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月接过匣子,笑着道,“多谢薛姐姐盛情。姐妹们都已经在园子里坐下了,薛姐姐快些过去吧!” 薛采嫣然道,“承妹妹美意。”顺着顾令月的话往座上走去。 成婢扶着薛采的手,轻声问道,“娘子,顾娘子真的能帮上咱们么?” 薛采的手一颤,静默片刻方道,“咱们走一步看一步,看着吧!” 第116章 十九:容冶风生(之宴) 风吹过园中的桃树,枝头桃花簌簌落下。凤仙源一袭大红云罗连裳绣杏袍子,坐在锦绣棋文榻上,下颔尖尖,美丽如同一柄锥子,气质独特,坐在宴上的一众贵族少女之间,丝毫不逊,“……之前一直没法子想象阿顾你在宴上的风采,今见了,原来是这般样子!” 园中错错落落的,众女簇拥在一处玩笑和乐,顾令月捧着一只犀角梅花盏,嫣然一笑,“从前邀请师姐过来赴宴,师姐总是不肯,今儿终于肯捧我的场,我高兴的紧呢!” “你呀?”凤仙源叹道,“这些个宴上都是各家官宦世家的小娘子,我又是什么名牌上的人物,何必菲薄自己呢?” “师姐这话我不听!”顾令月不悦道,“在我心中,师姐可不比任何旁人差。今儿是我的生辰宴,宴上的客人若是有哪个看不起你,这等人,我也没有好的必要。” “你呀!”凤仙源嗔了顾令月一眼,到底心中暖暖的,沉声道,“旁人都是办宴都是为了好,怎么到了你这儿,还是为了绝不成?” “我乐意!”顾令月昂了昂娇俏的下颔,任道。 “凤娘子,”程绾绾扑到凤仙源身边,面颊带着一丝健康的晕红泽,额头沾着几滴汗滴,“前些子我阿娘派人去百岁订一套冬衣,排了好些子也没有订上。今儿在宴上碰上,我便厚着脸皮向凤娘子订一件裳吧,嗯,我瞧着阿顾年前穿的那条龙斗凤杯裙很漂亮,你就照着那杯裙给我制一条呗!” 当顾令月穿着凤凰广裙入参加中秋宴,形象惊,让所有人知道了百岁;年前玉真公主的拥捧更是将百岁捧到了长安行高台之上。长安官宦世家的女眷将拥有百岁的衣裳看做了有身份地位的标志,纷纷涌到百岁。百岁忙的不可加,以韩丽娘为首的一班织女绣娘更是夜赶工,依旧应付不了前仆后继的订单。 程绾绾刚刚提起的那条龙斗凤杯裙乃是一条暗红的裙子,长到脚踝,脚踝处的裙裾只比裙宽了一分二寸,百岁的绣娘在其上绣了一双盘旋而上的龙凤,绕着裙身转了三圈半,绣工致,巧夺天工,所谓杯裙,言道旋转如杯之意。阿顾今年入参加宗亲宴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条裙子,因少女足疾不便,终坐在轮舆上不动,愈发显得华秀静逸!端的让好些长安贵女欣羡。 “怠慢了卢国公夫人,实在是对不住。”凤仙源笑着有礼道,眉宇间出一丝歉意,“百岁承蒙长安贵人关照,到了年下,生意更是火爆,如今绣娘人手不足,所以有些单子着实跟不过来。” 程绾绾眨了眨眼睛,不解问道,“长安别的不多,绣娘可是多的很,百岁既人手不够,便再多招一些就是了。为何竟耽搁了衣肆正常运转?” 凤仙源抿嘴笑道,“程娘子说的也有些到底。只是百岁能得长安各位贵人的追捧,靠的就是出众的手艺,因此我们对肆中制出的每一件衣裳都按严苛标准加工,若是盲目加招绣娘,大量赶工,快到是快了,若是到时候制出来的衣裙不合程娘子的意思,程娘子也不会意,你说是么?”面上笑盈盈的,话意一转,“程娘子和阿顾气质不同,阿顾清丽端雅,那条龙斗凤杯裙穿在她身上,可谓锦上花,显得华逸超群,倒不适合程娘子,程娘子矫健活泼,适合利落飒的衣制,阿凤浅觉得,不若做一件大红半长斗篷,用蜀锦做面,硬朗一些,用黑白混獭兔线镶边,程娘子乘马之时披在身上一定很漂亮!” 程绾绾登时眼睛一亮,听得凤仙源说的斗篷,立马心动,“呀,凤娘子说的斗篷我喜的紧。”眨了眨眼睛,勾了勾凤仙源的手,“凤娘子,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这红锦混镶边斗篷你可得给我快些做,若是我意了,价钱绝不是问题!” “那是自然。”凤仙源嫣然笑道,“程娘子是阿顾的朋友,阿顾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回去便吩咐肆里的绣娘加班加点的赶出来,包管误不了你上巳游。” …… 席上觥筹错,顾令月坐在一旁,瞧着凤仙源手腕娴,将程绾绾安抚下来,琉璃眸中透出淡淡的笑意。 席上无聊,众女便议定行酒令,择的是“命题联句以咏物”,即每人一句绝句,须咏颂之物,以“”字打头。众女接连联句,登时席上一片热闹。这酒令简单,开始人人嬉笑踊跃作答,但过了十数轮,众物都说完了,少女们便渐渐为难起来,不时有人答不上来,只得喝了盏中物,认罚退了下来。又过了几轮,行令愈发艰涩,席上只余司檀和薛采二人。 薛采垂着眼眸,想了片刻,柔声道,“客逐舟行。” 司檀对道,“鹭翔翼飞。” 薛采又道,“沙细如绵。” 司檀板着一张俏丽的脸蛋答道,“缘始入心。” 司檀乃太史令之女,家学渊源,在才学方面确实胜过旁人,薛采能和她到此时都打为平手,可见得才学亦是胜人。 在一对少女争锋对局的声音中,游雅走到顾令月身边,挨着顾令月悄悄问道,“阿顾,你今怎么请了薛娘子啊?”薛采出身太原薛氏,身份尴尬,游走在长安贵女之间,浅浅相众人都做的极好,但若要心,却都不敢。索便少邀请她赴宴,这些子,薛采过的极是寡淡。 “我有一次在东市书肆遇到了,觉得她人还不错,就给了她一张帖子。”顾令月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有的没的,只是我想,这与闺中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闺中女儿子本就艰难,彼此多怜惜一分,也算是积一点福德了!” 游雅本是为她着想,见她一派光风霁月,心中反倒有了几分惭愧,笑道,“你说的也是,倒是我着相了!” 顾令月心情畅快,面上气鲜妍,一双琉璃眸中更是光彩灵动。顾嘉辰坐在席上角落棋文方榻,拢了拢手上的犀角海棠盏,美眸中闪过一丝郁之。忽的从棠几上攒盘中捻了一块桃脯,送入口中尝了尝,笑着对身边的姚慧女道,“姚娘子,这桃脯味道不错。” 姚慧女皱了皱眉头,不解她的意思,只觉得这句话并什么问题,便随意点了点头道,“国公府上的桃脯制的确实不错。” 顾嘉辰美眸一转,望着顾令月,柔声出声,“三妹妹,国公府的桃脯是用同水庄的桃实所做,阿爷最同水庄白桃,如今这同水庄已经落到了二叔二婶手中,怕是今年桃子的时候,阿爷却尝不到了。我想到这个就难过的很。不如你求求二叔二婶,让他们把同水庄还给我们吧,若是二叔二婶怕吃亏,咱们用上安的庄子跟他们换就是了!” 顾令月的目光登时顷刻间冷下来,她素来了解自己这位庶姐,知道自己这位庶姐怕是又想出什么法子来难为自己了,淡淡道,“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阿爷和二叔乃是同胞兄弟,素来情深,阿爷体恤二叔二婶,将同水庄赠予弟弟,说起来也算是一段佳话!” 长安贵女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顾家姐妹的过结,登时停了三不两处的私下谈,将目光投向顾氏姐妹在处的方向。连还在比试的司檀和薛采都暂且搁置,望了过来。顾婉星忙走上前,急急劝道,“大姐姐,三妹妹,今儿是好子,便是有什么事情,也都放一放,过些时再说不好么?” “二妹也是好意,”顾嘉辰眼圈一红,柔声笑道,“只是我如今不说,怕是待会儿想和三妹妹说也说不成了!” 她扬着头望着顾令月,淡漠道,“三妹妹说的好听,同水庄乃是韩国公府收益最好的一处庄子,国公府这些年子益紧张,三妹妹你举办一场宴更是花费不赀,这种情况下,阿爷如何会将庄子赠给二叔?” 转身望向一旁的顾婉星,陡然问道,“二妹妹,你是咱们的嫡亲姐妹,定不会说假话。你说,国公府的同水庄子可是三妹妹送给你阿爷阿娘了?” 顾嘉辰目光郁,面上浮着的一层虚假的微笑,顾婉星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时之间,多年对顾嘉辰的畏惧占了上风,不假思索答道,“确有此事!” “呀!”宴席之间传来低低动之声,顾家大房这对姐妹过结甚多,席上之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顾嘉辰说的话不免在心中打了个折扣,多半是不信的。但顾婉星却是顾家二房的女儿,与姐妹之仇无涉,她出口佐证,可见得此事多半有几分实在。 众人心思不犹疑起来:韩国公府的旧事是一笔烂账,若是顾鸣薄待了嫡女,旁观者自然会为为顾令月抱屈;但若当真依着顾嘉辰刚刚的话,顾令月身为子女,擅自将父亲的庄子送予叔父,却是有不孝之嫌,更是张扬跋扈了! 顾令月心中一寒,望向顾婉星的一眼目光带着凛冽之,回神道,“大姐姐这话说的好生凉薄。自我归家之后,阿爷常常教导我,友手足,方是顾家人的风范。为此他怜惜二叔,命我将同水庄赠给二叔。不过是一个庄子,阿爷同水庄的白桃,难道二叔得了同水庄,后就不会送白桃给阿爷了么?区区一个庄子,相对于阿爷和二叔的兄弟之情,又算的上什么?” 顾嘉辰登时噎在当处,顾令月打着阿爷的名号说话,她难道能说我不管阿爷和二叔的兄弟之情,就是要二叔将庄子还过来么?这话就是说到顾鸣眼前,顾鸣都是不肯认的。 她一时得逞,此时并不想和顾令月彻底撕破脸皮,便见好就收,委委屈屈的道,“三妹妹若是这么说就这么算了吧,只盼着三妹妹记得阿爷对你的疼就好。” 宴上一片静默,游雅上前打着圆场,笑道,“原来事情如此,韩国公府兄友弟恭,倒是让人佩服的很。刚刚的命题联句,司妹妹和薛娘子究竟是谁赢了?” 众人连忙说笑,将此事岔了过去。 顾婉星刚刚说错了话,此时心中微微忐忑,不由瞧着顾令月,红着眼圈唤道,“三妹妹。” 她心中难过,声音便有些与往常不同,顾令月垂眸片刻,笑道,“二姐姐可是不舒服了?” 顾婉星微微一呛,“没有的事!三妹妹,”想要和顾令月道歉,顾令月的目光却飞到她身后,笑着道,“小杏在那边似乎有事情,我先不和二姐姐聊了!” 棠毓馆的小丫头小杏匆匆过来,在大丫头碧桐面前禀了话,碧桐面微微一变,挥退了小杏,寻到顾令月身边,在顾令月耳边轻声禀告了一些事情。 薛采在一旁与众人说笑的同时,一直注意着顾令月的动静,听着碧桐的声音低低的,声音不大清楚,只有只言片语传了出来,“……娘子,……贵人……如今……棠毓馆……”目光闪动,心中微微沉。 顾令月怔了一怔,嘱托姚慧女替自己招呼女客,起身笑着道,“各位姐姐妹妹,我房中姑姑有事要寻我回去,我先失陪一下。你们尽自在园子中玩,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园中丫鬟就是。” 众人都体谅她的苦衷,笑着应承下来,程绾绾怪着声音调笑道,“阿顾这般急匆匆的,可是要去见哪一位美少年呢!”咯咯的笑起来。 “若是程娘子愿意扮作美少年,我倒也是肯的。”顾令月笑着回了话,匆匆离开。 薛采心中跳。顾三娘子今设宴招待女客,若没有重要的事情,绝不至于放下宴上的一众客人独自离开,听刚刚那个丫鬟的话语,似乎是临时有贵人来访,为了接这位贵人,方离开园子。 这个贵人……是她想象中的那位么? 薛采听见自己烈的心跳,娇美的面颊因为自己心中的想法而红烫起来。 自己自进长安以来,想尽办法不过是为了求见那位贵人一面。却想尽办法求人引见而不得。听说顾三娘子与那位贵人好,那位贵人更是曾亲手教导三娘子的书法,今国公府的宴乃是为顾三娘子的生辰所设,会不会有可能,那位贵人亲自登门庆贺顾三娘子生呢? 棠毓馆阶下海棠花苞含吐,杨柳低低垂下,顾令月匆匆赶回,见两个华服少年立在馆中,一个墨紫圆领袍子,个子高一些,大约十岁左右,另一个小一些的“少年”眉眼秀丽,瞧着顾令月归来,眼睛一亮,着腹部唤道,“阿顾!” “这是怎么了?”顾令月扬声问道,打量着一身男装的姬红萼,“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模样,又这个时候到我这儿来?” 姬红萼朝着阿顾讨好一笑,转头朝着身边的少年努了努嘴,“阿兄,你和阿顾说吧!” 姬洛面上的神微微别扭,扬声道,“这又什么好说的?” “怎么不好说了?”姬红萼不依道,“阿兄你自个儿说为了道歉这些子对我的疏忽冷落,要招待我好好在外玩一天的,如今不仅没好好玩,还害的我饿肚子,难道不该负责么?” 清丽秀逸的少年面上闪过一丝羞恼之,强辩道,“又不是我的错,荷包被扒手偷了能够怪我么?” “我也没说怪你呀,”姬红萼噘着道,“只是出的时候是你说不带从人,荷包丢了后我说要将手上的玫瑰宝石镯子当了,你又不答应,那要怎么办才好?” 姬洛的脖子涨红,坚持道,“那镯子你六岁生辰的时候为兄送的生辰礼物,如何能当了?” “只是暂时当了换点银钱,待到咱们回去了找人去赎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姬洛说不过姬红萼,索转向顾令月,“顾表姐,弟弟今借一点银钱。”复又道,“等我回了,会着人还你的!” 顾令月听了好半响,已经是听明白了,姬洛兄妹今出游玩,结果身上银钱在集市上被小偷盗了,不肯寻旁人求助,又不愿意将身上的珠宝首饰暂时当了应急,便上门来寻自己了。心中笑的开怀,忍住了面上笑意,开口道,“你们折腾了半,怕也饿了吧?我让纨秋给你们上一份玉尖面,你们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 园子中一片酽酽,薛采放下犀角盏,捂着额头起身道,“我饮的多了,不知在何处更衣?” 小丫头们竖着手在一旁伺候,闻言屈膝向薛采行礼道,“奴婢领薛娘子过去。” 园中西角静室一片寂静,薛采从里面出来,笑着道,“我刚刚在宴上喝多了,在这儿吹吹风再过去。” 小丫头屈膝道,“如此也好,从这儿往西折走便可回去,薛娘子在这儿待够了就快快过去。” “知道了,”薛采含笑道,“真是个千伶百俐的丫头。” 薛采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待到小丫头走远,方捏了捏成婢的手,低声吩咐道,“往棠毓馆去看看。” 成婢低低应了一声,扶着薛采的手上了长廊,转折一转,往国公府东部而去。 宴角落,小丫头将薛采之前的吩咐禀给了一身红衣的丫鬟。 这些子金莺花费力教导碧桐和红玉,这次国公府的宴便给红玉筹办官束,红玉初初接受众人,力颇大,定下了规矩:席间若发生任何异常的情况,皆需向上禀报。 红玉颔首道,“知道了!” 红玉听着薛采朝着棠毓馆而去的消息,蹙了蹙眉头,唤来小秀,吩咐道,“你速速赶回,装作在路上偶遇薛娘子,给她指回宴会的路,瞧瞧她怎么应付?” 小秀福身应了。 国公府的屋宇秀丽森雅,阿顾今设宴的地方在府中西侧的园子中,西房背后,棠毓馆却在国公府东边,从更衣的雅室往棠毓馆,需要横穿大半个国公府。薛采扶着成婢的手,做出一副平常模样,缓缓的在长廊中走着。一个留头的小侍女面出来,见着薛采主仆二人,见薛采衣着华丽,知是顾令月今邀请赴宴的女客,款款道,“这位娘子,你可是走错了吧?府中宴设在西边园子里,这条长廊通往的是两位娘子住的院子。婢子带你过去吧!” “你是哪儿的小丫头,”薛采盈盈笑道,“瞧着机灵的紧。我可不是走错路了,我和顾三娘子有数面之,彼此于画艺上有共同好,三娘子邀请我往棠毓馆来观赏她珍藏的名画。” “原来如此,”小丫头忙福身道,“婢子刚刚大胆了。” “不知者不罪,”薛采笑着道,“我就你这份伶俐。” …… 玉尖面很快就做好了,瑟瑟端上来,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姬红萼坐在案前,唏溜溜的吃的速度很快。就是燕王姬洛,虽然没有表现出和姬红萼一般的不矜,此时此刻,面对着美味的食物亦是动心,也是埋着头苦吃。 碧桐捧了一个荷包过来,笑道,“娘子,这里头是两百贯飞钱。” 顾令月接过了,吩咐道,“知道了。” “阿鹄,”将荷包递给姬红萼,笑着道,“先说好了,这些钱算是我借给你的,后你可是要还我的。” “知道了,”姬红萼用帕子擦了擦边的油渍,不耐烦道,“阿顾你啰不啰嗦?” “哟,”阿顾气急反笑,“和着我帮衬着你们还讨人嫌了?既然如此,”作势收回荷包,“这银钱我不借了!” “别——!”姬红萼连忙上前,扑过去抓住荷包不放,“我就是做做样子,阿顾最讨厌了!” 顾令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们来的可真巧,今儿是我举办宴的子,要不要出去个脸儿?” 姬红萼闻言微微心动,想了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圆眸闪过一丝嫌弃彩,“咱们虽然和阿顾你是过命的情,却看不上韩国公府的做派,若今儿你的宴是开在丹姑姑的公主府,没的说我们一定会去前头给你捧个场,但如今,还是算了!” 顾鸣当年行事妄为,十公主虽然是晚辈,当年没有经历,这些年倒也听说了个通透,自然是看不上韩国公府的行事,顾令月明白姬红萼的想法,也不强迫,点了点头,“既如此,我让碧桐送你们出去!”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