,我们不就在等待这一刻吗?” 乐公主怒极而笑:“看来,我的侄儿真是长进了,竟能让你为他冒这样大的危险。那库莫奚豺之,如何能与之谋划大事?” “库莫奚人一心忠于悯仁太子,自然也会忠于秦王殿下。” 乐公主道:“你只知库莫奚人忠于夏侯明,可知他们为何宁可在草原荒漠上游,却不肯归顺?” 沈泰容一怔,乐公主叹了一口气,道:“你从小天资聪颖,就是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你只要记得,无论谁是皇帝,你都必须娶初怀。” 提及此事,沈泰容脖子一梗,涩声道:“儿子从小只当初怀是自己的妹妹。” 乐公主嗤笑:“我竟从不知我家儿子原来是能自己的妹妹赶尽杀绝的人。” “不会,我已经安排妥……” 乐公主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既无谋划之能,又无善后之策。你真的以为今真能成事?来人!” 一个黑的身影应声而入,跪在沈泰容身后。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