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尤可,这整跟男子厮混在一起,昨儿又夜宿畅音阁,醉酒…… 晏王忽凝视着云鬟的双眼,低低说道:“我虽明白你不同于寻常女子,只怕黼儿喜你,也正是因如此,可是……黼儿毕竟年纪这样老大,你也……因此我还是觉着,虽然云州不可去了,等黼儿进京后,你们之间,总要尽快有个结果。”这几句话虽轻,声音却肃然。 云鬟屏住呼,晏王道:“你可懂我的意思么?” 云鬟几乎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作答,怎样应酬,也不知道晏王是如何离去的。 只是后来,她闷头大睡了半天,但虽觉身心疲惫,但耳畔聒噪低语之声,却几乎从未断绝过。 是薛君生在幽幽地唱:“ 烟淡淡兮轻云,香霭霭兮桂荫。叹长宵兮孤冷,抱玉兔兮自温。” 一会是赵黼在耳畔窃窃低语:“这小道姑实在可恨,跟男人夜间私会,还说什么冰清玉润呢……” 却又是晏王,道:“你放心,经过上回的事,我自会留神……毕竟,还未看见黼儿成家,还未曾抱孙儿呢。” 又笑道:“是了,昨夜我听闻静王也在畅音阁,你见未见到他?” 云鬟睁开双眼,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第398章 云鬟歇了半,过午醒了,沐浴更衣,才觉身心皆受用些。 在书房内看了会子书,毕竟心头有事,竟难看得下去,随便写了几笔字,想到终究前途未卜,不由搁笔走到窗前,胡打量外头景。 素闲庄,可园,一直到如今这府邸,相比较前世而言,她已算是走出了那曾困她的地方,然若想起,那一山一石,人物花草,却仍历历在目。 此刻神尚好,不似昨夜般,一念触及,倒算能撑得住。 正发愣中,便听见有说笑之声,隐隐从廊下传来,听着像是晓晴跟人说话。 却听晓晴道:“我还当你只管来的这样勤,留神王爷不喜,却没想到是王爷叫你来的。这会儿可算心安了。” 另一人道:“正是的呢,忽然王爷说你们这府里人手缺乏,我又原本是伺候世子的,如今世子未回,在府内用不上,所以叫我在这儿住一阵子,我心里也诧异,还当听错了呢。” 原来这答话的竟是灵雨,说了这句,又道:“不过近来王爷对主事比先前上心许多。听说今儿还来过?” 晓晴道:“正是,来的时候主子不在家,还特等了会子呢。” 灵雨道:“主事可好么?” 晓晴道:“昨夜给那柯蛮子拉着去看戏,不知怎地吃醉了,竟歇息在了畅音阁里,那蛮子自个儿倒是甩手回来了,等着他来,必要痛骂一顿。” 灵雨笑着劝解道:“主事自打进京,一向忙于公务,也极少有放开心怀的时候,偶然出去消遣消遣也没什么。只是无事就罢了。” 晓晴道:“就是怕有事,主子吃不得酒,先前回来还有些恍惚呢,又睡了半晌,才起来不多久,又在书房里用功了。” 云鬟听她两人渐渐靠近,怕站在这里吓着两个,便又后退到桌边儿坐了,抬手在额头了。 不多时候,晓晴引着灵雨走了过来,进内行礼,又含笑说道:“王爷说世子又不在府内,嫌我在府里躲懒清闲,又说主事这边儿人手少,故而遣我过来给主事使唤。” 云鬟听了这般温声软语,又见她们两人巧语嫣然,便也微笑道:“我本是受不起,只是晏王殿下一片心意,叫人不敢推辞,就暂且委屈姐姐了。” 灵雨抬头一笑。自此,镇里就同晓晴两个负责云鬟的常起居之事。 只不过灵雨虽那般说,然而对云鬟而言,晏王特意叫灵雨过来,却仿佛另有一层意思。 毕竟,才出了她在外头“酒醉”夜宿的事,后脚晏王便送了灵雨来……此中,兴许便有让灵雨留心她的行止之意,也未可知。 是夜,柯宪自刑部归来,果然来看望。 晓晴见了他,便先拦住质问,道:“柯大人!昨儿明明是你撺掇我们主子去看戏,如何你一个人回来了?” 柯宪作揖道:“我的错我的错,只不过我自然知道不至于有事,所以才放心回来的。” 晓晴道:“你说的轻巧,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幸而是无事,若是有个万一,你可担待得起?” 柯宪见她刁蛮,只是吐舌。 灵雨在旁忍笑道:“罢了,让柯推府入内见主事罢,想必还有话说呢。” 晓晴仍是哼道:“下回若还这般,以后你便不许来府里了。”愤愤地放了柯宪进内。 云鬟果然也有话问,见他进来,便道:“柯兄,昨夜到底是怎么样?” 柯宪道:“你果然都不记得了?” 云鬟道:“错把那酒当茶水喝了后,便醉得死了一般,哪里知情。你怎么把我撇在楼里了?” 柯宪忙道:“委实不是我有心的,当时你醉了,只顾趴在桌上睡,我当时却也并没想到是因醉了……只后来薛先生来看,才见你脸儿红红地,叫又不醒,扶也不走,才知道醉倒了。我便想叫阿喜来帮忙带回车上……” 当时,柯宪虽提议如此,薛君生劝道:“不可,是酒醉了的人,又出了一头汗,这会儿一出去冒了夜风,必要一场大病。不如且在阁子里安歇一夜。” 柯宪道:“这个……只怕使不得,还是回去妥当。” 薛君生笑道:“我同谢主事也是相识,如何使不得?何况醉得如此,若给有心人瞧见了,只怕又多些言蜚语。” 柯宪因见了他的戏,也甚是喜敬他的为人,正有些犹豫不决,忽听有个声音道:“不妨事,就留在这里住一夜停当,管保一头发丝也丢不了。本王的话,是再没有错儿的。” 柯宪大出意外,原来竟是静王。 果然,就见门口上,静王推开半扇门,含笑瞧了一眼里间儿。 有王爷发话,柯宪自然不敢违拗,便从了。 当即,薛君生竟叫了两个干净的小丫头,扶抱着云鬟,安置在一间致致的阁子里头,柯宪站在门口瞧了一眼,见行止这般谨慎仔细,这才放心而去。 云鬟听柯宪说完,呆了呆:“果然是静王殿下?” 柯宪道:“正是,我们只顾看戏,竟不知道昨儿静王殿下也是在楼里,若不是王爷发话,我也不敢把你留在那里了,只因我知道静王殿下跟世子爷是……” 柯宪戛然而止,举手拢在嘴角,轻轻咳嗽了声。 云鬟瞅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了?” 柯宪自悔失言,只得道:“没什么……闲话罢了。” 云鬟道:“你说静王殿下跟世子爷怎么?” 柯宪讪笑道:“无非是殿下跟世子爷向来极好……所以知道静王殿下的话不是坏的,并没什么别的。” 云鬟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倒也并没再说什么。 柯宪暗里松了口气,因见她问的仔细,试探道:“你如何问起来,是在阁子里有什么不成?” 云鬟摇了摇头,问道:“今部里无事么?” 柯宪道:“一切都如常。” 云鬟又踌躇了会子,却到底并没再问出别的来。 是夜,吃了晚饭,又看了会儿书,便早早地睡了,次仍来部里,照例行事。 不觉影正中,外间门扇上一声响动,却是季陶然过来叫她一块儿去吃午饭。 云鬟收拾了东西出来,季陶然道:“总是在部里吃,也有些腻了,今不如且去外头。” 云鬟道:“你又要去哪里?不如且凑合着用些罢了,出去还要现找地方,我还有公务呢,别耽搁了。” 季陶然道:“并不远,骑马半刻钟就到了,请你吃点好的。”竟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而去。 云鬟诧异笑道:“做什么呢?没见着有强拉着请客的。” 季陶然道:“这会子你不去,改等他回来了,要去只怕也难了。” 云鬟一愣,季陶然才撒手。两两相对,云鬟道:“你说的是世子?” 季陶然叹了声,低下头去。 云鬟道:“就算世子回来了,难道能拦着人吃饭?” 季陶然言又止,把她拉着又走了一会儿,来至廊角僻静处,便说道:“我近来听他们闲言碎语,说是因世子打服了辽人,辽人才求议和,西北平定,世子立了这番大功,圣上又迟迟不肯立储,只怕便是等世子上京后才会行事……圣上因何这般迟疑?自然是跟晏王相关了。倘若殿下成了太子,世子又对你那样儿,只怕……将来越发了不得,哪里还有机缘吃喝相处呢。” 季陶然又盘算笑道:“所以我想着趁着如今未曾定局,世子又还没回来,奈何我不得的时候,咱们且多自在乐一乐,以后他纵然知道,也是无法。” 云鬟喃喃道:“怎么都这么说,就好像我一定会是什么……” 季陶然忖度她的意思,便道:“你当然一定会是,只因想到这一点儿,我的心也还有些服气。” 云鬟道:“这话更糊涂了,什么服气?” 季陶然道:“糊涂什么?我原本有些担心世子那个脾气,对你好歹之类,可是……倘若将来你真个儿是咱们大舜的皇……” 一句话还未说完,云鬟仓仓促促阻断喝道:“行了!” 季陶然陡然住嘴,略觉话多。 云鬟已经恼红了脸,颤声道:“别人胡说就是了,你怎么也跟着胡说。” 季陶然道:“我……我哪里胡说……” 云鬟见他兀自不改口,扭身便走。 季陶然忙跟上:“罢了罢了,我不说了就是了。咱们去吃饭可好?” 云鬟赌气不理,季陶然只好且走且哄劝。 正走间,却见前方有几个人缓步出现,其中一个,却正是白樘,他身侧陪同两人,都是同朝大臣。 云鬟慌忙止步,因季陶然只盯着她,还未发现那处,云鬟急把他死死扯住。 只见白樘陪着那两人,目不斜视地过门而去。 云鬟见白樘没看见此处,才出了口气,回头看季陶然之时,却见他仍是眼巴巴盯着自己。 云鬟苦笑:“只要你别再提那件事,咱们便去吃饭。” 季陶然忙应承道:“是是,再不说半个字了。” 云鬟方转恼为喜,又同他谈笑如故。 两人复又往外而行,谁知才出了角门,就见对面不偏不倚的,正是白樘去而复返。 竟又相遇,云鬟屏住呼,同季陶然站住行礼。 白樘徐徐走前一步,竟吩咐道:“谢主事随我来。” 云鬟惊疑加,按捺心跳,答了一声“是”。 季陶然见吃饭又化作泡影,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云鬟跟随白樘去了。 且说白樘在前,一路缓缓而行,仍是回到自己公房之中。便转到桌后坐了。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