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joe刻意提出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说什么?” 但见他牵了牵嘴角语气中含了讽意:“我不想说什么,只纯粹告知你事情原委,免得你总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套。我没那闲工夫去理会什么姓陆的,如果要说对你有所提醒的话,只能说那个叫阿华的对翟新同有着不同寻常的恨意,而且在事后他这人就找不到了,问东子也不清楚,说是之前一块在工厂里干活认识的,为人话很少。” 丢了她这番话后,joe就没再开口,只神淡漠地开着车。 而她虽然时不时地偷看他一眼,但也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今天从早上起到现在惹了他很多次,还是用他最忌讳的事。所以不指望他今晚上能给她好脸看了,加上本身心绪也很沉闷,便任由沉默在车厢内弥漫而开。 安静了很难控制思绪不如。今天可以说是把她整个人生都翻转了一遍,过去的信仰与执念一一被推翻,甚至连仅存的那点亲情念也彻底断了。仔细回思这晚上的一切,几乎可以用传奇来形容了,不过除了最初得知林大军不是亲生父亲时到震惊外,之后反而松了口气。从今往后无论是寰亚还是林家,都不再是她肩膀上的责任了,也不需要因为算计了谁而内疚。 可能她唯一内疚的人是阿姐,还有,陆勉吧。 但至少阿姐她还能补偿,还可以隔着遥远的天空去想念,可是陆勉呢?心中有个声音在道:陆勉或许真没死呢。 可是,那又怎样?她又能怎样?去找他,去补偿他?当年陆勉应该是故意接近她的吧,因为以为她是林大军的女儿。不用说那个陆姓合伙人定是他父亲,他找上她的时候另有目的,或者是想为他父亲翻案,或者是要将翟新同与林大军都拉下马。 那个白衣少年,沉静的脸上其实戴了厚厚的面具,心更是幽沉如海底礁石,可最终他因为她而遁入火坑。脑中不自的浮现视频里那道身影扶着医院走廊墙壁蹒跚而走的画面,顿觉难过异常,那一刻他是否恨透了这一切,也是否恨透了她? 恨!林妙蓦然而顿,眼中瞳孔不断收缩,被脑中晃过的那个念头给惊愕住。 正文 92.过不去的坎 这夜林妙失眠了。 但她将心的焦躁隐藏在平静外表下,整个人显得很消沉,算属得知真相后的正常反应。入睡前joe盯了她一会终究没说什么,不过仍然霸道地将她锁在怀中,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才渐渐睡去。这是他最喜的睡觉姿势,她也习惯了在他怀中安然入睡,可今晚直到他呼均匀了,她睁开的眼里依旧一片清明。 把每一件事,每一句话,甚至每个场景都细细盘转了一遍,窗外的曙光再亮时,她的心凉如临冰雪。 joe起身的时候她阖闭着眼,听见他在穿衣,再走至头拿起她的手机,很快又放回去了,应该是将铃声关闭变成了震动。然后他走出了房,房门轻轻关上,听着他在外头的步履声,林妙始终都没睁眼,直到外屋的大门喀的一声关上,空间从外到内都静了下来。 起身梳洗,有条不紊地换好衣服走出房,看见客厅的桌上留了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她坐下来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一顿早餐整整吃了二十分钟,出门时已经过九点了。电梯经过霆舟的楼层没有停下,径直往下到地下停车场。 她开车向来很稳,沿路一直也就六十码的车速,等抵达电子厂时已经临近十点了。 太当头,微微有些刺眼,眯了下眼抬脚走近电子厂。这里从门卫到工人自是都认识她,沿路都有人会跟她打招呼,东子闻讯从车间出来,小跑过来问:“林经理是有什么任务要下派给我们啊?打一通电话就行了,干嘛要顶着大太来厂里呢。” 如今东子已经晋升为厂里的副厂长了,按理只要在办公室坐坐,但他觉得办公室待得太沉闷,总还跑车间去。林妙巧笑倩兮地道:“别把我当成是工作机器,看见我就当是要给你指派订单。今儿过来有件事要跟你探讨下,这里太热了,去办公室坐一下吧。” 东子立即应:“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开空调。”说着一溜烟先跑上了楼。 等坐下后东子还像模像样地泡了杯茶给林妙,这才微微拘谨地主动提问:“林经理,你要找我问什么话啊?” 对于直的人林妙也不想绕弯子,“今天过来是想跟你打听阿华这个人。” 东子一愣:“阿华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之前你们闹罢工一事工商部门来查了几次,别的都没问题,就是要对当时参与者做个简单咨询,可他已经离职了,只能提供一些旁证。” “啊?还在查这事啊。”东子一听立即动地从椅子里跳了出来,一脸紧张地道:“ 阿华为人很仗义的,当时江总找上我们的时候他就提出如果有事他一力承担。林经理,我们可不能事后把阿华给卖了啊。” 林妙应对东子自是绰绰有余,态度从容了道:“来找你自然就是考虑到阿华的情况特殊,所以我才过来先找你问他的事,这样才能应对工商局。对了,阿华的全名是叫什么?我查过咱们厂的员工档案,也不知道哪个是他。”尽可能说得像是轻描淡写,实则整个心思都集中了在听东子的答案。 东子听她这番话后稍稍冷静了点,重新坐下来才道:“阿华是没有入编制的,虽然他跟我的工龄差不多,但是他一直没转正,所以档案里没他的。阿华的全名……我没仔细问过,还真的不太清楚。” 林妙蹙了蹙眉,“他跟你是一样的工龄?五年?” “差不多比我晚半年吧,没五年也应该有四年半了。” “那他初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东子一愕,不太明白地问:“什么异常?” 静了一瞬,林妙紧绷了呼问:“他身上或者脸上可有疤痕?” 东子回想了下,“疤痕好像没有,但我记得他的脸很红,当时还问过他,说是皮肤过了。至于身上,那会儿是冬天裹得厚厚的棉袄也看不出啥来,怎么了林经理,这有什么问题吗?”林妙摇头,垂了眸再问:“那后来到了夏天呢?他也没过膀子吗?” “哎,林经理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奇怪呢,确实到了大夏天阿华也是穿着长袖,不过这两年他倒是没那样,就是脾气有时会变得很暴躁。” 过了一会东子见林妙都没再问,不由担忧地问:“林经理,这阿华会有事吗?他都已经离职了,应该跟他没太大干系了吧。” “一个人无论在哪里,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都不会抹去。” 听见林妙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东子很困惑,不明白是啥意思,只觉得听起来有些不对劲,连忙求情:“林经理,你跟江总商量一下帮帮阿华吧,他很可怜的,一个人独租了个十平米的小屋,我去过的,破旧得不行,也没个女朋友之类的。那时候我们整整一年没发工资,大伙儿可都是同甘共苦过来的。” 心头很沉闷,甚至之前一直着的烦躁又在渐渐冒出来,手指在桌面轻敲了两下后又问:“他有说过他是哪里人吗?” 东子老实而答:“这个倒没听他提过,听他讲话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吧。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有次跟他一块喝酒,他喝醉了就一直说胡话,骂骂咧咧地说着他就不该姓陆。” 林妙浑身一颤,眼神中闪过震惊,而放在办公桌下的手握成了拳,指甲也抠进了掌心但却不知道疼。他姓陆,他真的姓陆! 东子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林妙再说话,看她神态又似怔忡着,气氛怪尴尬的。又等了一会忍不住提出:“林经理,除了阿华这事还有别的事吗?要没有的话我就先去车间了。” 见林妙好似点头了他便出了办公室,走到楼梯口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着一个娘们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等中午东子从车间出来,去问门卫林经理走了没,竟说刚刚才离开,往外头探看了眼,果真那辆白车不在了。 东子扭头往楼上办公室走,一进门就掏出了手机。 —— 砰!车子撞在了树上,林妙因惯而身体向前冲又被安全带拉回了座椅,震得脑子发昏。等神智恢复时伸手想去握方向盘,可双手颤栗到本握不住,牙关更是咯咯直响。 中午的光太盛,照得人太过耀眼了,刚才怕就是被白光给晃了眼才偏离轨道撞上树的。她用右手捂住了眼,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体从指中出来,心头酸涩难忍。 东子说阿华姓陆,工龄四年半,早年脸发红身裹厚外套;joe说是阿华找上他的,言辞中带着极深的仇恨;翟靳说医院走廊视频中伛偻着身体蹒跚扶墙而走的人是陆勉。 还有什么比这一切更清晰明了的吗?阿华是陆勉,她万万想不到阿华居然是陆勉啊! 曾经一度他离她是那么近,可她用陌生的眼光看待他,对面不相逢。荣丞楼下,那么多的人他不拿来要挟,偏偏抓了她,将她拉到工人堆中,这所有看似无意中的偶然实际上都有着背后最深的涵义,可她本一无所知。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