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她便轻声回道:“打先前二爷出来后,那位林姑娘也出来了……”这话说完,连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忙抬了头揪紧了袖子问道:“郡主,难不成二爷竟和那位林姑娘认识?” 若不然,她实在不明白郡主今的异样。 只是那位林姑娘是打姑苏来的,二爷可从来不曾去过姑苏,和那位林姑娘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王珺耳听着这话,吹着茶沫的动作便是一顿。 她也未曾抬头,只是过了很久才说道:“从今起,林家外头看守的人就撤回来。”这话说完,她便饮了一口盏中茶,今刚送来的六安瓜片,一直是她的最,可今这茶入口,却只余苦涩。 等说完,王珺也没再理会连枝的错愕,只是把手中的茶盏落在一侧,而后便合上了眼睛。 连枝的心中是奇怪的,甚至比奇怪还要多上几分疑惑。早先子,郡主让人在林宅外头看着,还让底下的人事无巨细都得上禀。 可如今怎么就要撤回来了? 还有郡主的情绪,纵然她掩饰得再好,可连枝说到底也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能够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先前里头究竟出了什么事? 二爷和那位林姑娘又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郡主……这些子又究竟是怎么了? 这些问题在连枝的脑海里徘徊着。 她想问一问人,可眼看着郡主这幅神,却又不敢开口。 而萧无珩手牵着缰绳坐在马上,一直保持着和马车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快到城门口才停了下来。城门口熙熙攘攘,而他的目光却一直跟随着那辆马车,眼看着马车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瞧不见才终于扬起了手中的鞭子,朝王府去。 …… 等到了齐王府。 外头的小厮见他回来自是忙上了前。 萧无珩把手中的鞭子扔给人,便举步往里头走去。 成年的王爷在外头有各自的府邸,萧无珩的府邸和他几个兄弟的隔得也不算远,皇亲贵胄,屋宅自是豪奢非常,可萧无珩年年都在边陲,这宅子里头除了几个老仆和随从,却连个鲜活的丫鬟也没有。 纵使景致再好,看起来也多了些冷清和萧索。 等走到里头,一个身穿褐深衣的中年人,见萧无珩回来便了过去,他是王府的管家名唤徐遂,待朝人拱手一礼后,才同人说起这些子的事。 萧无珩一面听着人的轻禀声,脚下的步子也未曾停顿,直到徐遂说道“几前,王家那位七小姐曾遣人私下送来一瓶膏药”才停了步子,问道:“膏药呢?” 他原本走得快,这厢停了下来,一直跟着他步子的徐遂没个察觉差点便撞了上去。 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才没闹出差错。 只是话却未曾听全,直到萧无珩又重复了一遍才忙答道:“老奴把膏药放在您的屋子了,就在那多宝阁上。” 萧无珩得了回答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重新提了步子,口中却是又跟了一句:“其余事,你去安排就好,让如晦过来一趟。” 这话说完,他便继续朝正院走去。 走到正院。 较起外头,这里更是没什么人。 萧无珩自幼就习惯了一个人,平也无需人照顾,底下的人对他是又敬又畏,知他喜静,更是不敢来扰他。等到小厮换了新茶过来,萧无珩便打发了人下去,而后他是先从多宝阁上取了那盒膏药,而后才朝圈椅走去,等坐下,他一手握着茶盏,一手却捏着那盒膏药。 如晦过来的时候,瞧见得便是自家王爷握着膏药,角含笑的模样。 他自小便跟着萧无珩,鲜少瞧见过他有这样的笑容,唯有几回,也是与那位王七姑娘有关,想着这盒膏药的来历,如晦敛了眼中的笑意,朝人拱手问安:“王爷。” 萧无珩闻声,便把手中的膏药置于一侧,而后是重新握了茶盏,问道:“那人如何?” 如晦知他说得是谁,便回道:“他伤得太重,一时怕是醒不过来。” 等这话说完,他是又跟着一句:“不过属下已让杜大夫在那处看着了,只要有醒来的迹象便会有人来禀。” 萧无珩闻言,便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仍旧落在那瓶膏药上头,想着今西山的那些事,袖下的指尖轻轻叩着茶案,沉声道:“不管用什么法子,让杜大夫把人救活。” “是。” …… 成国公府。 王珺回到王家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晚了。 她刚由人扶着走下马车,便瞧见萧无琢和王祯面焦急得朝她走来。 “阿姐,你去哪了?” 王祯走得快,没一会功夫就到了她跟前,待把她上上下下瞧了一通,眼见无事才又长舒了口气,说道:“先前你只遣了丫鬟留了句话,谁都不知道你去了哪,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想着你再不回来就要遣人出去寻了。” 他这话刚落,萧无琢也赶了过来。 他也是仔仔细细看了回人,而后也跟着问道:“长乐,你没事?” 王珺倒是没想到,萧无琢也会在家中,不过眼看着两人不掩焦急的神态,她自知有愧,自是敛了心中的情绪,回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等这话说完,她是又把目光转向萧无琢,同人致起歉来:“秦王殿下,今事出突然,我未能亲自与你说道,实在抱歉。” 萧无琢耳听着这话,自是忙道:“只要你没事就好了,至于东山,我们下回再去也行。” 等这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如今已是四月,今年最后一季桃花就快谢了,只怕下次再去,就没这么好的风光了。不过虽然心中可惜,萧无琢却还是挂着笑,与人说道:“便是不能赏花也没什么,等过段子我别庄的杏花就快开了,伴着那蟠桃树和李树,虽然比不上东山的桃花,却也是一段好风景。” 他说到这,却是又悄悄看了一回王珺的面容,而后才又垂了眼踌躇道:“等到那时,你若得空,我请你去别庄赏花。” 今原本就是她失了礼数,未能赴约。 何况她想起先前西山遇见的那个人,自从当围猎之后,她时不时便会想起他……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生为王家的女儿,就如她当初所说,既然享受了这个身份带给她的便利,便也要承受相应的责任。 萧无珩…… 不是她能选择的那个人。 想到这,王珺便又沉了这双桃花目。 萧无琢一直未曾听到人回答,只当她是不愿意,刚想与人说“若是不愿也无事”,便见王珺已抬了头与他说道:“好。” 斜西下。 整个天空都被晚霞铺盖着。 王珺就穿着一身红衣立在那儿,蛾眉淡目,并没有半点妆容,却已难掩绝。 萧无琢怔怔得看着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 等到萧无琢走后。 王珺便和王祯一道朝正院走去。 途中王祯是看了一回王珺的面容,而后才与人说起了话:“我还从未看到无琢这么担心过别人,先前丫鬟都去王府回话了,他还特地来家中一趟,见你迟迟不归也不肯走,就是想看阿姐平安与否。” 他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低了嗓音问人:“阿姐,你以后会嫁给无琢吗?” 王珺耳听着这话,一时却未曾出声,她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边那道红,过了很久才开了口,用很轻的声音与人说道:“是的,我会嫁给他。” “那……” 王祯停了步子,看着人,迟疑了一会问道:“阿姐喜他吗?” 喜? 王珺微微翘起的睫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有一瞬得轻颤,就像是平静的湖中起的一颗小石头,把原本该有的平静都给扰了。她仍旧仰着头,像是不愿让旁人窥见自己的情绪一般,神定定得望着那弯红。 年少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郎君? 像父亲这样温文儒雅的,或是像二哥和表哥那样清贵俊逸的…… 可后来? 表哥出了事,储君的位置不保,那么喜对于她而言,就是最奢侈不过的东西。 她会嫁给萧无琢。 她会对他好,做一个合格到甚至完美的子,却无关情。想到这,王珺终于收回了目光,她用鲜少于外人前的模样看着王祯,素手撑在他的头顶,神温和、语气和缓:“小祯,这些事都不重要,只要你和母亲都好,那就足够了。” 王祯耳听着这话却轻轻皱了皱眉。 他如今年岁还小,身量自是也比不过王珺,便稍稍仰了头看去,过了有一会功夫才问道:“阿姐,你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等这话说完,他便把目光转向连枝,跟着是一句:“你来说。” 连枝自己心里都是一团雾,哪里能回答人? 何况郡主的事,她若不想说,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岂敢多说半句? 王祯看着她这幅模样更是皱了眉,只是还不等他再说,王珺却已温声说道:“好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话是这般说,其实心下却也是愁云一片。 如今父亲已经知道了林雅的身份,她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做,但是她知道林雅母女一定会想方设法进入王家,到得那时,母亲和弟弟怎么办?若是让她们知道了,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都经历过一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更遑论母亲和弟弟了。 思及此,王珺袖下的手稍稍握紧了些,语气却还是如常:“小祯,我们以后要好好孝顺母亲,不要惹她生气。” 王祯看了许久也察觉不出王珺有什么异样,便也未再多想,只是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姐,你在想什么?我自然会好好孝顺母亲,不会惹她生气。还有父亲、还有阿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他说得时候,那张尚还带着稚气的面容是一片笑意。 王珺看着他这幅难掩稚气的面容却是合了合眼,过了很久才温柔得看着人,轻轻说了声“好”。 …… 几后。 王珺斜靠着引枕坐着,目光落在眼前摆着得一盆牡丹花,耳听着身边人说话,却也未能回过神来。过去已经有几了,可父亲却并没有提起林雅,看起来也和平没什么差别,倒像是当西山的那一次见面不过是普通的长辈和晚辈。 不过想起前世父亲明知道林雅的身份后也一直按而不发…… 她这心下便有些不安。 “娇娇?” 杜若就坐在她身边,她的手里握着一盏茶,目光却是朝王珺看去,眼瞧着她这幅神便又皱了皱眉,等再唤了人一声,倒是终于让她回过神来,只是看着她一副茫的模样,却又叹了口气:“你今究竟是怎么了?”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手中的茶盏置在案上,跟着是又一句:“我们见面也有一会了,我先前说得话,你听到了多少?” 王珺耳听着这话,心中却是也有些惭愧。 她因为林雅的事,的确未怎么细听杜若说话,这会她重新端坐好,忙与人致起了歉意。 杜若与她自小玩闹大,自然也不会真生她的气,只是心中觉得奇怪罢了。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头一回瞧见王珺这幅模样。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