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在空地上帮着众人清点行李的王文浩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先是大声呵斥着那些脚夫,随后又黑着脸跑过来,喝了半瓶水后,捂着脸静坐了许久。 就在面包车到来时,他突然起身,冲上去问向导,自己可不可以包下一辆面包车去蓝毗尼。 “蓝毗尼?”向导惊讶,“那并不在我们的行程内。” “我知道,我知道,”王文浩声音沙哑,急得冒汗,“但我一定要去那里,你知道——”王文浩回头,指向温寒这里,“我的女伴是虔诚的佛教徒,这是我给她的惊喜。” 温寒愣了愣。 她的确来之前曾提过要去蓝毗尼,但到了尼泊尔,好像所有计划就掉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曾说过要去那里——摩诃摩耶夫人临产之地,也就是佛祖的出生地蓝毗尼。 向导给了王文浩一个热情拥抱:“作为尼泊尔人,我很高兴先生和你的朋友能如此喜蓝毗尼,可今天的面包车只有两辆,我们却有十五个人,实在无法分出一辆面包车足你的要求。” 王文浩不停游说,说自己这一行若不去蓝毗尼,会遗憾终身,等等各种虔诚夸张的话语,最后终于打动向导。虽然没有让给他们一辆面包车,却答应让面包车回来一辆,送他们完成这段虔诚的旅程。 这是意外的行程。 除了王文浩,连他们三个都不知道。 甚至,温寒总觉得,这个行程是刚才定下的,这只是她的直觉。 阿加西和朗姆虽奇怪,但都猜测王文浩是为了挽回温寒遗落在那个华裔男人身上的心,也就没有什么异议。 于是,他们四个最后与队伍离,等到下午,一辆面包车回来带上他们四个,趁着夜去了蓝毗尼。 “你看,王文浩还是对你很好的,虽然他打不过那个男人,”阿加西轻声说,“哦天,我明白,那个男人能让任何一个女人丢了心,可别再失魂落魄了亲的,想想我们要去的地方。多让人动,蓝毗尼,佛祖诞生的地方。” 温寒坐在窗口,看路边大片稻田,脑子里很空。 初来尼泊尔的期待动,遇到程牧云后的暧昧刺,还有后来的疏远吃醋,受伤分离。这几天过得速度超过二十几年。 黄昏时,他们到了目的地。 王文浩似乎早就查清楚要住在哪里,直奔着一间不起眼的旅馆。 这里可比不上加德都,很简陋。 大堂里有空调在滋滋冒着冷气,靠着墙有一排老旧电脑,几个游客正背对着他们在上网。 王文浩和阿加西去吧台登记,朗姆去洗手间。 她则站在院子里,看管大家的行李,头上的法式遮帽很不配这个地方,也有些脏了,却能遮住她不太好看的脸。 借着夕光,她看见墙壁上写着:中国人在蓝毗尼的家。 这句话真好,中国人的家。 她怔怔看着,想到的又是他。 “你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是想要找我吗?” 说话的人声音很轻,语调如同调情,直击向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暮地回头,看向院子口倚着门站立的男人。 他在笑,手搭在门框上,轻用两指敲击着门:“怎么?被我猜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昂~昂~ ☆、第十一章 蓝毗尼之夜(2) 温寒不自觉往前迈出半步。 他拉高登山服的帽子,戴上,半遮住自己的脸走向她:“别急,晚上我会来找你。” 随后,错身而过。 尼泊尔的香火气,顺着门透过来。 孟良川随即跳入门槛,险些撞上一个要走出去女游客,耸肩,抱歉笑笑,他丢给程牧云一袋饼:“趁热吃。” 短短时间, 她,程牧云,孟良川和那个陌生女游客,四个人在门口经过,像是最寻常的背包客,互相毫无联系。 他们两个直接上了通往二楼的扶梯。 身影消失前,王文浩眼角瞥见了孟良川的背影。孟良川也在看他,很快比了比中指,跃上二楼。王文浩装着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写下护照信息,抵在台面上的左拳紧攥。 二楼是很简单的走廊。 他走到尽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钥匙,开锁。 “我刚才买饼时,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点是我漏掉的,”孟良川咬着饼,跟着他进了屋,拉过来折叠椅坐下。 “哦?漏掉了什么?”他随口反问。 孟良川拧起眉心,食指点点自己太:“还没理清楚。” 从加德都,故意将王文浩的漂行程提前一,打王文浩的计划,跟踪他窥探到货期;到盗猎者来袭那夜,趁机在货前调走王文浩的货,留下看似黑吃黑的讯息,让王文浩亲自来蓝毗尼“买回”自己的东西;到现在—— “为什么要来蓝毗尼?”孟良川终于抛出了第一个疑问。 “因为,佛在这里。” “……”孟良川低头继续吃饼。 “这里是全世界佛教徒的圣地,每天有大批各地游客到来,这里的戒备森严,就连蓝毗尼公园的大树下都有荷实弹的士兵守卫,没有人敢轻易在这里进行血械斗。就像没人会在圣城麦加,或是耶路撒冷惹事,不管是旁观者,还是你自己的内心,都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程牧云说完,自己回味了下,“听起来无懈可击?” 起码在这里,她的安全系数最高。 孟良川放弃了追问。 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不踏实。一定还有什么更真实的东西被隐藏了。 三个小时后。 温寒将自己的脏衣服都洗干净,晾晒在夜下的台上,她看着自己因为洗衣粉浸泡而干净得发白的指甲,还有没有褪的手绘。借着月,能看出来他描绘的极细致。 这个男人如果开个手绘店,应该门槛都会被踏破吧? 房间里的灯泡突然灭了。 她吓一跳。 楼下传来一声声笑和低声抱怨说“又停电了”、“尼泊尔真是全世界最停电的国度”。不光这里,她看到不远处的街道本就不多的几家小店铺都没了灯光,已经有人点起蜡烛。 隔壁有电话铃响起。 这里的装修很简陋,隔着一层木板墙能偷听到隔壁所有稍大一些的声响。另一房里,王文浩拿起听筒。 电话那边孟良川说:“王老板,来到蓝毗尼。” 同一时间,温寒房间的电话也响起来。 她将手草草擦干,跑去拿起听筒。 “打开你房间的门,沿着右手走廊一路到尽头,我在那间没有上锁的房间里等着你。”透过听筒,连他房里的风声都那么清晰。 电话“咔哒”挂断,剩下有节奏的嘟嘟声。 她握着听筒,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拿上自己房门的钥匙,什么都没带,反手关门走出房间。恰好,刚才在楼下上来的几个异乡人与她擦肩而过。温寒与他们擦肩而过,听到他们在用柯尔克孜语谈,“苏诺里”和“白哇啦”这两个词出现了两次,她依稀记得,这是印度的地名,都是边关口岸。 也许是察觉到温寒听得懂他们说话,几个男人抬眼,瞥了她一眼。 她装着羞涩地笑了笑,给他们让了路。 从小就这样,总是不自主地去留意陌生人和他们说的话,每次被发现,她都是这样蒙混过去。 到走廊尽头,果真如他所说,有一间房挂了锁,另一间是虚掩的。她按下扶手,悄悄走进去。 房间里,折叠椅上燃着一只蜡烛。 她轻呼,反手关门。 他靠在小沙发上坐着,打着赤膊,沙发一侧的小桌子上竟然放着一个小收音机,里边有她听不懂的语言在说着什么,情绪还很动。 “你在听什么?”她靠近他。 借着烛光, 她看到他高瘦结实的身体,还有横越背的那些足够让任何人看到到后深不适的伤口。 她目光微微动。 “是不是在想,你究竟有多糟糕,竟然亲手加深过这些伤口?”他拿过拿收音机,将声音调到最大,“我在听新闻,尼泊尔几个城市在大罢工,我想你们这次要回国可能会需要更多耐心了。”他竟然在认真回答她用来掩饰紧张的问题,然而眼睛在看她身上这条蓝长裙,还有她想要走过来却又徘徊不前的小矜持所主导的小动作——轻咬的嘴,口起伏的曲线。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在观察着面前的他。 除了那些伤口的震撼,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没有穿上衣的样子,这个男人,从肩膀到部的每一道线条都很硬朗,他跨坐的姿势,很明显让她看到了—— 温寒脸明显红了。 “不如这样,从这里到印度只需要一趟车,”他终于在这场矜持与暧昧的对视中,首先打破了界限,拉起她的裙角,让她不得不再次靠近自己,直到跌坐在自己的腿上,“我把你带去苏诺里,你可以选择从那里回莫斯科。” “可我刚从印度回来。” 她手碰到他滚烫的口,蜷起指尖。他的皮肤没有女人的细腻柔滑,让人有陌生的迫和真实的糙热度。 属于男人的热度—— 程牧云抓住她的手,睫下的那双眼睛紧盯着她。 目光而。 “好了,宝贝儿,这个话题结束,让我们来做点别的。”他抬起她的手,轻舔她的手心。 手心的□□,让她身体更软了:“这里好像不隔音。” 她想起,在加德都。 两个人还没有争吵的每一刻。虽然只是一段很短暂的时间,却让她现在想起来都会身体发热。 “我知道,你看,那里有个收音机,” 他在狭窄的空间里将她反转到身下,“他们只能听到大罢工的新闻。” 头顶的小灯泡,噗呲亮了。 房间角落的电视机也开始有了画面,和广播在同步说着什么,画面是夜下的大罢工□□,还有肢体冲突,荷实弹的冲突—— 声音嘈杂。 多变的尼泊尔,除了天气,时局也是莫测。 他的嘴,此时此刻倒像是火烧着她。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