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江凌苑锐地蹙眉,察觉出话中的异样。 “凌苑……其实五年前在西欧,我就知道你和少渊的关系了。”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 “妈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少渊忘了关于你的事情,并且在他失去记忆之后也曾寻找过关于你的踪迹,是我……他当初为了你们之间的情几次三番险些丢了命,是我不愿意再看见这种事情发生,所以……” 所以,后来左少渊彻底地回了京云,做起了西南军区的左上校、京云城的左家太子爷。 而江凌这个名字,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之中。 “我以为,我和少渊的关系,只有我和他知道而已。”她没有想过,白霜竟然早就知道了内情,她原本料想左家是不会有人知道她和左少渊的过往。 “我知道少渊和‘江凌’的情,却因为回到京云后长期闭门不出,所以并不知道‘江凌苑’的事,直到……那天少渊带着你上了山,跟我介绍你是‘江凌苑’。” 犹记得那天,她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眼前的江凌苑,与当年的男子江凌长相极其相似,而在她发现江凌苑似乎也并没有当年的记忆时,第一反应竟是觉得放下了心。 “我私心里不想少渊认为你们彼此忘记就是最好的结局,并且不想少渊再次经历当年的丧命之危,却没有想到,你们之间会有如此深重的羁绊……” 她的儿子,还是上了同一个人,在忘记一切的情况下,今这一切早在当初左少渊愿意带江凌苑上山见她的同时,她就该明白过来的。 白霜忽地落下泪来,看向江凌苑的神有些愧疚、有些复杂。 眼前的女孩是多么的好,尽管忘记了所有,还是默默地为她的儿子生下了一儿一女,并且独自抚养长大,可她作为一个母亲,却半点也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有的职责。 江凌苑先是愣怔了半晌,随即无谓地摇头笑了笑。 “可您也没有阻止少渊,不是吗?”在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就是差点害得她儿子丧命的祸首之后,并没有阻止她和左少渊之间的牵扯,反倒仍旧如常待她。 只这一点,已经足够。 “妈,再多的过去它也只是过去而已,请您不要再多想了。”事到如今,这些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 她似乎,没有更多值得在乎的事情了。 原本这一生,也就只有一个左少渊而已,没了他,放眼四顾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她驻足片刻。 “凌苑,我与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现在少渊不在了,你就是妈唯一的女儿……南南和小意都不能没有你,你明白吗?” 一番话大有深意,她呆滞地盯着面前翻滚的茶水,再回过神来时,发现不知何时南随和北意已经朝自己扑了过来。 “妈咪。” 垂眼间,北意仰着小脑袋,眼泪汪汪地扒着她的腿,明明清澈无比的一双眼中仿佛装着本不该属于三岁小孩会有的情绪。 “小宝贝。”江凌苑扯开嘴角,笑起来竟有些艰难,“怎么来了?” “妈咪,你要去哪里?”稚的声音,无辜的眸子,就这么生生地盯着她,仿佛在无声地期盼她留下来。 “妈咪去买你们喜的玩具,很快就回来。”她涩然,轻柔地将怀里的两个小孩紧紧搂住,忍不住地鼻尖泛酸。 “妈咪……”许久,南随挣开她的手,眨着眼定定地望着她,“我们长大了,不需要玩具了,你能不能不要走?” 一瞬间,强忍的眼泪泛出眼眶,不小心滴落在了三岁小孩的白小手上。 江凌苑深一口气,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弭无踪,“妈咪很快就回,你们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对不对?” “凌苑……”白霜转头,深深地看向她,哭花了一脸致的妆容。 “南南和小意是少渊的骨,妈,代我照顾好他们。”话音落下,陡然起身出门。 身后,是轰然关上的门扉。 江凌苑深深地闭了闭眼,几近狈地下楼,出了大门,却见顾白的座驾出现在了面前。 “我送你。”车窗拉下,顾白的视线看向她,语调简洁。 她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好。” 同样是加长的迈巴赫,顾白并不多话,一路开着车朝机场疾驰。 “东欧那边的军火生意,我最近接触得不少。”快到机场时,顾白忽然出声。 “东欧?” “不错,多亏你提供的资料,南家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在这之前,南家主要的军火易都在东欧,他一手将南怀锦手中的生意抢了过来,现在已经成了华夏在东欧的最大军火商。 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军火易主要在北美,而东西欧对军火的管控比起华夏不相上下,甚至更加严苛,所以东西欧黑道势力所需要的军火,大都是从其他地区易而来。 “现在,东欧大片的军火来源掌控在我手里。”顾白不咸不淡地叙述,仿佛只是莫名其妙地说这么一个事实而已。 江凌苑心下一凛,瞬间明白了过来,蹙眉道:“包括东欧赛斯?” “很快,会的。” 东欧赛斯的命脉就是军火,这么多年来乔克野心却既没能走出东欧、又没能对东欧当地政权折腾出什么大事,一多半都是因为军火方面的掣肘。 他那么执着于寻找hiy,恐怕也正是如此……莫不是想得到hiy之后,再效仿平朔之当年的手段彻底拿下东欧政权罢了。 “谢谢。” 顾白寡言,短短几句已经告诉了她足够多的信息。 “不必客气。” ☆、第278章 她快要疯了 机场起飞的前十分钟,江凌苑将电话打到了江老爷子的手机。 那头,传来老人喜怒莫辨的语调:“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外公。” 从她执意留下左少渊的一半骨灰开始,江老爷子已经看透了她的打算,所以才会在陵园之内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她留下这一半骨灰,为了将来能与左少渊共同入葬。 她的打算,有一句很美的话可以用来形容:生同衾死同。 这么多年来,江老爷子是最了解她的长辈,自然也清楚她若不是打了这样的主意,定不会固执地非要分走那一半骨灰。 “罢了……”听筒内,老爷子仿佛心力瘁了一般,“蠢东西啊!我这一辈子,就是养了一个又一个的冤孽。” 养出一个女儿,一心只做着跟一个男人长相厮守的白梦,一门聪慧心思全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最后还赔上了自己的命。 养了一个外孙女不似女儿那般,他以为这一辈子能够就此安稳下去了,却不料到头来,她没想着与人长相厮守,却是宁死也要陪着一个男人殉情! “对不起,外公。”心头仿佛堵着一团麻,江凌苑蓦地红了眼眶,哑着嗓音朝那头道:“我今天动身去东欧,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她从小到大,受江老爷子的严厉管束,但自从成年之后老爷子便不再多管她,也从不干涉她的任何生活。 此次去东欧,她不曾与任何人说起过,纵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顶多一个夕照而已。 电话那边没有再说话,长久的沉默在蔓延。 周围登机的喧嚣声不绝于耳,广播一声声地催促着登机,江凌苑沉默着,始终没有等到那头的一句首肯。 外公,不肯原谅她。 直到飞机即将起飞,听筒之中传出一阵盲音。 她垂眼,出神地盯着被猝然挂断的电话,眼中星星点点歉意深刻。 原唯一留下的盒子,是一只白玉雕成的男式扳指,看上去价格不菲,但大小并不合适,她往十个手指上戴了一遍,没有一个手指能够合适的。 心念一动,拿出盒子里的绳子套住,挂上脖颈。 东欧机场,赛诺亲自候在出口。 “凌小姐。”见她走出,赛诺垂着眼,恭恭敬敬地上前来。 江凌苑的目光转也未转,径直穿过赛诺。 冷眼已是客气,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凌小姐!”赛诺不以为意,大步追上前来,“乔克先生亲自来接您了,请随我来。” 乔克竟然亲自来了? 她微微蹙眉,跟着赛诺的脚步走向停车场。 “凌,一不见、如隔三秋。”乔克立在车旁,见她走近,笑着吐出一句蹩脚的中文古语。 “你说中文的样子,太丑,声音也极其难听,下次不要再说了。”江凌苑毫无温度地嗤笑,言语间丝毫不留情面。 “哦?没问题。” 男人并不恼怒,转身替她拉开了车门,“我从艾尔的记忆里,提取出许多关于你的过去……在我失去你的那一段时间里,没有我参与的过去。” 江凌苑刚上车坐好,闻言猛地直起身子,转头狠狠地拧起身侧男人前的衣襟,红着眼冷冷道: “你对艾尔做了什么?” “凌,你在我面前,总是这么冲动。”乔克微微一笑,垂眼间似乎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的瞬间失控。 “我告诉你,若是艾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之间的最后一笔易立马勾销!” “看,又是威胁,你向来对任何人都能有十足的礼貌和耐心,唯独对我如此凶悍呢……虽然我很喜,但偶尔还是希望你能够温柔一次……” “够了,乔克!”江凌苑狠狠地闭了闭眼,冷冷地看着一派淡定的男人,有那么一刻觉得怒火即将爆发,“你最好别我。” “我你?”男人强撑的绅士风度也有一刹的崩塌,随即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知我现在是该叫你江凌、还是江凌苑,嗯?” “我们只不过是合作对象,我想我没有必要对你摊开自己全部的底牌!” “是!”猛地打断她的冷言冷语,乔克高大的身躯一动,长臂将她整个人死死地揽进怀里,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也能受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合作对象!或许我应该让你体验一下欺骗我的后果,女人,五年了,你欺骗了我整整五年,你明白吗?” 今天的一切,这五年来他所错失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当年的他有多仁慈,如今的他就有多可笑! “欺骗我的人和背叛我的人,你或许明白会是怎样的结局。” 乔克此人,从不轻易示威,一旦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定然是会履行到底的。 江凌苑心里一慌,饶是再多的底气也顿时消去了不少,只得深深地了口气下心头的纷,“不管怎么样,我恳请你放过艾尔。” “放过他?”乔克好笑地摇头,“凌,让他来乖乖来东欧的人并不是我,你为什么非要将一切不好的罪责都强加在我的头上呢?” 在江凌的眼里,他从头至尾不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野心家罢了,从始至终,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