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还有什么愿望,那便是想在有生之年,再举办一场属于自己的个人服装发布会。 “我帮你。”柳成林盯着傅宁的脸,像看到了某种圣光一样。 傅宁表情一收,转头看他,“你帮我什么?” “你想做的,我都帮你实现。”柳成林解释一遍。 傅宁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眼皮一耷拉,“你有钱吗?” 柳成林嘿嘿一笑,“现在没有,不过你要相信我,以后一定会有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啊?”傅宁捏着声音咬着尾音调侃柳成林。 柳成林把她往怀里一搂,“总之你就是要相信我,你想做的一切,你男人我,都会帮你实现。” “吹吧你……”傅宁笑,瞥了他一眼。 “小皮球架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暖花开的子里,向明村小学中一派热闹祥和景象。一群孩子,成群地跳皮筋和丢沙包,跑来跑去。 张明朗拖了几分钟的课,从教室出来回办公室,被追闹的小男孩上来“嘭”地撞了股。 “对不起,老师。”小男孩吐舌笑了一下,说完就又跑了。 “玩的时候小心点,别撞着自己。”张明朗嘱咐道,掸了掸股,径直往办公室去。 到了办公室刚坐下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白开水,茶叶在白水的冲击下翻了又翻。张明朗手握着杯子,便使眼看了看窗外。 “来,喜糖……” 张明朗回过头,正是办公室里的一位同事在发喜糖,忙笑着回了句:“谢谢。” “张老师,你也不小了,有对象没啊?要是还没有,我给你介绍个。” 张明朗笑笑,“还没有呢,急什么?” “等跟你差不多大的人家里小孩都地跑了,看你还急不急?” 张明朗还是笑,把喜糖收起来。 趁着下面他没课,张明朗便趴在桌子上把一天的作业本都批改了。一直到放学,收拾收拾了东西,出去到场上看着学校里的孩子们整队回家。同为一个生产队的孩子排成一队,整整齐齐地靠边走往家去。 张明朗和其他老师一起,等着队伍走尽,才回家。他隔了一段距离,跟在第六生产队学生的队伍后面。跟着跟着便见得一个着大肚子的女人,拉了一个小女孩跟在了队伍后面。 不需走得多近,他也认得出是傅宁和黄莺。张明朗笑了笑,小跑着跟上去,“你们怎么在这里?” 前面的学生本来还有走路不老实打闹的,听到张明朗的声音瞬间就变得老老实实,一个跟一个,一句话都不讲。 傅宁转头看了一眼张明朗,笑着说:“出来买点东西,莺儿还没上学呢,稀罕……” “莺儿今年也该上幼儿园了吧?”张明朗微低着头问黄莺。 黄莺笑得,一边跟着队伍一边转头看张明朗:“是啊,会是叔你教我吗?” “我教小学,不教幼儿班,莺儿赶紧上了小学,就是我教你了。” 黄莺索转了身往后退,看着张明朗继续问:“人家都说老师喜打人,你也喜打人吗?” “我不打人。”张明朗弯伸手捏了一下黄莺的鼻子。 傅宁一直和张明朗并肩,笑着嘱咐黄莺:“你看好路,别走沟里去了。” “不会的,我退着走也能走直。”说完黄莺一跳,转过了身子去跟上队伍。 虽说张明朗就在柳家隔壁,平里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自从他给自己介绍完学校老师的西装生意后,这好一阵子的时间,傅宁都没怎么再跟他闲说过话。平里见了,也不过就是打声招呼的事情。 这会儿两人并肩走着,竟莫名有些尴尬起来。傅宁倒是不声不响的,只是走路。张明朗酝酿了一下,半天问出一句话:“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傅宁回话,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现在连话都不会跟我讲了?” 张明朗掩饰尴尬地笑了笑,“哪有的事,咱们乡里乡亲又是邻居,我有什么好不会讲话的。” “那就好,否则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呢。”傅宁平常地说了这么一句。 张明朗偏头看她,眼睛里情绪微漫。这么多子,见着也不说什么话,当邻居也是没什么往来,他算是在克制。 倒也不是被当初的谣传吓怕了,他当真不在乎那些谣传,清者自清。但是,那时候遭到非议最大的其实不是他,而是傅宁。所有的责难和所有的污言秽语,都是傅宁一个人在承受,直至最后完全闹开来。 如果可以,他还是不要给她增不必要的麻烦吧,张明朗如是想。虽然,他每次见到傅宁又会不受控制地被引。 张明朗一直觉得这事儿门,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对一个已为□□的人产生这种不受控的想法?单单是因为漂亮? 在外面读过书,见过的人,见过的女人也是不少。明明有那么多人在眼里出现过,却最终都没再往心里去一去。偏偏,就是这么个人,这么个不可能的人。于是,每天能见着一眼也是心意足。 每每觉得足时,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媳妇啊! 所有的应该与不应该,可以与不可以,都在思绪的百转千回之中,被一次又一次地平息下去。 傅宁受到张明朗的目光,便把头低了低,然后清了下嗓子抬起来,笑着道:“听说张大娘在给你张罗找对象,找得怎么样了?” 张明朗闻言收回目光,稳着情绪出声道:“年前年后都看了几个,不合心意,便没成。” “你们这种有文化的读书人,不该自己找的么?”傅宁因为肚子现在已经大了起来,走路也是慢。不过是遇上了,随便说些话罢了。 “千万人之中,能找到那个心之所念的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傅宁脸上的闷笑转明笑,“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说的话都叫人听不懂。” “你读了几年书?”张明朗说着便也打开了话路子。 “五年,小学毕业就没读了。不像你们,读过大学,跟我们都不是一等人。” 张明朗笑了笑,“看着却是一点都不像。” 不仅是看着,那言谈举止说话行事,哪里像是小学毕业的人。便是他大学里的那些女同学,也没几个能有此番气韵的。 两人说着话,到了六队的范围内,孩子们也是四散开去,队伍里不剩几个。黄莺跟着其中的几个小女孩,直接找了地儿就开始跳皮筋。 傅宁和张明朗说着话,面又碰上吴妮和刘曾明,吴妮瞧见两人的时候就说了句:“冤家路窄……” ☆、第052章 吴妮的肚子这会儿已经很鼓了,遮在厚衣服下面。刘曾明在她旁边,身上穿的是年前傅宁给他做的那件衣裳。被这件衣服托一托,刘曾明的气质倒也没那么猥琐了。 刘曾明见了傅宁和张明朗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心里便不自主地酸酸起来。柳成林那是她男人,怎么着都是应该的。但见着她和不是自己男人外的男人这样说家常,那便是心醋意了。 刘曾明砸吧了两下嘴,步子放缓放停到张明朗面前:“明朗老弟,放学了?” “嗯,刚放学。”张明朗笑着应声,“你们干什么去?” “出来走走,顺便去大队买点火柴、煤油什么的。”刘曾明道,说话的间隙就打量了傅宁几眼。 吴妮在刘曾明旁边,抬手扶住后,则是直接看着傅宁道:“哟,还真是被你给怀上了。只当你不能生呢,竟然是个能下蛋的。” “没你的身子好生养,一次便怀上了。”傅宁脸上笑意盈盈的,说的好像是奉承的话,却是把吴妮的脸都说绿了。谁不知道,她吴妮和刘曾明的第一次是在哪里? 吴妮恨恨瞅她,知道自己不管是嘴巴上还是算计上都敌不过傅宁,只好抬腿踢了一下刘曾明:“走不走了还?东西还买吗?” 刘曾明被她踢得一跳,竖眉吼道:“你还能不能脾气小点了?” “你没听你妈说吗?孕妇就这样,你得伺候我!” “那刘大哥,你快陪嫂子去买东西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张明朗也不知是看出了两边不好,还是没看出,总归他在这里面是跟谁都没仇没怨恨的。 “行,那我们就走了。”刘曾明又多看了看张明朗两眼,才悻悻地吴妮走了。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着张明朗又和傅宁讲起话来,那心头醋意直飞。 吴妮只当他是回头看傅宁呢,抬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刘曾明,虽然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嫁给了你的,我也不稀罕你对我怎么样。但是,你还别在我面前对那女人恋恋不舍的。你告诉我,她哪里好?!” “诶诶诶……”刘曾明被揪得直叫,一边拍吴妮的手一边说:“快松手快松手……” 吴妮心头气消一点,才松开了手,沉声哼了一声。刘曾明了自己的耳朵,不耐地看着吴妮:“别的都不说,就说脾气,比你就不知好上多少了。你要跟她比,还真是什么都比不上她。” “到底我是你媳妇还她是你媳妇?!”吴妮使劲跺脚,眼睛里直往外火星,“你身上这衣服是那女人做的吧?你都穿这么多天了还舍不得下来,你打算穿到躺棺材里是吗?!” “看看你这张嘴,看看你这张嘴!”刘曾明本就是没情商的呆子,脑思维都没有能拐弯的时候,“你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好人家的姑娘?” 吴妮实在是气不过了,跺脚也不解恨,抬手双手劈头改天就混打了一气刘曾明。打着他脑袋,便是“啪啪啪”地做响。 刘曾明被她打得直躲,一边鬼喊鬼叫,因着她肚子里有孩子也不敢还手,嘴里直说:“你等着吴妮,等你生完孩子,我一定找你算账!” 吴妮也不管他说什么,打完气消没消都转身往大队去。打人打得自己的手也疼,只好抬起来自己给自己吹吹。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嫁了个这么窝囊貌丑的男人,偏心里还有其他女人,对她本不屑一顾。 那边张明朗也跟傅宁慢走着回了家,好久没和傅宁说话聊天,便是这一阵子,又是让他内心温实了许多。想着如果每天都能走上那么一段路,也是好的。想罢便是摇头,真觉得有些东西跟毒药一样。 张明朗对于吴妮和刘曾明跟傅宁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是丝毫不知情。年初二的时候吴妮来闹过,他知道。刘曾明大半夜翻墙进柳家,被捅了刀子出来,他也是知道的。但这些事情,他都没上手,也便没掺合到这恩恩怨怨当中。 到了家门口,张明朗和傅宁说完最后一句话,先踏步进了家门。傅宁慢着步子,走到家门口要进去的时候,突然柳成明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脸是血。看到傅宁也没看到一样,柳成明蹿进院子就去找锄头。找到锄头往手里一拖,忙又往外跑。 傅宁一看情况不妙,忙地上去一把柳成明:“成明,你干什么呢?” “我有事,三嫂你放开我。”柳成明很急,一把甩开傅宁,把锄头扛上身就跑。 “柳成明!!!”傅宁吼了一声追上去。 正在灶房烧饭的赵兰花听到傅宁一声吼,忙出来看看,见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只抬手掏了掏耳朵当自己听错了。 那边张明朗也是刚进院子,到堂屋门口还没进去,听到傅宁的这声吼,忙地折了步子又出去。跑到外面一看,傅宁便正在追着柳成明跑。 傅宁怀着孩子,身子本来就重,哪里能跑得过柳成明。没追几步便是气吁吁,跟不上去了。这会儿张明朗却跑到她旁边,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小心点,肚子里有孩子呢,我跟过去看看。” “那你快去!”傅宁急道。柳成明脸上那一脸血,又是那副样子出去的,能是什么好事? “好。”张明朗脚后跟踮起来就追上去。 张明朗一直追着柳成明跑出庄子,跑进小树林,才见得他停下来。停下来后他就飞速地转几下身,像一头愤怒到极点要把人撕成碎片的豹子。 不见有人,柳成明才扛了锄头到瘫在地上的人旁边。这人跟柳成明看起来一般大,十七八的模样,抱着自己的一只腿直哼哼:“我的腿……” 张明朗跟到这边,一个箭步冲过去,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说:“姚兵,你怎么了?” 这姚兵便是秦香霞的小叔子,也就是秦香霞男人的弟弟。和柳成明同岁,也是柳成明从县城被柳成林找回来后,拥有的唯一一个朋友。 姚兵这会儿疼得头上全是汗珠子,把自己的子拉起来,“张大哥,我的腿……断了……” “我送你去医院。”张明朗见这样,也是二话不说就去把姚兵背起来,又对柳成明说:“柳成明,怎么回事?” 柳成明脸上麻辣辣地疼得厉害,一脸都是稀里哗啦的血珠子,因为疼也不敢抬手去摸。他扛着锄头跟在张明朗旁边,一边跑一边说:“我和兵子叫一个我们初中时的女同学出来玩,被他哥知道了,就带人来打了我们。” “为什么打你们?你们干什么了?”张明朗一边背着姚兵往庄子上去,一边还在问问题。 “明朗大哥,我们什么都没看,就是找她出来说说话。”十七八岁的年纪,约了志趣相投的男女一起出来玩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