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樘道:“原本臣也跟各位大臣一样,都以为圣上是想借此机会让静王殿下得以历练,为将来继承大统着想。” 赵世道:“那现在呢?” 白樘不答,却默默地看向赵穆。 正赵穆也看着他,两个人目光相对,彼此心中各都通明。 静王眼神幽沉,角微动,道:“父皇的意思……儿臣有些明白了。” 赵世道:“你且说来。” 静王道:“只怕父皇心里,觉着儿臣难当大任。父皇心中属意的人,应该……仍旧是黼儿。” 这话一出,群臣哗然。 户部邵侍郎即刻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赵黼已经叛出大舜,且又有辽人血脉,怎能继承大统?岂非荒谬?”也有数人跟着附和。 静王听众人说罢,才道:“父皇封我为摄政王,起初我也以为是有意历练,可是今夜才终于明白,父皇叫我‘摄政’,是真的‘相助’而已,因为父皇在等待黼儿,若是黼儿肯回来,证明他并未背叛大舜,父皇便想让我辅佐黼儿,可是如此?” 赵穆原本的确是个温和的情,但是这会儿,说到最后,口吻中却仿佛带了些悲烈怨怼。 整个东阁陡然又寂静下来,只听到外头的风声越紧,几乎类似虎吼啸,殿内的炭火弱了些,便更加冷了,有些臣子忍不住微微发抖。 邵侍郎等也都怔住了,不敢出声。 白樘蹙眉,看一眼静王,却碍于在皇帝面前,无法开口拦阻。 赵穆说罢,赵世道:“你果然很明白朕的心意。那,你可愿意?”却仍是平静无波,双眸静静地看着静王。 静王一笑道:“儿臣,还有得选择么?” 才说了这句,白樘终于说道:“王爷。” 赵穆虽然听见了,却并不回答。 白樘朝上道:“请圣上明鉴,王爷的意思,不过是担心罢了。毕竟皇太孙殿下的身份未曾昭告天下,也不知天下百姓是何反应。另外,他如今人在辽地,若说先前可堪相信,但他跟着萧利天离开,以睿亲王的为人,定会百般蛊惑引,只怕此刻的皇太孙殿下,也并非先前的为人情了。” 白樘一句话,却仿佛惊醒了梦中人。 殿内百官即刻出言,纷纷说明此宗忧虑。 赵世颔首:“可知朕也有此担心。所以在静王摄政之外,朕还会选几位辅政大臣。” 群臣均目瞪口呆,静王冷笑。 赵世却复道:“照如今看来,只怕他是不会回来了,或者,朕也等不到他回来了。”犹如自言自语,只有王治在旁听得分明。 雪落更急,有道人影伶仃立在门侧,虽是卫的打扮,雪蒙中,双眸却如寒星耀耀。 第505章 小庄顾盼浅笑,成祥望着她的笑容,嘴有些发干。 急忙站起身来要出外,脚步一迈,却又停下:“啊……对了,还有这个……” 小庄抬头看来,见成祥在怀中掏了掏,居然把黄金飞天掏了出来,放在小庄手上,道:“还有这个,你好好地随身带着,以后……不许送给任何男人了,明白吗?” 小庄眉头微蹙,疑惑问道:“成爷……这……怎么又在你手里了?” 就在成祥背着小庄游山玩水,往乐水城回来之时,温风至所派的亲信,带着探听来的密信,正从龙都往回急返。 之前温风至在金木寺里碰了个软钉子,没见到小庄不说,连黄金飞天又重新被成祥强取豪夺,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温风至下山之后,左思右想,便唤了一名亲信来。 对于小庄的身份,温风至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只差小庄亲口承认,但既然得不到小庄的确认,便只能另寻途径。 乐水地方虽偏僻,但距离龙都却并不算太远,快马加急的话,不须一天便能抵达。 因此小庄在金木寺养伤这段子内,温风至的亲信,已经在京内探了机密。 温风至的亲信也自城门飞马而入,直奔县衙,翻身下马后往内参见。 书房中,温风至听了属下来报,悚然动容,心中竟没来由地突突跳,知道真相是否大白,就在此刻。 那远途归来的亲信进门上,前拜见,从后背的竹筒里取出一个长轴,跪地双手献上。 温风至郑重接了过来,深一口气,在桌上缓缓地展开。 几乎与此同时,就在百里之外的龙都,有一人背面而立,蒙面人进内跪地:“主子……那个人终于有消息了!” 这报信的知道温风至自顾不暇,倒也不着急了,随口:“捕头,说来有些怪,二姑娘来之前,还有个人也来过县衙,也找过温大人。” 成祥溜了一口茶,坐着剔牙,不以为然:“谁啊?” 这人琢磨着:“不好说……是男子的打扮,只不过我知道她是个女的,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开始还跟胡二哥他们说话呢,我就远远看了一眼……后来温大人出门,她就跟温大人说一处了,也不知她说什么,温大人那脸……变来变去的……” 成祥噗嗤:“姓温的这才来几天啊,就认识女人啦?还长得好看?” 这人怕成祥不信,便道:“啊!可不是?我半点谎话也没说,长得真是……说不出的俊,那眉眼睛那鼻子嘴……跟画儿似的,就是……” 成祥略有些兴趣,笑眯眯问:“就是啥啊?” 这人捏着下巴:“就是……对了,她的腿好像受了伤,血都滴下来了,啧!她居然都不管……” 成祥听了这句,就像是漫天光遇到云密布,脸上的笑然无存,且浑身汗都倒竖起来。 成祥猛地起身:“你……说什么?” 这人吓了一跳:“啊?我……我说她不管……” 成祥提高声音:“她的腿受伤了?是右腿吗?” 这人仔细琢磨了一下:“是是……捕头你怎么知道?” 成祥呆若木,抬手在额头上一拍,简直惊心彻骨:“小庄……你跑出来干吗啊!” 狱卒们跟那报信的都一头雾水,还没反应,成祥已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那人大惊:“捕头你去哪?” 成祥头也不回,远远地声音在牢房里回:“老子去追我娘子!” 成祥飞奔出了牢房,冲到县衙,正好儿温风至说散了人群,正心事重重往回,两人打了个照面。 温风至顿住脚:“你……” 成祥想到那人所说,叫道:“小庄来过?” 温风至脸微变:“嗯……” 成祥冲上前,一把揪住温风至衣领:“她跟你说啥了?你……你对她做啥了?” 温风至望着他着急的双眼,慢慢地把他的手挪开,掸掸衣领,又抚平褶皱,才缓缓说道:“成捕头,我劝你你消停点,你现在可还是疑犯!” 成祥怒吼:“我去你的疑犯不疑犯!你把老子怎么都成,你快说,小庄呢?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老子告诉你,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不放过你!” 温风至着他唾沫横飞,擦擦脸,道:“成捕头,她是你什么人?” 成祥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温风至道:“之前你说小庄姑娘是你没过门的娘子,这……恐怕不是真的吧?” 成祥咬牙:“怎么着!她就是我没过门的娘子!你不许啊?” 温风至道:“不是我不许,只怕是……有人不许。” 成祥哈哈冷笑:“放!我就看中她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不许都不行!” 温风至还要开口,外头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原来是温风至的一名亲兵,上前行礼,看成祥也在,微微发愣,不知该不该开口。 温风至道:“什么事儿?你……不是去跟着那位姑娘了吗?怎么回来了?” 那亲兵一头汗,焦急不堪道:“大人,小人原本是跟着的,但方才外头慌中,一错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温风至心中有种不好的觉:“这是什么意思?” 亲兵吐吐,最终道:“小人楞眼里……倒好象看到……之前那姑娘说过的两人曾出现过,小人……” 温风至彻底心凉,成祥在旁边听出苗头,问温风至:“他、他说什么?哪个姑娘……什么说过的人……他说的……不是小庄吧?” 温风至凉凉地看了成祥一眼,成祥望着那种眼神,心中登时了然。 成祥焦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他娘的到底快说!小庄在哪儿呢!” 温风至本来不屑跟成祥细细解释,然而……想到方才外头聚集的那些人众,想到二姑娘双眼通红,又想到小庄的那句“他是磊落光明的汉子”…… 莫非……真的是他先入为主错怪好人? 温风至以最简练的言语向成祥说了一遍小庄回来的过程,最后道:“她不肯留下,故而我叫亲兵暗中跟随以为照应,没想到居然……” 成祥听了个大概,大热天的,却有一股股地寒气从脚底儿往上升:“这个意思,是那两个盐枭把小庄劫了?” 温风至叹道:“多半如此,之前小庄姑娘来找我的时候,就在门口说的话,当时盐枭已经进城查看情形,恐怕……就跟他们看到了,所以才对她发难。” 成祥的心好像给人扭成了麻花:“老子……老子要去救她。” 成祥拔腿就就外冲,冷不防温风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乐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去哪找人?!” 成祥用力一抖,将温风至的手抖开:“总比呆在这个鸟地方什么也不干的强!” 他说走就走,绝不啰嗦,撒腿跑出县衙门口。 温风至见他在出县衙门槛的时候纵身一跃,那身形矫健,如猛虎出闸相似! 温风至皱眉想了会儿,终于握拳道:“来人,备马!” 成祥冲出县衙,往前狂奔,路上遇到几个衙差,见了他,都是又惊又喜,还没来得及寒暄,成祥劈头便问:“看到小庄了吗?” 问了一路,却终无所获,成祥顶着大太,站在十字路口,汗出如浆,却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去找人,不由地想到温风至说小庄腿伤血,脸苍白……他的眼睛竟也止不住地发红。 “捕头?”惊喜加的声音响起,成祥回头,却见胡老二带着两个差人飞奔过来。 成祥问:“看见小庄了吗?” 胡老二跑到他跟前,闻言一愣:“没、没有……捕头您出来了?” 成祥眼睛发直:“真的没看见小庄?” 胡老二看着他伤痛焦灼的双眼,心头一动:“之前在县衙门口见过面,之后就……捕头,怎么了,小庄、小庄娘子……出事了不成?” 成祥几乎想大哭:“她被盐枭捉走了!你们、你们快去……给我把城门锁住,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找到她……” 胡老二心惊跳,望着成祥发呆,成祥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胡老二这才反应过来,道:“捕头,捕头你……你看看你认不认得这个?”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