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常福,他在前面隔开了。 女人直接摔了地上,她一身紫红旗袍,脸上浓妆抹的,碎发散落,看不清个模样还骂咧咧的。 “知道姑的儿子是谁吗?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竟敢这么对我!” 这样的人,本该避开,徐迦宁扶着苏夫人,让她侧身绕过:“妈,走这边。” 可她脚步动了,苏夫人却是没动。 她眼中的温柔,全都变成了冷意,那冷冷目光像是凝了霜似地,定定盯着地上的那女人。 这会,那女人也抬起了头来,她脸上两颊已经塌陷了些许,瘦的有点相,看见苏夫人先也怔住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在被人推出来的那一刻,她头发散,很是狈,可此时,伸手抿过脸边碎发,就在这一刻,她慢慢站了起来,轻轻拍着身上的土,扬着眉眼,似还有骄纵。 “软软,好久不见了呢!” 苏夫人眸光微动,看着她气息已是不匀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守信呢?苏谨言呢?常福!常福!你把他们给我找来,把他们给我找来!” 她脚下一踉跄,徐迦宁连忙扶住了她,常福已经上前去推那女人了。 苏夫人一手抚着额头,已是摇摇坠,徐迦宁一个人已要力,才要叫常福先回来帮她一把,背后先传来了苏谨言急急的呼喊声。 “妈!” 他跑得很快,几步到了背后一把将苏夫人揽在了怀里。 第56章 贵妃的撒娇 苏夫人一手抚额,似是头疼。 徐迦宁连忙扶着她,正是担心着,幸好苏谨言及时赶到,从背后将她揽在了怀里。 苏夫人转过身来,抬眼看见是他,两手立即将他身环住了,埋首在苏谨言怀里,声音已是委屈至极:“儿子,你可来了~” 刚才眼中的愤怒,凝结成霜的冷意,全都消失不见。 她靠了苏谨言怀里,立即变成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娇小女人,她分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又令人无比心疼,徐迦宁上前两步,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安抚着她。 不过,手下些微力气,眼睛却看着街边,常福正推了那女人往外走,她站在街边,不仅不走,看见苏谨言过来了,一把将常福推开了去。 女人身形纤瘦,旗袍松松挂在身上,已不合身了。 常福立即看向苏谨言:“大少爷……” 那女人不等苏谨言开口,已是抱臂:“怎么?姓苏了就不认识自己亲妈了?” 苏谨言当即皱眉,目光冰冷:“你别太过分。” 苏夫人在他怀里回头,也看向她了:“胡说八道,谨言是我的儿子,他是我儿子,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谨言见她声音发颤,更是拥紧了她:“我当然是妈的儿子,是妈的儿子。” 说着两手捂住了她的耳朵,紧紧扣在怀里,说和她一起回家,他冷冷目光扫过那女人的脸,叫了常福开车。苏夫人情绪不好,什么事都以她为先,常福赶紧先去街边取车。 徐迦宁还看着那个瘦高的女人,苏谨言走开两步,回头叫她:“妮儿,走了。” 她赶紧跟了上去,背后的女人本来也要上前,听见这声妮儿,当即站住了,片刻之后,常福开车到了面前,苏谨言和徐迦宁乘车离去了,这女人还犹自抱臂。 轿车绝尘而去,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脸上终于出了愤恨之意。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明软竟然还那么年轻光鲜,而她呢,她已多不曾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了,想当年她可是上海有名的名媛…… 想到此处,更是嫉恨,恨不得这就追上前去,追到苏家去,可她心中有怵的,实在不敢。恨恨转过身去,才要离开,眼前一黑,大袋子立即将她从头罩到了脚底,她甚至都来不及尖叫,直接被人扛了起来。 颠簸得才一出声,又被摔进了车里。 女人不得摔,闷哼出声,随即叫嚷起来:“你们带我去哪里?让苏学文苏守信来见我!让苏谨言来!你们放开我!” 她不断在袋子当中扭着身体,冷不防谁叫骂了一声,什么东西摔了她身上来,她最后的脸面不能败落在无名小卒手里,当即不敢再出声,咬牙忍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终于停下了。 女人被人扛下车了,走了一些时候,最后倒了出来。 睁开眼睛,屋里是她悉的出租房,房子只有一个简单的,旁边桌上放着一堆七八糟的东西,屋里都是劣质的香粉味道,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地上散落着许多衣物和东西,他一手夹着烟,头也未回。 女人连忙爬将起来,走了过去:“学……学文?” 她几乎是喜出望外的,但是到了窗前,男人转过身来,儒雅的脸上还架着眼镜,踉跄着的脚步一下停了下来。 哪里是什么苏学文,分明是苏守信。 “苏守信,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来人正是苏守信,烟火他指尖亮着光,他冷漠的脸上似一点表情都没有,这出租屋简陋得很,上厕所都必须出去走两条街才有,旁边多是舞女暗巷的藏身之处,杂不堪。 上下瞥着女人一眼,他低沉的声音更为淡漠:“余百合,我说过的吧,不要再出现。” 女人两手紧紧抓着旗袍的边缘,一动不动:“我是听人说,妮儿并没有死,找到人了才回来的……” 话未说完,男人已怒:“住口!不许你叫我女儿的名字!” 烟头扔在脚下,他碾着走过来,怒目以对,那双眸子里,都是杀人的尖刀。 碰到他的目光,余百合到底是别开了眼,她声音低了下来,带了些许恳求的意味:“守信,你能相信我一次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恶毒,再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故意把她丢了呢,现在她已经回来了,我……我今天看见她了……” 不等她说完,苏守信已到面前,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咯的一声:“闭嘴,你这一辈子,就尝着这滋味,谨言不会认你,你所有的罪,都要你一天一天的还。” 房中这么,想必已经有人翻过了,她欠着人钱,此时已快无处躲藏了。 余百合脸苍白,后退了一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快步上前,两手抓到了男人的胳膊:“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苏学文,谨言是他的儿子,他也是我儿子,他也不能这么对我。” 才一碰到他手臂,苏守信抬手一扬,她顿时摔倒在地。 他已走过她的身边:“你以为他会信你?早在你骗软软说谨言是我的孩子时候,早在你遗弃谨言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他以后再也不是你的儿子。” 她想起今苏谨言那冷漠的神态,和面前这个男人,竟是如出一辙。 分明不是父子,却那般相像,她当年……当年有多么慕这个男人,有多么想那孩子是他的,但是她输得一败涂地,想到名软那个女人,心中更是不是滋味。 “守信,你不能光听明软的一面之词,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良……” “善良?” 苏守信目光更沉:“她若不心善,能顾念苏家血脉,收留你的孩子?是了,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能明白……” 他对门口站着的男人摆着手,那人立即走过来,将怀中东西放了上。 苏守信冷冷瞥着女人,指尖在那物上轻抚而过:“怎么样,大烟的滋味很销魂的吧,别断了,但愿你能多活些时,什么时候把孩子的罪都还完了,什么时候再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愣住,蓦然回眸,她本来是个聪明的人,见苏守信了然的模样,顿时扑了边。 飞快打开纸包,里面装着的,全是大烟。 脑中嗡地一声,她想起最开始被人惑大烟的场景,忽然明白了过来,那个骗她的男人,那些让她连容颜都保持不住的大烟,都是他设下的圈套。 她的儿子,已经在苏家有了立足之地,这样的结果怎么能甘心。 飞快冲到门口,可暗巷当中,哪里还有苏守信的影子了,再回到屋里,看着那些大烟,愤恨得一把都摔了地上,可片刻之后,她浑身哆嗦,忽然又疯了一样一点点捡了起来…… 苏守信出了巷口,上了轿车,抬袖闻闻,袖子上似乎有烟味,还有说不出来的劣质香味,他想起刚才余百合抓的那一下,当即皱眉,将西服外套了下来。 他吩咐司机开车,直接回碧情园。 苏守信下车的时候,刚好常福出来,也是要去找他的,说苏夫人这会儿在厅里等着他,他加快了脚步,一路走到东园,才到石阶上面,就看见了厅中的那道纤细的身影。 他的夫人,明软抱膝坐在沙发上面,低着头,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大步上前,脚步声惊动了她,才到她面前,她已经抬起了脸来,巴掌大的脸上,双眼通红,鼻尖也红,看见是他了,还强忍着泪水,不让掉落下来。 对面沙发上坐着苏谨言和徐迦宁,明软指了苏谨言,声音哽咽:“大哥,你说,他是谁的儿子?” 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两滴泪珠滚落。 她有时叫他大哥,有时叫他守信,脆弱需要依靠的时候就唤大哥,高高兴兴想和他在一起时候就唤他的名字,他伸手捧起她的脸,抹去那两滴泪珠,一低头,薄就落了她的鼻尖上面。 “他当然是你的儿子。” 明软立即扑入他的怀里,闷在他的怀里:“那你是谁的男人?” 苏守信怜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当然是你的男人。” 女人在他怀里蹭了又蹭,最后不好意思地探出头来,好像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孩子看着她,她脸上多了两抹红云,拉了苏守信的手,看向了徐迦宁来。 “真好,我儿女双全呢!” 才泪了,又破涕为笑。 不知道是心如此,还是疯癫至此。 她率先伸出了尾指来,像个孩子一般:“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也不分开,妮儿,谨言,来,我们和你们爹说好了,以后以后,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徐迦宁看向苏谨言,他已经先伸手勾住了苏夫人的手指,随后苏守信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也过来,她连忙倾身上前,最后四个人手指勾着手指,才算了事。 三个人在楼下陪了苏夫人好一会儿,她似乎将那个女人忘了,不哭不闹,最后和往常一样,夫两个去外面散步了,这兄妹两个才上楼来。 苏谨言走在前面,他神疲惫,脚步缓缓。 徐迦宁走在他的身后,一同上楼,二人上了楼了,一前一后到了落地窗前,在楼上能看见苏守信还牵着苏夫人的手,她走得很慢,他慢慢等着她,越走越远了。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苏谨霖说的那话什么意思,看见苏夫人这般模样,便觉得那个奇怪的女人,是苏谨言的亲生母亲,说不定是苏守信的外室。 正是胡思想,苏谨言就像看出什么似地,在旁开口:“别想,刚才那个女人的确是我亲生母亲,但我不是苏家人,我原本姓孙,是她将我扔在苏家门前,被我妈捡到了。” 徐迦宁当即回头,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谨言还在身边,她说了声回去休息,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红玉不在屋里,小糖球看见是她,一扭一扭地就跑了过来,她弯将猫儿抱了起来,坐在了边。 刚才在楼下,她看着苏夫人对着苏守信撒娇,心中很不是滋味。 撒娇,得有人依靠才行得通。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得有个可以相信的人,在身边,她看着苏夫人那模样,不由想起自己横行后的子,那时候,她可以跟皇后撒娇,可以跟皇帝撒娇,甚至可以跟太妃撒娇,跟太皇太后撒娇,他们都喜她。 可现在,她还得扮着可怜的角,再坚强也是难过。 她得强势起来,可得先有强势的资本。 糖球喵地一声,像是孩童的撒娇,她低头在它耳朵尖上亲了亲,将它放了脚边,回身拿过了电话。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