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走了后,陆远一个人在屋里呆着,无聊至极,醉酒后脑带不清醒,就晕乎着买了车票过来。 到了站后,磨蹭许久才下车,他还不敢让迟隐知道,一个人默默趁着进了江水镇。 “你可真是……”远处有人放烟火,火光冲天的瞬间照耀了半个夜空,陆远的脸在星光中璀璨生辉,只听他低低问,“被骂了吗?” 他边问边用手指摸索她的脸庞,从额头到眉眼,从鼻梁再到两颊。 迟隐避不开,又不知他在干什么,一时有些恼,“你摸什么啊。” 陆远喉结动了动,却一句话说不出,他是怕她被打了。 缓了缓,他又问,“你爸妈睡了吗?我进去见他们。” “不行,”迟隐带着他往树下面走,避开了烟火的火光。 “迟隐,你让他去见吧。”迟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出来了,“有些事得当面说清楚。” 迟隐不信迟丽,当然也不会让陆远进去,她执拗地拽着陆远,低声说,“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给你找个住处。” “隐隐,你听我说……” “不听,赶紧给我走。”迟隐也生了气,他不知道一样多危险吗?被人看见了他要怎么办? “谁在外面,迟丽还是迟隐?”在两人争执时,迟剑锋听到了动静,疑惑地走出门外。 第44章 原本开了半扇的门随着轻微的“噗”生彻底敞开, 院子里的灯光顷刻间照亮了门外的三个人。 “小丽, 你去看看……”刚走出门口的迟剑锋脚步倏地顿住, 话也只说了半句。 “陆远……你回来了。” “嗯。” 迟剑锋看着迟隐拉着陆远的手,一副护佑的姿势,陆远则是沉稳地站在迟隐身侧, 瞅了半天, 迟剑锋深深叹了口气。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吧。”迟剑锋背着手往里走, 略佝偻的身影透出深深的无奈。 迟隐站着不动, 陆远捏她手指头, “既然都知道了, 就说清楚吧。” “你真的以为能说得通吗?”迟隐到深深的无力。 陆远沉默着。 等两人进来后,迟丽看了看门外, 把门紧紧上。 这几年房屋都翻新了, 一路过来全都是二层小洋楼,瓷砖砌得很漂亮,迟隐家也变了样,原来的水泥地面全铺成了大理石,光明几净。 “你这几年都去哪了。”在灯光下, 迟剑锋发现陆远变化了许多, 整个人站在那, 沉稳了许多面容肃穆,透出一股子威严。 陆远在下首的板凳端正地坐着,像挨训的学生, “各处都走了走。” “迟丽去把你妈喊出来,都出来说一说吧。”迟剑锋不是当家的人,说不了什么,这种事还得靠孟桂兰。 孟桂兰在屋里就听到外边有动静,以为是邻居,她心情不好,就没出去,过了一会迟丽敲门进来,低声说,“陆远过来了。” 孟桂兰还没反应过来,“哪个陆远?” “还有哪一个。” 孟桂兰惊住了,立即翻身下,迟丽赶紧拖住她,“妈,你要冷静了说,吵架是没用的。我看他两人都很坚定,你别把人给骂走了。” 孟桂兰脸铁青,挥开迟丽的手,“我还得看他们的脸。” 孟桂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陆远,她缓了缓,冷漠着脸,“你来干什么。” 陆远缓缓站起来,声音沉闷,“来求你们把迟隐给我。” “你还真敢回来。” 看子脸越来越不好,迟剑锋生怕两人谈崩了,赶紧咳嗽了声,结果被孟桂兰狠狠地瞪了一眼。 陆远眉头一皱,下一秒,他突然跪了下来,膝盖在地上砸的很响。 迟隐一惊,立刻要陪着,被迟丽扣住了肩膀不放,“你要想解开咱爸咱妈对陆远的心结,就给我别动。” 迟丽目光很坚决,迟隐不甘地退回来,她实在不舍得陆远这样。 陆远面平静,面朝着两位长辈低头,“我知道自己有错,也明白你们在担心什么,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会负迟隐……” “你拿什么保证?”孟桂兰不愿意听,她直接打断了陆远的话。 孟桂兰永远记得五年前,那天她和迟剑锋在地里干活才回来,迟剑锋大哥急匆匆敲他们的门,说陆长鸣和迟梅出事了,让他们赶紧去医院瞧瞧。 孟桂兰震惊之于非常疑惑,因为两家关系并不怎么亲近,作为邻里相亲去探视的话也太早了,哪能人家刚出事就去看呢,总不能比人家亲戚还急吧。 紧接着迟剑锋大哥又说了句,“梅指名要见你们。” 孟桂兰更吃惊了,和迟剑锋收拾了番,赶紧去了医院。 那时,迟梅只剩一口气了,说话时嘴里还往外溢血,见到他们,迟梅眼泪就了下来。 平时邻里关系虽不至于太好,但猛然一见她这样悲惨,孟桂兰心里也特别不好受,眼睛也酸了。 “阿远……”迟梅紧紧抓着她手腕,眼泪沾了病雪白的枕头。 孟桂兰心里也急,但知道她说的陆远,“陆远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小……隐……和阿远……你”迟梅死死抓着她手腕,挣扎着要起来的样子。 “你是说小隐和陆远吗?”孟桂兰很疑惑,说出来后,脑子一瞬明了了,孟桂兰呆呆的,“……他们。” 那一瞬间,孟桂兰脑袋都是空茫的。 她女儿和陆远?怎么可能呢? 迟梅嘴角都是鲜血,止也止不住地,苍白的脸上都是祈求,“求你让他们……在……在一起。另外,我想见见小隐。” 她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昏,被拉到急救室抢救。 孟桂兰背靠着墙壁,双腿无力,迟剑锋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把迟隐喊回来。” “不能去。”她拽住丈夫胳膊,“你想让咱女儿就这么随便找人嫁了。” “那梅那边……”迟剑锋言又止。 “死丫头,作孽啊。”孟桂兰气得直捶腿,迟剑锋也是深深的叹息。 没过多久陆远也赶回来了,孟桂兰再怎么狠心也不能直接把这事挑出来,索什么也没说。 没成想才过了一夜,陆远又出事了,深夜捅了人跑了。 犹豫了一整夜的孟桂兰没睡踏实,听了这个消息后,果断决定不让两人在一起。 直至现在也没改变主意,此刻看到陆远,再看不听话的女儿,孟桂兰到深深的无力。 一半是伤心一半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她一股坐在沙发上,嘴直抖嗦,对陆远说,“当年你母亲临走前求我让你俩在一起,我又气又难过,连你母亲都知道你和迟隐的事,单单把我和她爸瞒得死死的。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不是个坏孩子,可我养个女儿不容易,就盼着让她找个婆家,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不受欺负就够了。” 孟桂兰深深叹了口气,别过脸不看几乎落泪的迟隐,“陆远你看看你身上有哪一点能让我放心,你在派出所都是案底的人了,声名藉了,你还不声不响地回来,不声不响地把我女儿拐跑了。你让我说什么好,你现在跪在这里让我原谅你,又让我成全你们,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样的话,那是我女儿啊。” 孟桂兰一番话在陆远心头如雷鸣般震溃了他的心智,他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也反驳不了。 陆远垂头不应,手攥成拳,死死地抵在地上,似支撑着身体全部的重量,孟桂兰看一眼同样低着头的迟隐,什么也不说了,身回了屋。 “别跪了,起来吧。”迟剑锋很不忍,身为父亲他同样女儿能够幸福,这种矛盾的心情,看到这近三十的小伙子跪下,同情心占据了上风。 “你回来吃饭了没,没吃就在这吃点,我回屋看看去。” 客厅就只剩下了三个人,迟隐动了动麻掉的腿,上前扶起陆远,刚开始他没动,第二下时他才起身。 “我先回去,你在这里过个好节。”陆远沙哑着声音,轻轻推开她的手。 “我和你回去。”迟隐立即说。 “不合适,听话,回来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真的?” “嗯。” 迟隐低着头沉默,陆远攥着她手,朝迟丽点了下头,然后领迟隐出去。 天空中的花炮还在放着,大多是孩子在玩,时不时能听到呼声,这热闹的氛围同迟隐和陆远之间的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攥着迟隐的手用了力道,紧得迟隐都到了疼痛,到了门外时,他站在了树下的黑影里。 “迟隐,你别担心,好好的过着,你妈妈说的对,我得努力,争取早有资格。”陆远看迟隐似乎想辩解什么,示意她不要说听自己说,“你别担心,老子总有能让你父母认可的一天。” 他最后还说了句俏皮的话,可迟隐却笑不出来,只到心的难过。 “我走了。” 陆远重重一按迟隐的手,又松开,大步走入了巷口的黑暗中。 迟隐咬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追出去。 迟丽在她身后将门落上锁,看她一眼,回了屋里,迟隐也慢慢回了屋,上楼时瞥见迟程担忧地站在她门口,言又止,“……二姐……” 迟隐摆摆手,她很累不愿意说话,迟程懊恼地挠头,觉得都怪自己马虎,不然两人的事也不会被发现。 第45章 因为昨晚的事, 隔天起来时, 大家的氛围都不怎么好, 迟隐坐在桌前慢慢地拨着蛋壳,心不在焉。 她昨晚让陆远到了之后发消息,今天早上醒来也没看到陆远的回复。 迟程捏了油条大口大口嚼着, 见没人说话, 干脆打开了电视,听早间新闻。 饭后迟隐去刷碗, 在厨房碰到她母亲在厨房发愣, 迟隐心里一下子就难受起来, 低低唤了声, “妈。” 孟桂兰看她一眼,沉默做着手里的事情。 迟隐也不再做声, 拿了洗碗布沾了洗洁, 打开水龙头冲洗着。 过了会儿,孟桂兰掀开帘子出去,迟隐看着她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上午九点,迟隐去镇派出所找她大伯, 迟仲季在开会, 知道侄女来找自己很惊讶, 便让迟隐在办公室等着。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