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登时噎住,再也说不出一分话来。 姬泽瞧着这般,边逸出一丝冷笑,“阿顾,这个婢,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阿顾怔了怔,她初听闻瑟瑟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的时候,心中气怒不已。但这时候要问她究竟怎么惩罚,竟生出一丝迟疑起来。瞧了姬泽一眼,试探着道,“瑟瑟坏了心,是不能留了。不若打二十板子,着人发卖出去罢了?” 姬泽冷笑一声,出语刻薄道,“你就只会让人打板子么?还是你觉得,朕的声名只值二十板子” 阿顾被生生噎住,只觉心头憋屈,说不出话来。 姬泽伸手点了点手指,“算了,打板子便打板子吧,将这婢一家都拉过来,在外头空地上责杖,让苑其他丫头都在外头看着。” 梁七变应道,“是。” 瑟瑟被侍卫拖出,发出惊惧尖叫之声。碧桐、纨秋等人奉命待在漱玉堂外,瞧着瑟瑟家人被扯着按在,一张脸蛋贴在瀛池地面石板上,面惊惶失措,形容狈。都惊的变了脸。千牛卫们执起板子,狠狠的打在瑟瑟家人的背之上,发出扑扑的闷声,瑟瑟一家先头还一直尖叫,渐渐的,就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堂外的击打声传到阿顾耳中,阿顾惊的浑身一抖。 她自问不是心软之人,也曾下命责打过桃、绡儿等人,但此时坐在漱玉堂中,听着外头千牛卫传来的杖责责打声,方觉得男子外朝的杖刑与后府宅的杖责本不是一回事。此前桃、绡儿受的杖责,与如今外头千牛卫执行的责罚相比,本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顾娘子,”梁七变上前,垂头问道,“不知那婢一家人要打多少合适?” 阿顾身子微微一个抖索,闻言忍不住侧目去看姬泽的脸,姬泽负手立在原处,面无表情,察觉了阿顾的视线,狠狠瞪了她一眼。 阿顾浑身猛的一颤,听着自己的声音扬声道,“继续打,打到什么时候不用打了,便可以了!” “是。”梁七变应了。 外头,千牛卫得了命,手中的力道猛的大了起来。只听得几声高低叫声,瑟瑟等人头往旁边一歪,便没有了气息。 梁七变嫌弃的掸了掸衣襟,吩咐道,“拖下去吧。将这地面好好洗洗,别脏了这瀛池池荷花的风景!” 小黄门恭敬应道,“是。”上前拖走瑟瑟一家人的尸身。 梁七变抬起头,环视着一圈周围面惨白的赖姑姑及苑上下丫头等人,冷笑道,“今这就是不忠之仆的下场,你们瞧清楚了,后想来就不敢再犯了!” 苑一众姑姑、丫头如何见过这等肃穆场景,都噤若寒蝉,脸惨白,闻言都恭敬答道,“奴婢知道了。” 第146章 二二:浮瓜沉朱李(之兄妹) 漱玉堂前的血迹已经消散干净,府中上下一干人等都噤了口,对瑟瑟之事绝口不提,犹如府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样。阿顾心中犹自残存一丝惊惶之意,略一闭上眼睛,仿佛瑟瑟惨白的面依旧能够面煞白。 公主瞧着阿顾,心疼不已,搂着阿顾道,“留儿,你别害怕,阿娘在这儿呢!” “阿娘,”阿顾在公主怀中抬起头来,微笑道,“娘,我没事的。” 秋的光晴朗光耀,阿顾对着窗阑,伸出自己的左手,手掌纤秀雪白,淡青的血管在耀眼的光下透出隐隐痕迹。耳边似乎又响起瑟瑟的哭叫声,仿佛手掌上陡然笼罩上一层淡淡的灰暗之,缕缕血迹从指中泻而出。 瑟瑟当就在漱玉堂前被侍卫生生杖死,随着她一同被杖的,还有她的家人。她的阿娘阿顾也曾见过,是个容貌秀美的中年妇人,在府中大厨房做事,子温和;瑟瑟的阿爷也是个老实人。 “小娘子,”红玉打着帘子进来,鲜亮的秋风登时从外头涌进内室。“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劝抚道,“瑟瑟算计于圣人,胆大包天,如今得了这么个结果,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您不必为了她挂这个心。” “我知道这个理!”阿顾道,“只是——毕竟她服侍了我一场,瞧着她年纪轻轻一家赴死,心头终究有几分过不去!”瑟瑟自作自受,自有取死之道。姬泽当着她杖责瑟瑟,也是为了教她狠心决断之意,她心中明了,也不已。但瑟瑟一家究竟是因着自己下的命令才被活活打死的。阿顾单纯脆薄的生命里头第一次背负起三条人命,一时间觉得沉重不已,迈不过这个槛。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瑟瑟笑盈盈道,“小娘子,若是您多思伤身,不仅公主,便是圣人也会心疼的。”捧起一旁的白玉碗,吹了口气,奉到阿顾面前,“这是纨秋姐姐心熬了新鲜的宁神汤,您喝点儿。” 宁神汤泽晶亮,阿顾饮了一口,暖融微苦的滋味滑入喉咙,心中腻烦登时消解了不少,“我好多了!” “那奴婢就放心了。”红玉笑道,问道,“娘子,瑟瑟既然已经不在了,苑的二等丫鬟就少了一个,您看着由谁补进来好?” 阿顾应承一声,“我对那些个小丫头都不算,你看着哪个机灵,就补哪个好了!” 金莺应道,“是”,略一凝想,“我瞧着钿儿倒是个机灵的,就选她好了!” 阿顾想了一下,隐约记得,“是那个脸上长了一粒美人痣的?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就让她进屋子里来吧!” 第二,钿儿便随着红玉进苑内室,给阿顾磕头,在室中地衣上叩拜道,“奴婢拜见小娘子,娘子万福。” 阿顾瞧着她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道,“你后好好在屋子里服侍,听碧桐、红玉几位姐姐的话,也就是了!” “是。”钿儿恭敬应了,“奴婢既然开始进屋服侍,这钿儿的名字就有些不合适了,还请娘子给赐个名字吧!” 苑大丫头和二等丫头用的都是双字名,在院中伺候的小丫头名字则是x儿样式。故此钿儿方说了这样的话,阿顾想了想,便道,“便叫做银钿吧!” 银钿脸上闪过喜神,叩头道,“多谢娘子赐名。” “……这茶羹滋味甘美,朕如今倒是饮。”金碧辉煌的太极中,甘殿肃穆安仪,姬泽高坐在殿中御座上,笑道,“听说太原王氏效古,家中只饮古法茶,不知道王卿可还饮的惯?” 王颐斜坐在殿中榻上,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放置在一旁剔红茶几上,恭敬道,“家中长辈如何,微臣并不大了解,微臣这些年在外游历,也曾饮过这等新茶,觉得新茶滋味颇甘。”顿了顿,“听说这新茶烹茶手法乃是顾娘子所创,顾娘子心清颖,令人钦佩!” 姬泽一笑,眸中出意之,“解忧太过谦虚了,如今不在朝堂之上,论起来咱们还是郎舅之亲呢,还是亲近一些的好!” “大家,”高无禄面凝重,从殿外匆匆进来,在姬泽身边禀道,“青华山传来消息,梁王身子有些不大好。” 梁王姬柘乃是皇帝曾叔祖,极受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宠,应天朝,女帝摄位,梁王一脉子孙先后亡故。姬柘如今孤身一人,膝下了无子女,独居在长安半路程开外的青华山外,入道修行。半年前回长安参加了帝后大婚婚典,婚后便又返回了青华山。前些子犯了旧疾,卧不起,病势十分凶猛。姬泽对这位宗室长辈敬重非常,闻言立即起身,吩咐道,“令御医长梁昆即刻前往青华山为梁王叔祖诊治。”顿了顿,又道,“太医局下其余几个御医收拾收拾,也赶过去看看。中只留冯辙一人就好。一应所需药物皆极速供给,不得怠慢丝毫。” 高无禄应道,“是。”不该怠慢,急急下去亲自督办此事。 姬泽叹了口气,“梁王叔祖年事已高,如今旧疾重犯,怕是病势十分凶了!” “梁王吉人天相,定会好转无事。”王颐道,“圣人不必过于担心。应天女帝当对宗室酷烈过甚,如今圣人这般优容,当真是天下之楷模!” “解忧也不必说好话哄朕!”姬泽瞟了王颐一眼,淡淡笑道,“应天女帝在位八年。称得上雄才伟略,为君之才远胜英宗,便是仁宗皇帝在魄力决断之上也颇有不如,她为君于大周社稷上并无损害。只是对我大周姬氏宗室而言却是屠害甚重。梁王叔祖一脉子孙尽丧,便是叔祖本人,若非放琼州的七年光景里心思忧愤,为岭南瘴砺之气坏了基,旧疾身,如今又怎会陡然犯病?” 应天女帝在位之时为维护自己的统治,对大周宗室屠戮甚重,宗室对这位女帝颇有忌讳之情,不意姬泽倒是说出这番公道话来。王颐笑容含了一丝尴尬之意,忽又道,“其实岭南之地并非一无是处。臣少年时曾在岭南一地游历,岭南热多瘴,山民生活困苦,但其地水土丰厚,山民不懂农事,随意栽种,到了秋收成也不薄。岭南农田能做到一年两甚至三,若能派遣悉农稼之事的官员前往,说不定会有大造化!” 岭南乃大周穷乡僻壤之地,周人视其地为畏途,大周犯官多发配岭南之地,姬泽不由奇道,“王卿竟是对岭南之地也有兴趣,前往此地游历?” 王颐淡淡一笑,“微臣少年之时气盛,曾誓践天下天堑之地为坦途,岭南乃世人鄙薄生畏之地,愈是如此,臣就愈发要去走一趟了!” 姬泽哈哈大笑,“王卿如今少年老成,瞧着沉稳,没有想到,竟是还有这等少年意气的时候。”顿了片刻,复又问道,“岭南当真如解忧你所言?” “微臣不敢欺君,”王颐拱手,断言斩钉截铁,“确有此事!” 大周江南之地鱼米丰硕,供应关中所需无虑。但若想着要后幽州卢范之地战事旷持久,米粮之储便有些不足了。姬泽如今得了这个消息,想着若能将岭南开发出来,便可丰大周粮仓。不由心中大为振奋,扬声道,“朕自会遣人前往岭南彻查!”抬头望着王颐,“若岭南后能成为大周的粮仓,王卿当记首功!” 王颐拱手谦道,“微臣不过是微末之言,不敢居功!” “王卿实在是太谦虚了,”姬泽微笑,倚坐在御座靠背之上。因着是在朝堂之下,他的姿态也颇有些闲适随意,“在朝堂上咱们是君臣,但私下论起来,咱们也是正经姻亲么。想来王卿与皇后也许久没有见面了,既然今入,就和皇后聚一聚吧!” 王颐目中出喜,真心拜道,“微臣多谢圣人恩典!” 西海池波光澜澜,在秋光下泛起金的光泽。池岸眼波画柳,水引天长。王合雍一身织金大袖礼服,手肘披着鹅黄泥金牡丹绣披帛,急急穿行过苑廊道。凝阁富丽秀美,王合雍甫见着转过头来的兄长,一身素衣裳,容止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风无双,登时一滞,“阿兄!”目光浅润,泛着微微水光。 自入至今足足有小半年功夫,她维系事,如今方第一次见到兄长。 王颐朝着王合雍参拜,“臣见过皇后——” “阿兄,”王合雍急急拦住王颐参拜,低低道,“咱们兄妹间,还用的到这个么?” “虽为兄妹,但如今分属君臣,礼不可废。”王颐道, “妹妹一向可好?” “我很好!”王合雍道,边绽放出花一样的笑意。阁中静默了片刻,王合雍的声音轻轻响起,“阿兄中自有才学,大可待秋闱科举入仕,何必急着入官?” “我何尝愿意如此?”王颐道,眸中出一丝苦涩之意,“我自问,凭我多年苦学,今秋科举问鼎前茅不再话下,又何需贪图一官二职?只是我刚刚到长安的第二,圣人策职旨意便下到家宅中,难道我能够不接么?” 王合雍神一僵,过了许久之后,“许这是圣人待咱们王家的恩典吧!” 王颐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山东高门曾经有过无比辉煌的子,但如今已然渐渐势微。放眼如今大周朝堂之上,高门子弟依旧占有的朝堂高官职位看起来不少,但寒门子弟入朝人数较诸大周初年已然翻了数翻,渐渐有过高门之势。高门中以清河崔、太原王、荥郑等八家为首脑,亦有致力复兴意向,王合雍入主大周中,被视为山东高门中兴之象,振奋不已。但如今寒门士子兴盛已经成为大局,八氏若想要继续维持昔旧有的荣华,便要寻找新的出路。科举入仕,高门子弟中自负有锦绣之才,并不丢人,且可与寒门士子结下同年之谊,他朝堂之上亦可左右逢源,结好甚众。如今自己直接恩赐入朝,虽然早先一步较科举得官,但也无异于系住高门标签,自绝后朝堂游之路,后只能位列高门派系,鼓掌难鸣了! 他心中思虑清明,但瞧着王合雍此时担忧的目光,却不妹妹为自己忧愁,强振作神,笑着道,“其实这样也好!如今我封官尚书右丞,职居正四品,若当真从科举入仕,须得从一介微末小官点点升官,天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够达到这个品级?” “咱们兄妹好容易见面,如何尽说些烦心事?”王颐朗然一笑,“咱们说些家常吧。”瞧着妹妹,见灿烂天光下,王合雍容光焕发,肌肤雪腻光泽,只是美眸之下有一丝极浅的青黑泽,“圣人待你可好?” “好的,”王合雍抿微笑,笑容端庄,寻不到一丝瑕疵,“圣人待我十分尊重!虽然薛修容颇有宠幸,但中皇后该有的权利尊荣,我都不缺。” 王颐心中一苦,妹妹虽然如此说,但一个新婚子,若对家人只能说起夫婿尊重与权力,难道境遇会好到哪里去么?他面上出微笑,安抚道,“那就好!阿鸾,阿兄只盼着你在中过的好。” 王合雍眼圈一红,低下头,“阿鸾晓得!”她的声音悠悠,“我等子弟既然生在王谢门第,享了尊荣,就该尽自己的义务。我会努力做好皇后之职,有我在中,对太原王氏总是有些好处的。” “阿鸾,”王颐声音一沉,“你这样想就不对了。”沉声道,“你如今是姬氏之妇,非王家之女。便只管做好你的中皇后,太原王氏之事不该由你来烦心。”起膛,“家门兴衰之事,自有我等男子心。” 王合雍心中一暖,点头应道,“阿兄的话,我记住了。”她顿了顿,偏了偏头,朝着兄长俏皮道,“阿兄,如今妹妹都大婚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呀!” 王颐登时瞪了王合雍一眼,斥道,“没大没小!哪里有这么容易?”他后的室乃是王氏宗妇,要求颇高,要寻个各方面合意的,确实颇为难得! 秋天空清朗,变幻的白云如水一般在天空中动。姬景淳策马在长安大街上奔逐,在西市一家铁铺前头勒马,翻身下来,进了店肆,“前些子我送到你们店肆里的那把桐木弓可修好了!” 铁匠铺老板杭老铁抬起头来,见着美貌朗的少女,面上登时出笑容,“好了,好了,小娘子,你在这儿等着。”转身进了铁匠铺,捧出了一个两尺长的大匣子,“这是您的桐木弓!” 姬景淳接过匣子,面上出愉快的笑容,“老板,多少钱?” “县主,您说笑了,”杭老铁弯下来,“您到咱们店肆来,是咱们的荣幸,小的不敢收您的银钱。” 第147章 二二:浮瓜沉朱李(之摊牌) 杭老铁低着头没有说话,目光不由往匣子里瞥了暼。 姬景淳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见弓匣角落里置着一个小小的水晶匣,打开水晶匣,一支黄金簪静静躺在其中,簪首的菊花致卷曲,吐着黄金的华美泽,如同开在枝头的黄金菊花。 “倒是不知道,”少女“啪”的一声合上匣子,扬声嘲讽道,“统帅神武军的谢将军如今不忙着去军营练新军,倒是有一手修理弓箭的好本事!” 铺子里静默片刻,内室的藏蓝布帘从里头掀起来,谢弼从里头走出来,朝着姬景淳唤道,“县主!” “——这把弓弓身年久老化,且接弦之处磨损严重,寻常匠铺修不了,谢氏乃是武将世家,谢家子弟在弓器之上浸了数代,倒也还算有一些心得。我敖了几个晚上,在灯下一点点打磨修整,方将这把桐木弓之修复如初。” 太天边拖坠成一个长圆的鸭蛋挂在暮时西天上,姬景淳立在店肆门前望过去,谢弼立在晕黄的夕中,愈发显得俊美如神邸。掌中的桐木弓不觉泛出一点发烫的温度,心中略生迟疑,若是旁的东西,自己便是丢弃也就罢了,只是这把桐木弓是阿爷齐王赠给自己的十五岁礼物,她素来珍惜异常,尽心保养,不舍得抛掉,垂眸道,“谢将军,我以为我上次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你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 谢弼闻言,眉梢扬起一丝苦涩之意,“县主的意思谢弼心中已经是明白了!可是谢弼诚心实意,终究情意难以自,总是想着,再努力一把看看。” “情难自已!”姬景淳眉目之中闪过讽刺笑意,“情若真难以自已,又何至于此?” “谢弼,”她抬头直视男子,“我和你直说吧!我姬景淳虽子寡落,少与人际,可你也莫要把我当做傻子,韦夫人和丹姑姑共游大慈悲寺,情甚,怕是对你和顾妹妹的婚事早已经有了约定。既然你的母亲已经中意了顾妹妹做她的儿媳妇。”扬起手中的黄金菊花簪,“你这时候赠我这支菊花簪,又有什么意思?” 少女声音清傲,转身离去,谢弼陡然扯住姬景淳鹅黄湖丝衣袖,“县主,今我也不说别的话,只问你一句,你可对我有一丝情意?”他手腕攒紧,眸中闪过一丝坚决之意,“只要你对我有着哪怕一丝情意意,我便敢与母亲和丹公主摊牌,上齐王府诚心求娶。” 姬景淳沉默片刻,秋风吹来,拂过她鬓边的发丝,吹的丝丝清,“谢将军这话可真有意思,”她拂落谢弼,眸中闪过一丝讽刺之意,“你说你慕于我,却偏偏要我亲口说于你有情,方肯向你母亲和丹姑姑开口辞婚。心里便是打着若得了我的回应自然是好,若是我不肯答应,你大可转身回去,继续和顾妹妹的婚约,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是也不是?” 谢弼眸中闪过一丝苦笑之意,“情之动静,实著于心,我诸般作为,只是想得到县主一点回应罢了。县主对我诸般误会,”手上慢慢松开,眸光黯然,“事到如今,怕是我无论做什么,县主都看不上了!” 暮沉静,这一回,姬景淳沉默良久,将黄金菊花簪推到谢弼面前,声音清朗,“谢将军,我这个人子朗,最是怕麻烦不过。顾妹妹是难得通过我承认的朋友,我是不肯做什么事情伤了她的心的。这支菊花簪,我受之有愧,你将它赠给你真正应该赠的人吧!” 谢弼握着菊花簪匣黯然而笑,抬头望着姬景淳的背影,暮越来越浓重,姬景淳的背影却如一抹灵动的姜黄之,似跳动的火焰。如同一只燕子一般飞掠过自己心田,留下点点涟漪。 夜浓重,谢弼回到家中,将外袍挂在屋子里的衣搭上,坐在榻上,伸手了眉宇,掩饰不住其中的疲惫之。 “连奴,”韦氏推门而入,笑道,“你可还好?”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