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探摇摇头,轻言淡语道了一句没什么。他才发现,这是他第二次抱着苏诺贤在怀里走路,上一次还是宴会上苏诺贤中的时候,上一次他还不知苏诺贤就是他的儿子。环抱自己生命的另一半,顾探此时此刻心里的触很微妙。 血浓于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他们两父子的心跳,几乎是一致的。 “爹地,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静躺在顾探的怀抱,苏诺贤痛心顿起。顾探还没有给他讲过故事了。 故事?顾探停驻踌躇片刻,开口试探问道:“我给你讲个脑筋急转弯吧!”顾探不会讲故事,或许在三两年之后的某个晚上,他会坐在苏诺贤的头给他讲小故事,但不是现在。现在的顾探在爹地这个身份上,做得并不称职。 “好啊。”苏诺贤灵眸泛着异彩光亮,他脑子已经飞速转了起来。 顾探双腿不慢不缓的迈动,紧了紧怀抱,他开口出问题了。“海水为什么是咸的?” 苏诺贤眨眨眼,这就是他说的脑筋急转弯? “因为海水里含有各种盐类,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氯化钠,也就是我们食用的盐。”这问题实在没有什么水准… 顾探轻笑,摇头。“你错了。” “耶?”苏诺贤小脚甩了甩,“难道不是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顾探扭头看了眼前方小女孩手里牵着的贵宾犬,贵宾犬正靠在树桩旁。顾探收回目光,低睨着怀中的小人,脸严肃回答道:“因为…” “那些海洋生物跟人一样,也要排!” 苏诺贤张张嘴,浑身呈石化状态,那双优哉游哉摇晃的小腿僵硬了。与粪便或多或少都是咸的… “爹地,天这么冷,你还讲冷笑话…”苏诺贤笑脸埋进顾探大衣里面,咯吱咯吱的笑了。 顾探淡笑不语,有一次他在三亚海上滑水,不小心喝了几口海水,到了岸边,煞风景的安希尧开口调侃他,说:顾三,粪便味道如何?他当时还不解,等安希尧将这冷笑话讲给他听的时候,他不淡定了。这么多年,这事他一直没有忘。 路过一家药房,顾探将苏诺贤抱了进去,买了些消毒药跟消毒水。 “子提起来。” “哦。” 苏诺贤依言乖乖提高子,他两双小腿上三四块乌青看得顾探连连皱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没好气责备一句,顾探蹲身用棉签给苏诺贤伤口消毒,又擦上了药膏,用纱布抱住,这才给他放下腿。 “嘶!”顾探动作不大,但子挂到伤口,苏诺贤还是皱眉轻呼了一声。顾探心了,给他放下另一只腿时,动作又温柔了不少。 “爹地,如果妈咪受了伤,你也会这般草草给她伤口消毒,随意包扎就完事了吗?”苏诺贤嘟着嘴,顾探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之间的酸气。大手掌摸摸苏诺贤的小脑袋,顾探摇头。“我会开车带她去医院检查,找医生开药,严重会勒令她住院。” 苏诺贤切了一声,嘟嘴小声说着爹地偏心。 顾探皱皱眉,右手手指勾起苏诺贤的小下巴,迫他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仰头看着顾探,苏诺贤脸不开心。 “eric,别忘了,你是男人!” 苏诺贤嘴皮子动许久,才声音虚弱来了句,“我还是男孩,不是男人!” “遇到自己喜的人,男孩也必须是男人。eric,是男人就不要总是抱怨,你要学会坚强起来。你要知道,你不该是等着被人护的那个人,你应是去护照顾人的那一个人!”顾探对于父亲这个身份还不悉,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一定是一个好老师,一个给苏诺贤传授做人经验,为人处事的好老师。 抱怨的人,是懦夫! 听完顾探这番话,苏诺贤沉默了,细细想来,的确是这么个理。 “可是…我也是人,我也会痛。爹地,难道你就没有到痛苦不过去的时候?”苏诺贤不相信顾探这人不会痛,是人,就会痛! “会痛又怎样?没有不过去的坎,只有不够坚韧的人,咬咬牙,再大的困难也能过去!”松开捏着苏诺贤下巴的右手,顾探朝家的方向走去,他冷冽的声音伴着风声灌进苏诺贤耳朵里。“eric,只有坚强,才能够保护你的人!站起来,不要怂!” 一个人坐在板凳上,苏诺贤仰头看看东方天空,原本昏暗的天不再沉闷。夕刺破乌云,温暖多情的夕倾泻在苏诺贤如玉致的脸蛋上,暖化了他的心。苏诺贤伸出手来想要握住那束光,光明是狡猾的,它从他的指尖溜走,溜走一丝光明,他的生命便少了一寸。 人生匆匆数十载,再不学会成长,他会被这个世界打败的! “爹地,等等我!” 苏诺贤大呼一声,即使双腿还疼着,但他还是义无反地朝顾探奔去。 行走在榕树下高大冷漠的身影听到这声呼声,脚步声戛然顿住,顾探转身,看着小脸扬笑朝自己跑来的小人,他笑了。这才是他儿子该有的风采! 顾探伸出怀抱,对奔跑中的苏诺贤鼓励喊道:“儿子,再快些!” 小跑转为急速奔驰,一脚一脚踩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看着前方那伟岸的身影,苏诺贤咧嘴大笑。“爹地!”一头撞进顾探怀里,顾探被冲击力撞得朝身后退了两步,但也仅仅只有两步。“爹地,我你!”苏诺贤脑袋在顾探大腿间蹭了蹭,声音带着笑意与撒娇。 顾探用力拍拍苏诺贤后背,“爹地也你!” 起身,顾探看着前方,忽然对着虚空问了一句:“要爹地背你吗?” “好!” 顾探将苏诺贤朝上空一甩,双手稳稳接住他,苏诺贤双腿一蹬,股坐在顾探的脑后,双腿搭在顾探的双肩。“哈哈!马儿奋力前进吧!敌人就在前方,我们一起上阵杀敌!”苏诺贤右手指着前方,稚的声音带着几分豪。 “咴儿咴儿!”顾探嘴里发出马叫声,他抬起双腿,肩上载着他们的小英雄,上战杀敌! 夕渐下,英俊人的两父子奔跑着朝自己家所在的方向奔去,苏诺贤咯吱咯吱的笑声,了整片天空。 …… 家门口,苏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衬衫,她来回踱步,脸上神焦躁不安。 “夫人,不要担心了,少爷亲自去找了,不会有事的。”蓝诚安苏希,但他脸上的担忧之比苏希还要浓烈。两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急躁的不行。 自顾探出门去找苏诺贤,苏希实在是没心情休息,便下了楼。顾探的电话在家,苏希只能干着急。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都见不着影,就在苏希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那两个期待已久的人,终于是回来了。 见到顾探跟苏诺贤,苏希是有些愕然的。这一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事?苏诺贤怎么就爬到顾探肩上去了? “好好给你妈咪道个歉。”顾探轻声嘱咐苏诺贤。 “放心,我知道。” 马路上,顾探放下苏诺贤,苏诺贤抬腿奔到苏希身边,看着苏希发红的眼眶,苏诺贤心里揪着疼。细小的双手抱住苏希的大腿,苏诺贤脑袋拱了拱,“妈咪,是宝贝错了,你会原谅宝贝吗?”苏诺贤撒娇开口,声音甜腻又可。 闻言,苏希开心得不行。 “不责怪妈咪了?”苏希问着,双眼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她并不是因为苏诺贤指责她这事到不开心,她伤心的是苏诺贤那句他是错误的存在。 苏诺贤松开手,仰头看着苏希,他一个劲地摇头。“不了,妈咪本来就是为宝贝好,是宝贝走进了死胡同,脑子抓不过弯来。惹妈咪哭了,害妈咪担心受惊,宝贝罪该万死!”苏诺贤吼出最后那句罪该万死,还装模作样深深聚了一躬。见状苏希破涕为笑,擦干红润眼眶,苏希伸手将鞠躬道歉的苏诺贤抱了起来。 “宝贝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妈咪。”苏希这话是真诚的,“诺诺,答应妈咪,你再也不要说自己是错误的存在了,好不好?” 听着妈咪的话,苏诺贤点点头,“宝贝知道了。”换位思考,他才知道苏希用心良苦,自己也不过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罢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进去吧,天快黑了,外面开始冷了。”顾探将抱在一起双双道歉的母女俩拉了起来,叫上一旁惊心未定的蓝诚,几人一起进了屋。吃过晚饭,苏诺贤穿上睡衣,顾探来他房里给他换了药,又陪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小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 第二天,顾探负责写请帖,苏希负责请帖语,苏诺贤负责吃喝玩乐打游戏,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周星期一一大早,顾爵就开着车来了顾探家,将还在睡梦中的苏诺贤拽去了顾家主宅。 路上,苏诺贤像个牛皮糖一样,贴在后座车椅,憨憨大睡。 到了主宅,顾星云拄着拐杖在大门外等着苏诺贤,瞧见他下车,顾星云浑浊的老眼亮了亮,赶紧上前来抱着他。他年迈的身子已经抱不动苏诺贤了,苏诺贤靠着顾星云的大腿,心里有些心酸。无论顾探有多恨他,但抱着他的这个男人,怎么也是他的爷爷啊! 唯一的爷爷。 进屋吃了早餐,顾爵照例去公司上班,爷孙俩在花园里,一个喝着茶,一个种着花,倒也和乐融融。 “顾老先生,顾大少爷最近又给你电话么?” 苏诺贤头也不抬,看似只是无意间的随口一提。 顾星云端着茶杯的手一僵,茶水顺着他的手了下来。“顾老先生,没事吧?”见状,苏诺贤赶紧上来关心问道,茶水滚烫的,洒在顾星云手背上,苍老的皮肤顿时变得红烫。顾星云像是无意识似的,本没有发现他手上的烫伤。 “老大…”开口念出老大儿子,顾星云浑浊的老眼转了转,他长叹一口气,声音惆怅道:“那孩子最近不知去哪儿了,没有半点消息。”顾星云摇摇头,起身拄着拐杖上楼,他忽然到很累,他需要长久的睡眠。 苏诺贤看着他沧桑摇晃的背影,沉默了。 顾星云这一觉睡到傍晚顾爵下班才醒,只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看上去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 在顾家主宅的第二周,顾探打电话给顾爵,说是要他送苏诺贤回家,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们要拍婚纱照跟全家福。正在吃晚饭的顾爵几人一愣,“这么急么?”顾爵放下筷子,他可喜苏诺贤了。 “嗯,下个月12号举行婚礼仪式,二哥,你那天再忙也得赏脸来参加我的婚礼!”今天是11月10号,距离12月12号,只有一个月了。 顾爵皱眉,只能答应吃晚饭就将苏诺贤给送回去。 “对了二哥,后天的股东大会,要辛苦你了。” 顾爵失笑,“都是兄弟,都是为了ga,你给我道什么谢。”股东大会每三个月开一次,下一次,也就是明天了。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诺诺送回来,两周不见,苏希可想坏了他。”挂了电话,顾爵也没心情吃饭了。 “爸爸,三弟下个月十二号结婚,吃完饭我就得将诺诺给他送回去。” 顾星云皱眉头,那张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眼底深处若隐若现的隐痛神出卖了他的心。“那好!”给苏诺贤夹了一块鱼,顾星云闷声开口道:“诺诺啊,婚礼上,你是花童吧?” 苏诺贤点点头,那是自然。 “爷爷不能来看你当花童,抱歉了!”顾星云跟顾探的关系已经僵硬道不可调解的地步了,他的婚礼,自然是不会请他这糟老头子去的。他去了,顾探整场婚礼都不会开心。 苏诺贤扬眉,“顾老先生为什么不去?” 闻言,顾星云干笑两声,并不解释。顾爵看了看脸失落的顾星云,对苏诺贤开口道:“你爷爷他身体不好,去不了!” “…哦…”苏诺贤佯装失落哦了一声,“那妈咪还让我带了一份请帖给顾老先生,既然顾老先生身体不舒服,那我还是不拿出来了吧。”来这的前一天晚上,苏希亲自嘱托苏诺贤不要忘记这事,那请帖可一直在他包里了。 闻言,顾星云刚还失落的脸上顿时染上几分神气,“真的有给我准备请帖?”他颤抖着开口,语气是的难以置信。顾爵面一喜,对苏希这弟媳更是意。 苏诺贤点头,从包里出两张请帖,一张递给顾爵,一张递到顾星云身前,“诺,这就是!” 顾星云颤抖老手朝请帖探去,打开,上面是苏希亲手写的词。 尊敬的顾星云顾老先生: 兹定于公元二零一五年十二月十二(农历冬月初二)中午十二点整于凯撒酒店四楼举行新婚典礼; 恭候光临! 新郎:顾探; 新娘:苏希; 看着新郎新娘几个字,顾星云老眼忽然蒙上一层水雾。伸手了双眼,顾星云长呼一口气,“诺诺啊,婚礼那天,爷爷会来的!” 闻言,苏诺贤开心咧咧嘴。“敬候顾老先生光临!”苏诺贤说着,起身,“走吧顾二少爷。”顾爵点点头,对顾星云说了声爸爸待会见,然后弯身拉着苏诺贤的手,作势就要走。 “诺诺!”两人抬腿还没走几步,顾星云忽然开口叫住苏诺贤。 不解转身,苏诺贤看着顾星云,“怎么了顾老先生?”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