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徐迦宁抿了口茶,不由皱眉。 徐凤举举着报纸:“女教师,女编辑,女明星,女……” 他每念出一个职业,徐迦宁的眉头就多低一些,她不适合做那些事,思来想去,她就适合做贵妃,还是里适合她。 想起英租界那个铺子,其实她还是有点想法的:“那铺子还有几个月到期,我想用那个铺子做点事。” 徐凤举当然支持了,他翻看着报纸,有点心不在焉地:“随你,反正是你的,我挂个名而已。” 话音落了,报纸又放下了:“不过,你真的想要离婚了吗?你想要做什么事,挣了钱想干什么?” 时代真的不同了,今看着苏婷,只觉她说的话都特别有道理,这位苏小姐自信自强自立,站在人群当中,就是耀眼的存在。如果她真能推动男女平等,这看起来做不到的事,那么自己也想帮她。 徐迦宁想了下,微倾了倾身,定定道:“女人也要有事做才行,我要给苏婷买选票。” 苏婷? 那个女明星? 徐凤举顿时大笑起来:“那你得上点心了,但凡能与她沾上边的,都是能人。” 徐迦宁不置可否,只是喝茶。 片刻之后,顾君行准备妥当,过来了,徐凤举连忙起身,兄妹两个还是有些默契的,关于离婚的事只字未提,既然顾君行没有说出口,那么先把英租界的铺子换到手再说。 眼看着他们两个出了门,徐迦宁品了会茶,在窗口站了站,窗外的天空很美,时代变迁,唯有风云不变,她突然想知道在历史当中,自己那个朝代是什么样的结果了。 自己生活过的京都,如今又在什么地方呢, 那么明去了图书馆,看看国史就知道了吧,茫不过是片刻的事,徐迦宁抱臂靠了窗边。微风拂过她的刘海,她扬眉看着空中的云朵,想起苏婷说的话,轻勾了。 女人可以为自己发声,为自己的女儿发声,这个时代,好像比她们那个时候,更好了呢,那么她穿越时空而来,或许也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是了,一定是那样。 徐迦宁站了一站,回屋休息。 看看书,看看报,看看连环画,黑天之后早早睡下了,早睡早起是她的习惯,第二天一早起来,神焕发又来新的一天。 梳头,正装,晒太。 徐凤举果然没有让她久等,八点钟准时来接了。 一早起来就没见到顾君行,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徐迦宁让红玉在家里打探他的消息,自己则跟着哥哥上了他叫的黄包车,兄妹两个先奔的玛利亚医院输。 在车上,徐凤举就把地契给了她,现在已经更名了,如今英租界那铺子,就是她们徐家的了。 徐迦宁今出门的时候,为了讨个洪运彩头,特意穿了件桃红素缎旗袍,她肤白皙,这颜真是将她衬得肤白如雪,多了几分柔美之。 到了医院,徐迦宁一人坐了病上面,不叫她哥上前。 这个世界,要克服的事情还很多,不对自己心狠点,怎么能做好这个世界上的人呢!她自己伸了手出来,虽然闭着眼,能受到自己心慌慌的,但还是坚持着让护士把针扎上了。 徐凤举老远站着,等护士走了才过来直夸着她,今天输也很顺利,上午十点半就结束了,出了医院,先说去上海图书馆看看,可巧的是正好路过她照相的那家照相馆。 取照片的那天,老板说了,他保留了底片,如果想冲洗照片的话,还可以再去。到了门前,徐迦宁就让车夫停了车,她独自下车,让徐凤举在车上等着。 徐凤举百般无聊,刚好有路过的孩子卖报吆喝着,什么离婚离婚的,每都有离婚登报,所以他没太在意顺手买了一份抖开了看。 民生照相馆的门前,徐迦宁上了石阶,走得不快,上海老街边的铺子,还有点晚清的旧门楼,照相馆门开着,帘子上挂了个铃铛,徐迦宁一掀帘子,铃铛就响了起来。 才走进,客的伙计就出来了:“小姐里面请,稍等片刻,我们老板在给别人照相。” 徐迦宁忙叫住他了:“不用等他,我原先来照过相的,还想再洗两张照片,看看还能不能洗了?” 正说着话,照相馆里面的男人从照相室走了出来,见是她,还愣了下:“徐小姐,可是巧了,今个还有人拿着你的照片到我这来问你呢!” 拿着她的照片来问她什么? 有人捡到了她的包,要还给她吗? 徐迦宁向来谨慎,忙问了一问,原来早上有人来过,本没提包的事,但是一直打听她的消息,因为照相馆这老板只知道她姓徐,不知道她家住哪里,所以没提供什么消息给他们。 再问是什么样的人打听,他形容了下装扮,都是黑衣黑戴着黑帽子,一起来了好几个人。 在这大上海,这样的人都有来头的,不知道他们找她干什么,这件事总让她觉不安,她赶紧叮嘱了声,让他就当没见过她,也没心思洗照片了,赶紧退了出来。 外面头都渐毒了,徐迦宁下了石阶,才要上车跟徐凤举说这件事,他却先惊叫了起来。 “天哪!迦宁你快过来看,皇妃要和皇帝离婚了!” 第14章 贵妃走鸿运 碧情园位于上海宁安街后,它是明朝时候遗留下来的老园子了,当初苏家搬到上海之后,赶上原主人要卖,这就花了相当一大笔钱搬了进去,几次翻修,原先叫碧落园,老先生还在世的时候,说碧落不吉,所以改名叫碧情园,如今可称上海的四园之首,占地广大。 苏家原是医学世家,在这个园子生活了近百年,几代同堂。 园中分祥云轩,留情院,碧水楼等小院,大园套着小院,园林设计巧,一路走来,能领略到山水园林的自然风景,也有假山石景,池塘泉水,全然是个小苏州景致。 苏家正门朝南,人能进门,车不能进,院中都是蔓藤植物,青砖铺路,两边别致的小花,叫不出名字,却在风中摇摆,别有一番鲜美。 自住宅大厅一直往东,经小院二重和小客厅,即达东园。东园名唤蓬莱仙居,占地面积最大,其中水景最雅,夏时候,赏景最好,水面荷花,花鸟虫儿,住在这园子里可谓目清神明,怎一个美字了得。 平一早起来,东园最先开门,苏家最早出晚归的人会早早离去。 今东园门开了,人却未走。 机灵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悄然观察着楼上动静,二楼上最大的一间客厅当中,桌椅都是梨花木的,男人坐在餐桌边上,正在看报纸。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西装,两手拿着报纸,手腕上着手表的一个边。 少时,楼下有人上来,快步到他面前,将一张照片放了桌边,低下头来:“大少爷,我亲自去了照相馆,可只知道这位小姐姓徐,附近也打听了,没有查到别的。” 照片当中的女子一身旗袍,眉眼致,浅浅笑意,看着十分的温婉可人。 听着说没有查到,报纸随手放了一边,男人这才抬眼。 他伸手将眼镜摘了下来,凤目微挑:“继续查,上海有头有脸的人能开汽车的人里,徐姓少之又少,民生照相馆门前不通电车,只有黄包车才能到,问问那些车夫,可有见过此女坐车,都去过哪里,什么线索都不要错过。” 来人连忙点头:“是。” 男人一抬手将照片拿了眼前细看,照片上的人似对着他笑,他随手放下,看向了厅堂当中的摆着的那副画,画中亦有一女子,虽然衣着打扮不同,但是样貌同照片上的人却是像极了。 他别开目光,眸渐沉:“老太太的身子是一不如一了,还有两天就是她的寿宴,在那之前,务必找到她。” 来人有些不解:“找到她之后呢?” 男人靠坐椅背,伸手又将报纸拿了起来:“找到人,立即带她过来见我。” 说着又似叹息:“常福,老太太时不多了,那孩子是她的心病,拐子说捂死了,我们送一个活的过去,假的也叫她变成真的,此事不得声张,你悄悄地办。” 被他称作常福的人当即应下,拿着照片悄然离去。 他人才走,楼下一个女人旋风一样冲了上来,她一手拿着报纸,穿着一件西式背带,条纹衬衫,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蹬蹬蹬就上了楼来。 楼上悄然无声,她一上来,屋里像多了几个人,一口气冲到男人面前,已是气吁吁地了:“哥,看见了吗?文绣登报要和溥仪离婚了!今报纸头条新闻,天哪,这简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男人自报纸后面抬起头了,脸不虞:“她离不离婚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倒是看见你上报纸了,当明星还不够,还要街游1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家那个叛逆之女苏婷,她见他不快,当即把报纸拍了桌上:“苏谨言!你是我堂哥,怎么像我爸似地,思想能不能进步点?这是女平等意识的觉醒,是我们国家未来的标榜!” 二人是堂兄妹,苏谨言等她把话说完,这才开口:“你最好先醒醒,老太太寿宴之前,别胡闹。” 跟他永远不在一条线上,不过,提及老太太了,苏婷还是收敛一些了:“知道了,我这两没什么事,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正说着话呢,楼下的佣人上来了:“大少爷,大小姐,陆律师来了。” 苏谨言自然是让请人进来,不过佣人口中的陆律师,还能是哪个,当然是苏婷的丈夫哦不,是前夫了,吓得她拿报纸遮脸,赶紧朝着长廊跑了:“千万别说我来过,我走了啊!” 她脚步也快,顺着长廊向西侧走去,那边还有一个侧楼梯,等到陆修远上了楼,也只瞥见她背影匆匆而过,他目光稍沉,站了一站,才走上前去。 苏谨言见他目光所及,将报纸放了一边:“从小到大,你就是太由着她了。” 陆修远不置可否:“习惯了。” 随后坐下,二人谈起了公事,报纸被搁置一旁,那上面的头版头条,赫然用醒目的大字写着:昔皇妃,正式递律师函,诉求离婚。 这条新闻已经发出,真是人尽皆知。 徐迦宁也看到了,惊得她都忘了跟徐凤举提及那些寻找她下落的黑衣人,在黄包车上匆匆看了报纸,又到图书馆买了几本书,赶紧先回了顾家。 整个一下午,她都没有再出去过,也不许别人打扰,一直在屋里看书来着。 几千年的历史,一目十行,徐迦宁在史书当中看见了自己的朝代,那时皇帝勤政民,可惜也只寥寥几笔,至于她们后的人,更是一点笔墨都没有。 再往后来,时代变迁,历经几朝几代国家统一,止步于清。 如今皇帝变成了特别的人,但他连最后的遮羞布都被一纸离婚律师函扯掉了,可见皇权已经不复存在。民主民生,后来某人也曾想恢复帝制,但起了民众的民愤,当然以失败告终。 几经周折,为数不多的人还在这条路上奔波,然而后来南京的国会议员纷纷离京,到最后形成统一,一共没有几年时间,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允许有皇帝的存在了。 她的贵妃梦,碎了。 在屋里看了一下午的书,天快黑了也没出屋,红玉在院子当中来回地转,可她不敢上前去问,偏这时候顾君行回来了,到跟前问起徐迦宁,只得说了。 顾君行才在英租界回来,他一身青衫,上了石阶轻轻敲门。 屋里很快传来轻轻一声:“谁呀?” 他声音也不由柔了许多:“是我。” 很快,房门在他面前被人打开了来,徐迦宁一身桃红旗袍,映得人面桃花,娇温婉。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都看着彼此。 好似没有想让他进门的意思,顾君行便站了一站:“今天去英租界做事了,有些事想跟你说。” 徐迦宁侧身相让,让他进门。 她转身就走,肢纤细,背影极美。 顾君行不由跟着她走进门去,她先一步坐了桌边,两手自然搭在了一起,就连坐姿也带着股说不出来的雅致,一时间竟让他入了神去。 徐迦宁此时已经平静许多:“要同我说什么事,说吧。” 顾君行似在梦中惊醒,不由别开了眼去:“母亲让我和你一起去苏家送寿礼,你准备一下,离婚的事等回来再行商议。” 他今去英租界做事,不知怎的,总想起徐迦宁来。后来跟着那英国人做翻译的时候,遇见了一位留洋回来的女翻译,她一身洋装,卷卷的头发,站在那些洋人当中侃侃而谈,几乎是一见倾心。 那样的人,才是心中向往,下心头的那点绪,直想着快刀斩麻。 毕竟在顾家住了这么一段子,帮他个忙也是应该的。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