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对制香有兴趣,当好容易等到江太妃制香的时候让自己在一旁陪着,结果自己挂念圣人的事情,匆匆离了凝华殿,前往丹园查访姚良女的事情。如今赖姑姑投自己所好,说是要“伺候”自己制香,自己自然便是十分喜。 “香之一道千变万化,所谓制香,也不过是在悉了各种香料习之后,照着自己想要的目标取舍,择了香方制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处,这样制出来的香,也就合了自己的脾。老奴一直有一个理念,养生应当顺应四时。天道是最完美的道理,什么时候产了什么瓜果,那便是这个季节最好的食品。制香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如今是,应当制什么样的香呢?”阿顾问道。 赖姑姑微微一笑,“这自然是看娘子的。娘子觉得是什么样子呢?” “最要紧的,便是万物回,生机。”阿顾想了想,答道。 “便是这样了,”赖姑姑道,“面前这些都是各种香料,都是子温和,没有寒凉之物。娘子想着这个道理,自己择了香料配置,再按照合香的法子制出来,也就制成了娘子独特的香了!” “哦。”阿顾点了点头,望着面前的各种香料,想着自己心中的,该当有着淡淡的草木之香,于是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加一些草香?” 赖姑姑瞧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自然可以。草木温,娘子可以多加一些。” 阿顾又在赖姑姑的伺候下“择定”了各种香料的配比,便开始制起香来。待到过得几,香粉渐渐干燥,捏成丸子渐渐成形,褐的泥土泽,带着草木生发的气息。阿顾望着自己“制成”的香,带着明显的喜之情。命人在轩中燃了,闻着香品淡淡的草木清香,明亮的荔枝眸中闪着兴致。 赖姑姑笑着道,“大凡常人制香,都会为香品起一个名字。这香乃是娘子亲手所制,娘子不如给这香起一个名字吧!” 阿顾沉片刻道,“这可是好。这香乃是之香,带草木生发之气,就唤作‘醒’吧!” “好名字,”赖姑姑大赞道,“之发生曰醒,醒之香,后鸣岐轩里便点着醒香吧!” 阿顾命绣向尚要了一批越窑冰纹圆盅,将这醒香装了,分赠给太皇太后、丹公主、太嫔、十公主,众人得了都十分喜,太皇太后和公主都有回赠了大批珠宝绫罗,十公主则封了一札凤凰花汁手绘的凤凰笺作为回礼。 凝华殿中,江太妃命人燃了一炉醒香,分辨着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赞道,“这香不错,可见的制的人是个深通香道三味之人。” “是吧,是吧?”阿顾得意非常,“这可是阿顾亲手制出来的。” 江太嫔微微一笑,将越窑冰纹盅置在一旁,问道,“这个不急,我先问你件事儿。阿顾,我听说,你觉得我挂着的这幅《惊鸿图》少了一个人?” “是呀,”阿顾点了点头。 江太妃凝视了她一会儿,“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阿顾颦眉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依据,只是觉得画中的女子目光十分多情,虽然在舞蹈之中,却是一直看着殿中画案之后,就觉得那儿应当是坐了一个人给她在看的。” 江太妃默然了一会儿,才轻轻笑道,“我竟是没有看出,你竟是个有天分的。” 她瞧着墙上的《惊鸿图》,一贯清冷的神情中第一次透出清浅的情绪,“这张《惊鸿图》并不是原图,而是我的凭着记忆的摹写之作。原图本是当初中画师张尧所作。当初我和神宗皇帝在飞霜殿前饮酒作乐,极致之时,我起身为神宗皇帝跳这曲《惊鸿舞》,画师张尧在一旁作画,画上有这株绿萼梅,有跳惊鸿舞的年轻的我,还有坐在一旁观看的神宗皇帝。” 阿顾听的入神,追问道,“后来呢?” 江太妃沉默了一会儿,“后来啊,后来这张《惊鸿图》不知怎么的不见了,我也自请退居东都上,过了好些年,有人在民间寻到了这幅图,重新献给了神宗皇帝,神宗皇帝见了这张图,不知道怎么想的,慨万千,在图上题了一首诗:”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 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 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 短短的一首圣制七绝,写尽的,是神宗皇帝对隐在记忆里曾经的宠妃的缱绻怀念,多年之后,它穿过时空而来,映在当年的人的身上。绿萼梅落下来了,落不尽的,是当年跳舞的女子对观舞帝王的思念。 “东都离长安远,上又不通消息,待我辗转听说此事,已经是过了大半年时光,哭了一场,凭着自己的记忆,将这张《惊鸿图》重新摩了出来,却是已经忘了神宗皇帝的模样,只好留空。这些年,我面前人来人往,这么多人看过这张《惊鸿图》,从没有看出什么,却没有想到,竟是你这个孩子瞧出了中间阙失。” 江氏太嫔,本名择荇,自幼出身名门,是太常侍郎江仲逊之女,得神宗身边宠信太监沈力士推荐入,受封宝林,却因着水土不服,刚入长安便生了一场病,待到病好,神宗皇帝早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她在中寂寞度了小半年子,建兴三年中举办宴,众妃嫔皆顺承帝意,唯有江择荇说出“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的话语,神宗皇帝刮目相看,赐住飞霜殿,得蒙圣宠,很快晋封昭容,因着神宗皇帝知晓她本清和无碍,宠犹如父女,这般的神仙子,直到建兴四年,唐氏女在骊山行遇见神宗皇帝为止。 如果说江昭容清如她所钟的梅花,灵气人,那么,唐氏女就雍容的如一枝雨后牡丹,风韵绵。在唐氏女初入的时候,神宗皇帝固然盛宠唐氏女,但对于这位慧心解意的江嫔,却也不是没有一丝眷恋的。 如果江昭容留在长安,最后的结果如何,没有人知晓。却偏偏当时的江嫔心思高洁,不愿忍受这样的恩宠别去,自请退居东都上。自江嫔离开长安之后,整个太极的繁华,便只落在了唐贵妃一人身上了。 但在神宗皇帝逝世一年之后的如今,阿顾静静的抬头,看着江太妃面上的隐忍神情,心道:也许,当初的梅妃对于神宗皇帝,并不是没有情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 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 这首七言绝句,传为唐玄宗为梅妃所作。当时玄宗已经有了唐贵妃,却为了昔的妃子写了这首诗。单就这首诗来看,玄宗对于梅妃,不是没有情的!玄宗、贵妃和梅妃,是盛唐风中一抹抹不去的风采。 其实把赖姑姑看做职场打入一家新公司的新人,别有一番意味。 空降,有后台,有实力。会投上司所好,会拉拢结。赖姑姑哒! 注:赖姑姑食谱 汤浴秀丸:末和蛋做绣球状的丸子,然后加汤煨成 羊肾苁蓉羹:《太平圣惠方?食治》卷97载:治五劳七伤。气衰弱。脚无力。宜食羊肾苁蓉羹方。 第46章 七:风复多情(之荔枝) 良久之后,江太妃才恢复了平静心情,望着阿顾笑道,“阿顾,你我也相处一段子了,我对你颇为喜,你可愿拜我为师傅?” 阿顾面上出惊喜之意,最初太妃答应公主收下自己教导的时候,只是说先不定下师徒名分,二人彼此先处处,看是否有缘法。如今既太妃说了这样的话,可见得是认可自己了。于是在座上坐直了身子,福身郑重道,“阿顾见过师傅。” 江太妃受了阿顾这一礼,接过阿顾奉上的茶盏,递到边饮了一口,放在一旁,清美的眸子中也出一丝愉之意。“阿顾,我看你对画上倒有些天赋,可想要跟着我学画?” 阿顾眸中立时闪过一丝神采。她自幼对彩和图案有一种锐的知力,当初在湖州的时候想要登上园中假山,也是因着贪看园中风景。对于这种用将人世间的美丽用画笔留存在书纸之上的艺术,也有着极大兴趣。 只是,她暂时按捺下自己的心思。她对于自己目前的情况有着清楚的认知。自己初入廷,廷中的很多东西需要自己去学习,至于这些弹琴作画之类的技艺,不过是锦上花的而已,能够学自然很好,但着实不必着急。“师傅,我对绘画是很有兴趣,只是我如今才刚刚开始随着你学习经史,也跟着圣人练书法。我想着,现在还是先将心思集中在这些上头比较好。等再过些子,诗书有了一定的基础,也得了空闲出来,再考虑学画的事!” “说的也是。”江太妃点了点头,“倒是我心急了,你说的有些道理。” “阿顾,”她瞧着面前的女孩,轻轻唤道,眉宇之间染着一丝怜惜怀念的神,温柔笑道,“我瞧着,你的子和当年的我倒是有些相像,我却盼着你此后这一生平顺,不要像我一样,命途多舛。”她说着,看着阿顾面上懵懂的神,不由自失一笑,自嘲道,“倒是我着相了!也是呢,你如今才多大呢?” 仲夏的东都郁闷而热,六月的骄渐渐有了如火的热度,当九州池的第一朵千瓣莲盛开的时候,岭南的驿使乘着驿马入了东都,向圣人送上了岭南最鲜美的荔枝,离着枝头不过三,枝叶上尚还带着岭南的绿意。 这飞骑进荔枝的惯例本是先帝神宗朝所立。 先帝神宗独宠唐贵妃。贵妃嗜食荔枝,荔枝乃是岭南鲜果,最重新鲜,离枝过了三便失了鲜味,神宗皇帝为了讨唐贵妃的喜,便命岭南道官吏采摘当地最新鲜的荔枝,用驿站八百里快马送到城,供唐贵妃享用。因驿使可在沿途各驿站更换快马,可在三内将离枝的荔枝送到中,当人们将冰镇的荔枝盛在果盘中送到寻作乐的神宗皇帝和贵妃手中的时候,荔枝果壳尚带着鲜灵的红,水灵灵的。 如今乃是神熙元年,新帝登基的第一年,神宗皇帝去世尚未一年,岭南道广州刺史罗凫按旧例采择上等荔枝派驿使,却并不送到长安太极中的贵妃那儿,而是奉到了帝驾如今所在的东都,本是为了讨新帝心,只是这一位新帝如今意发图强,看不得这等媚上欺行的行为,在弘殿中大发肝火,斥责广州刺史罗凫不思在任上为民谋利,反而以这些上贡奇异果品媚上为荣,着实不知所谓。并将此后岭南年年进贡荔枝的旧例圈了去。 广州刺史罗凫碰了一鼻子灰,但已经送进的荔枝却已经是在这儿了。圣人不好浪费,便命内侍将这些荔枝果子拾掇了,分了一大筐子送到仙居殿奉给太皇太后,一小篮送到丹公主的和光殿,又记得专捡了一盘子,命梁七变送到鸣岐轩给阿顾。 水晶盘中的荔枝,鲜红的鳞状果壳泛着丝丝润意,配着透明的托底煞是好看。阿顾看着面前的荔枝,面上显出微微的馋意,只是顾忌着赖姑姑这些子严管,目光投过去。 赖姑姑察觉了阿顾打量小心翼翼的目光,角忍不住泛起微微的弧度,“小娘子,这荔枝果子属温热,您还是可以吃一些的。只是您要入口,须得将之放置在一旁晾到常温方可。且也不可过量。” 阿顾得了她的话,呼一声,“菊儿,快将荔枝盘子给我端过来。” “哎,”小丫头笑嘻嘻的应了,果然捧了盛着荔枝的水晶盘,放在阿顾面前。 岭南道的官差为了保留荔枝的鲜美滋味,一路以冰保持着荔枝的低温状态,如今盘中的荔枝果壳上还带着几分冰渣,一时半刻之间自是恢复不了常温。阿顾有些耐不得,眼巴巴的守在一旁等着,看着盘中新鲜水灵的荔枝,赞叹道,“这些荔枝真好看。” “是呢,”桃儿笑嘻嘻应道,“说起来,奴婢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荔枝呢!听说呀,这种果子是只有中的贵妃娘子才能够品尝的。如今咱们几个托了小娘子的福,也见到了呢。” “空雨姐姐。”轩帘外忽然传来小人屈膝行礼的声音。温柔美丽的空雨从打起的帘子下进屋,笑着福身拜道,“娘子万福,” “公主得了圣人赐下来的荔枝,”她转身接过小人递过来的一个篮子,里面鲜红鲜红的,正是鸣岐轩中刚刚说起的荔枝。“公主素不吃甜食,惦记着小娘子,便命奴婢将这一篮荔枝送到娘子这儿来。” 阿顾讶然,询问道,“姐姐,阿娘身子可好?” “公主这些子很好,”空雨答道,声音一派清净,“今儿是初一,公主留在佛堂念经,要到申时才会出来。默莲做了公主素来吃的糕点,只等着公主出来。” “那我就放心啦!”阿顾欠了欠身,示意碧桐上前接过荔枝,笑着道,“您回去跟阿娘说一声,说到了晚上我便去和光殿和阿娘一处用膳,让阿娘等着我过去。” 空雨福身,“奴婢记下了!” 送走了空雨,阿顾看着面前的荔枝发起愁来,这些荔枝着太多了,自己一个人又用不了多少,索吩咐道,“金莺姐姐,将这些荔枝捡一盘子送到凝华殿给太妃,其余的你们几个分一分,就算是尝尝鲜吧。” 桃儿、杏儿几个小丫头年纪还小,听了这话,忍不住跳着呼起来,便是金莺几个年纪大的,也微微翘了翘角,神和悦,金莺上前一步,在阿顾耳边小声问道,“娘子,奴婢瞧着这里的荔枝不少,不如也分一些给和光殿中的四位姐姐吧!” “姐姐说的对,”阿顾听了这话,立时觉得有理,“倒是你提醒我了!还有朱姑姑,朱姑姑是阿娘的娘,对我也十分疼,要专门择一份多又好的送过去。” 正说话间,仙居殿的银鹃也过来,在阿顾面前屈膝道,“……太皇太后得了荔枝,命奴婢将这些荔枝送到小娘子这儿来。” 阿顾谢了银鹃,回头看着轩中的荔枝。堆了小小筐子,红的,闪烁着芬芳的气息和人的光泽。 一时间,承载着神宗皇帝对贵妃深情眷宠的荔枝,竟都奇迹般的置在了阿顾面前。 阿顾头疼道,“你们瞧着我做什么?我只用的了一小盘子。剩下的这些,你们自个儿分了。别忘了,太皇太后身边的安梅两位姑姑,还有端紫、怡朱几位姐姐那儿也送一些去。” 众位小丫头呼起来,上前开始分荔枝。鸣岐轩中一片笑意,金莺和碧桐分了赖、陶两位姑姑的份而,便是桃儿、杏儿几个小丫头手中都得了几颗荔枝,和乐融融。 姬红萼站在鸣岐轩的猩红如意云纹帘子下,一张鹅蛋脸白的跟手上的水镯子一样透明。荔枝鲜红的泽刺着姬红萼的眼睛,越发令她的眼睛觉得酸涩,只得用力睁的大大的,才能够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 “阿鹄,”阿顾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姬红萼,灿烂的笑起来,“你什么时候来了?我这儿有好些荔枝,你要不要也尝一点?” 姬红萼闻言,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阿鹄”阿顾探起身来,奇问道,“阿鹄这是怎么了?” “怕是咱们这儿的场景伤了十公主的心了。”陶姑姑望着姬红萼的背影,低下头来,低声道,“十公主在中一直不大受宠,怕是……没有荔枝分送到她那儿去。” 阿顾怔了片刻。 …… 她从从鸣岐轩中出来,沿着檐廊行走,轮舆轮子倾轧过长廊地面,发出急急的倾轧声,远远的看见姬红萼站在檐廊转角后,背对着外面,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 “我生母身份低微,”姬红萼静默了一阵,忽然开口道,“我自幼生下来,便不受宠。我想可能是我自己不够聪明可吧,于是努力让自己聪明乖巧一点,想讨好所有亲人喜。但事实上我很失败,这个中除了十二郎,好像没有什么人喜我。十二郎不常在里,我想着如果常常陪在你身边,说不定皇祖母和皇兄就会多看看我,多给我几分疼。” “阿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以为我是能够继续忍受的。反正,我已经过了六年这样的子,不受宠,没人记得,没什么大不了。我以为我自己是清楚知道的。可是,事到临头,我还是发现自己难过的很。” “阿顾,”她回过头来,看着阿顾,一双眼睛红红的,“其实我想要的不多,只是皇祖母和皇兄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孙女,一个妹妹,偶尔的时候给我一点点垂怜而已。我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可是他们本都不记得我。”她捏着自己的拳头,将指尖都捏的发白,尖叫道,“为什么?我也是她们的亲孙女,亲妹妹啊!” 阿顾怔怔的看着。姬红萼死死咬住薄薄的嘴,拼命忍住眸子里的泪光。这个女童平里纵然再聪明,再惯于讨好她人,终究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而已。 姬红萼是有资格不平的:她是这个皇城正经的公主,凭什么还比不得阿顾一个外姓女? 连鸣岐轩中的小丫头都能够分的到荔枝,她一个正经的公主,却偏偏被自己的皇祖母和皇兄所遗忘,连一小盘荔枝都没有送过去。 阿顾偏着头,施施然的看着她,“阿鹄,你羡慕我,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有时候我也有些羡慕你?” 姬红萼怔了片刻,一双红肿的圆眸一时间忘记了哭泣,饶是在伤中,也不微微睁大。 “怎么,你不信?”阿顾微笑,“你当然值得羡慕。你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你没有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母亲,却有更高贵的父皇,还有一个疼你的亲娘,有疼的十二皇兄,你身体健康,喜骑马飞奔,舞刀剑。说不定后能够仗剑走遍天下,看遍天下美景。” “可是,”她瞧着姬红萼,若有深意,“羡慕归羡慕,如果让我和你换,我是不换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只愿意做我自己。那些好的,坏的,开怀的,伤心的,因为是自己的,所以甘愿承受,不能放弃,尤其是那些在什么样的境况下都深自己的人。 我们都是这样的人,不是么? …… 姬红萼坐在鸣岐轩中,手中捏着一颗荔枝,赧然道,“今我太失态了,对不住啦。” 阿顾笑道,“只要你能够开心,又有什么关系?”捻了一枚荔枝,将白的果送入口中,轻轻一咬。荔枝甘甜的滋味沁入口中,不负盛名。 “阿顾,你听我一句劝,这荔枝你送谁都可以,江太妃那儿,还是不要送了。”姬红萼道,取了一旁的帕子拭去手上的汁,郑重道,“这飞骑进荔枝,本是父皇为讨唐贵妃心而定下的制度。今年父皇虽然没了,但岭南依然将新鲜荔枝送到东都来,虽然进献的是新帝,但究其本,还是父皇送给唐贵妃的。梅妃素清灵玉质,禀高洁,当初为了避让与唐贵妃相争,才自请引退东都上。可昔年与唐贵妃本有二女相争之故,如今心中未必没有心结,你若是将代表着贵妃盛宠的这种果子送到她手中,又该叫她如何想呢?” 阿顾怔了怔。当初神宗皇帝与二妃之间的情事,她一个小辈,只听过一个轮廓,并不知道细节。她问姬红萼道,“阿鹄,太妃这么美好,先帝却舍了太妃宠幸唐贵妃,贵妃盛宠天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唐贵妃,”姬红萼提起那个女人,圆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她是一个美倾寰的女子!”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