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言在旁也看了两眼:“这是年前照的,你记住他们两个,穿军装的是二叔家的瑾霖,戴眼镜的是三叔家的瑾生,他们一旦知道你就是妮儿,定会同你亲厚一些,不管是谁,说了什么话,都不要轻易相信。” 说着,他又在照片当中,拿出一张女子合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一女身穿条纹衬衫背带,一手轻抚短发,十分的英姿飒,正是苏婷。而另外一个长裙飘飘,长发披肩带着发带的,正是苏婉。 “这两个我认识,苏婷和苏婉。” 苏谨言嗯了声,将照片递给了她:“苏婷是三叔家长女,从小放肆得很,现在不顾家人反对拍电影,当了电影明星,苏婉是二叔家的,才留洋回来,她们两个你也记住了,千万不要因为是姐妹,就透任何讯息给她们。” 他说这些话,真是怀疑她的人品。 徐迦宁将手中的照片都放了茶几上面:“放心,即便不是她们,我也不会透半分,从今天开始,我便是苏家走失的那孩子。” 苏谨言点头,又拿出几张照片,简单让她认一认人。 认了一通,他又叮嘱了两句:“苏瑾霖最近在家,他颇受姑娘们的追捧,你见了他,千万别听信他的话,他从来花花公子,没一句真话。” 这句话,是话中有话。 这是她像那些姑娘们一样,看上他? 徐迦宁还真不懂情滋味,谁要能把她勾得失了魂,只怕她还要谢谢他。 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她没有兴趣。 她不以为意,苏谨言回眸瞥了她一眼:“瑾生心思最沉,看似文雅,实则有些手段,其他人也就罢了,他们两个,不要独处。” 怪不得拿出来特意叮嘱了,想必是需要注意的人。 不过,光是让她小心别身份,说不通。 徐迦宁点头应下,试探着看向他:“一旦宣布了我的回归,苏家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不知道您要我来的真正目的,但是一定会有不少人往我身边来,这几个人,分别是你二叔三叔家的孩子,你再三让我提防着她们,这其中不知多少事,要不要我……” 她故意拉长了音调,眼见着他眉峰微动,故意给了他一种其实她可以帮他的错觉之后,又轻声接了下去:“要不要我见到他们就躲开?” 苏谨言:“……” 四目相对,徐迦宁轻抚着口,表示好怕怕。 他别开眼去,心底之事滴水不:“你且回去休息一会儿,今天寿宴上,我郑重向大家介绍你的。” 既然不说,她也不问,应下了:“好。” 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苏谨言想起那孩子,眼帘微动:“苏唯,我妹妹的名字,现在你就是她了。” 说着,他以指代笔,在桌上写了下这个名字。 之后才将照片都收了起来,按了铃叫了人上来,说是为了晚上寿宴做准备,要给小姐好好打扮一下。 徐迦宁将名字记下站起身来,往客房走了过去。 进了客房,才一伸手,红玉就上来将她扶住了,徐迦宁走到边,侧身躺下,登时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背后跟了几个佣人,都是苏谨言安排来伺候她的。 他说了,让给她好好打扮一下,这几个过来时候多看了她好几眼呢,徐迦宁呼浅浅,枕着软枕,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片刻,其中一人上前道:“小姐,大少爷让我们来伺候您,起来换上衣服吧,还得梳妆打扮。” 说得很是生硬,徐迦宁眼都未抬:“距离寿宴还早,既然来伺候我的,当以我为先,你家小姐我现在又累又饿,需要休息和进……饭,还不去准备?” 差点说成进膳,她现在的背后就是苏谨言,这几个佣人,借她们几个胆子,怕也不敢慢待。 从古至今,下人也会看眼的,你若软了,人也欺你,她才到苏家,如果连苏谨言叫过来的几个佣人,都指使不动,那以后的子还怎么过? 果然,有人应了声,立即出去准备了。 徐迦宁可真的是打了个盹,休息片刻,神不少,她起来吃了点东西,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并不急着梳妆打扮,走了窗前去望着园中其他景致。 有两个跟了她身后的丫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心中自然担忧她要多问苏家的事,可惜徐迦宁只不过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比如楼下的花儿平时都谁打理的,花圃旁边那棵树是棵什么树诸如此类的。 这两个丫头可是松了口气,自然是尽心解答,放低不少心防。 徐迦宁回眸,见她们神,微勾着。 下午寿宴会来很多人,她主动走了屋里的梳妆台前坐下了:“该拾掇拾掇了,过来吧。” 几个丫头在一起,拿了好几套衣服,有洋裙也有旗袍,她挨个看了看,摇头。苏家老太太寿宴,不知要来多少人,到时宴上多少小姐夫人的,多半就是各种裙子和各种旗袍,她得叫他们记住自己,不能同她们一样。 想了下,亲自在自己的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条子来。 这是她前几天看电影回来路上买的,只不过一直没有穿过,特意配了件白衬衫,穿在身上了,两手在口袋当中,拧着身子在镜子前面转了一转,徐迦宁扯了扯袋,部好像有点松。 先不管了,她转过身来,将长发放开。 早起来得匆忙,没有编发,刚好这会让人分成两边各自编结成辫,在耳后窝了一窝,对着镜子一看,果然青年少。 重活一回,年少的觉还真不错。 红玉拿了胭脂等物过来,她摆手拒绝,先是粉黛未施,后来对着镜子画眉,她底子好,两分打扮,便见英气。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再起身时眉眼渐冷,就那么回眸一瞥,叫了声红玉。 红玉像是才缓过神来一样,差点扑到她身上:“天哪小姐,简直变了一个人似地……” 徐迦宁意地点头,不过,手在上点了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她仔细思索一番,猛然想起来,她没有能扎起来的皮带。 想了下,让其中一个丫头去寻苏谨言借一条,这点小事,想也不费力的。 小丫头连忙出去了,不多一会儿就拿一条带着铜扣的皮带回来了,说是大少爷忙着同才来的客人寒暄,让小姐穿戴整齐去外面厅里等着他,她也不敢上前问借皮带,还是娟姐做主给拿了一条。 徐迦宁立即将皮带扎了上,这一次两手了口袋里,再一转身,身纤细。 她拿了最喜的怀表,放了袋里,这才算是准备妥当,走出客房,外面果然有男人的谈声,身后跟着几个丫头都悄然无息的,徐迦宁脚步也轻。 两个男人都站在窗边,都背对着她。 苏谨言手里拿着一记事本,正是在侃侃而谈:“……现在医院都人为患,这批药品才入上海,立即被玛利亚医院留下了,听说你前两仓库也出事了……” 另外一人同样站在他的身边毫不逊,他两手在袋里,笔直的西裹在那双长腿上面,上面衬衫有白如雪,米的马甲随着他的倾身动作,勾勒出一个笔直的背脊。 走过来时候,刚好他偏了些脸过来,徐迦宁顿时站住了。 苏谨言察觉到脚步声,也转过身来,他面前的人哪里还像之前见过的那样,若说徐迦宁模样长得像画像上面的人,之前看她,只觉得皮像骨不像,这时看着她,竟觉得是这个妹妹真个活了过来。 更似少女,就连他也怔了一怔。 身边人似察觉到他的失神,脚步一动,苏谨言顿时回眸:“澜庭,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我对你提起的那个,失而复得的妹妹,苏唯。” 这个时候,那人已经转过身来了。 他浅浅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由不经意的瞥过,定住了。 徐迦宁:“……” 竟然真的是霍澜庭,这是,冤家路窄吗? 第21章 贵妃的二更 苏婉世界追着霍澜庭跑,苏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这个时候,她初到苏家,苏谨言单单要把她先介绍给他,这其中若说没有任何心思,只怕只有年少无知的小孩子才相信。 徐家才搬上海没两年,徐迦宁平时不怎么走动,认识的人真不多。她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出师不利,没等下楼就先被霍澜庭撞上了。 四目相对,他错愕一闪即过,随后长腿一动,向前两步,就像是从未见过那样,对着她伸出了手来:“苏小姐,幸会。” 她也同样伸手,与之握:“霍少,幸会。” 本来是想轻轻一握,立即手的,不想霍澜庭却是并未放手,他甚至还用了点力气,让她两下都没能出手去,徐迦宁顿时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他目光当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放开她手,两手又了袋里,转过了身去。 苏谨言已经将药单合上了:“澜庭,药品的事我暗地里会帮你盯着点,今既然来了,那就一起下楼吧,寿宴也快开始了。” 霍澜庭点头,似未在意背后的徐迦宁:“嗯,看来我来的刚好,能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真是不易,恭喜你了,苏大哥。” 苏谨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回头看了徐迦宁一眼:“走吧,咱们下楼去吧。” 她当然点头,又瞥了霍澜庭一眼。 他在的时候,不大好发挥呀! 低着眉眼,跟了他身侧,想伺机同他说两句话打探打探怎么个情况,可才走两步,苏谨言目光已到:“妮儿,来我这边。” 如今他是雇主,徐迦宁当即快走两步,绕到他的左侧来。 苏谨言眸微沉,抓了她手放了自己臂弯上,示意她勾着他的手臂,对于这件事徐迦宁是在电影当中学到的,好像属于礼貌的一种,伸手就勾住了了。 三人一起下楼,到了一楼,两个人影从长廊跑了过来,眼看着是伺候苏夫人的下人,急匆匆地叫着夫人夫人的,苏谨言一下挣了徐迦宁的手,大步追了过去。 “怎么了?我妈呢?” “……” 两个下人齐齐往门口指了指,已是变了脸:“一转眼夫人就跑出来了……” 追出门去,苏夫人果然就在前面,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偶,左右看看似在辨认着路,青的旗袍勾勒着她纤瘦的身形,不等身后人追上来,直直奔着西边跑了过去。 苏谨言已是冲了上去:“妈!” 徐迦宁和霍澜庭落后两步,眼看着他和那两个下人都追过去了,心有灵犀一般齐齐站住了。 她余光当中还瞥着那几人动静,轻声道:“上次别过,还未谢过霍少,多谢您送我去医院,您上衣还在我那,找机会我会还给你的。” 霍澜庭似是不懂,只看着园中的梧桐树:“苏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是我第一次见苏小姐,不是么?” 他这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 她有点吃不准他的脾气秉,还不敢多言,目光当中,苏夫人才跑到园门口直直撞了一人身上,眼见着他们前后围堵直接给人拦了回来,更觉得机会难得。 “好吧,既然是第一次见,那请霍少千万记住了,我们从前不识。” “……” 她的确跟从前大不一样了,霍澜庭闻言回眸,眸光漆黑,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片刻,几个人已到了面前,几个人拥簇着苏夫人,她一手抱着人偶,一手直扯着身边男人的胳膊,笑的眉眼弯弯:“守信你看,妮儿会笑了呢,笑得多好看!我才要给你看,你就来了,你是不是先知道了?” 她身边拥着她的男人,戴着眼镜,似已过不惑之年,不过眉眼间,还能看出当年风采。他嗯了声,眼底都是笑意,伸手过女人耳边的碎发,目光温柔:“昨天晚上不是都笑过了吗?我们都看见了的……” 那便是登上报纸的苏家人,苏守信。 他与报纸上的影像不同,说话也是轻言轻语的,此时拥着子,一脸柔。 比起那个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苏夫人,清醒着的人,心底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旁观者亲眼看着,分明是那样温柔的一句话,那样普通的一句话,只叫人鼻尖发酸。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