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梅果然便答应着去了。 马车在这样繁华的地段走的不快,连桌子上的茶盅子里的水也只是微微的漾,方婉嘴角不由的又微微翘起了,也不知道萧重在不在府里,他这会儿做什么去了呢?他看到自己突然过来,是不是也很喜? 那种毫无缘由的喜,并不要什么事,单单只要看到他,只要说一句话,甚至只要想到他,就会很自然的就喜起来,自然的甚至要摸一摸角,才知道自己在笑呢。 虽然是去景王府见邓五,可方婉的心情却依然是不一样的。 她的马车多绕了两条街,迟了半刻钟才道,在景王府大门里头,韩九眼见方婉的车,便已经了上来:“方姑娘安排的那辆车,果然出事了。” 果然不是她多心了!方婉特别生气,上辈子她就得时时的防着暗箭冷的,这一辈子怎么又是这样啊! 还有完没完了! 这些人也是找死,不知道她被杀经验特别丰富吗? 第60章 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韩九觉得方姑娘仿佛是开了天眼。 他作为景王殿下的侍卫首领,负责景王殿下的安全,现在又同时安排保护方姑娘的人手,所以他也就兼了黑骑卫的一个小队长,这样才方便调派黑骑卫的人手。 方姑娘那里,就有黑骑卫的人,不过因为到底是姑娘家,又无品无级,算不上名正言顺,方姑娘跟前的人,自然不多,这还是有王爷的钧令。不过韩九爷多少有一点私心,他觉得这位方姑娘特别特别适合他们家王爷,尤其是那一点生死中打滚过来的直觉,更叫韩九爷觉得方姑娘对于景王殿下,简直不可或缺。 景王殿下自从遇到了方姑娘,差事上头就办的格外顺遂了。 所以韩九爷私心的给方姑娘跟前安排的人员,都是黑骑卫和卫里的英人员,经验丰富,办事利索,而且眼聪目明。 但这一回他们统统被打了脸,眼聪目明的那么些人都没有发现方家的任何异样,可方姑娘自己发现了,她毫无征兆的突然吩咐多安排了一辆车障人耳目。 当然,在安排这样的车的时候,这些人就再不会犯错了,本来这样的差事难就难在防备,所谓明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有了防备,还要出错,那他们这些人就统统都该抹脖子了。 伪装成了方姑娘的车,果然出事了。 方婉走进景王府,绕过正房,又去那湖边的亭子里坐下喝茶,大丫头橙花、梅花去端茶端点心伺候,方婉拂开广袖,坐的舒服了才问:“查到什么了吗?劫走还是杀人?” “杀人。”韩九回道:“没有劫走的意思,目标就是杀人。都是死士,任务失败就都服毒自尽了。” 死士啊,那就基本查不到线索了,方婉撑着额头想,这样心狠手辣的不多啊,光天化之下死士杀人,有这本事的也不多啊。 开始她以为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有人看得上景王妃的位子,想要让方婉出局,也算不得稀奇。 而且这样的计策也不难,把方婉劫走,只要在外头过上一夜才放回来,便是什么也不做,方婉就绝对不可能再赐婚景王殿下了,这样的例子,上一辈子她也听说过,只不是在景王殿下这里而已,当时那家还使了障眼法,向姑娘家索要钱财,但方婉私底下听说,就是为了坏人姻缘。 可这一下看起来就不是很像了,当然,杀了方婉更一了百了,但风险就更大些,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主要是方婉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这么招人恨到现在就设局杀她,除了收拾阮家的事,她现在最招人恨的就是要做景王妃了。 阮家怎么看也不像是养着有死士的人家啊。 但她就是做个景王妃而已,至于派死士杀她吗?又不是要做皇后,方婉仔细思索后,觉得这个缘故也不是很大可能。 现在的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人杀,方婉觉得,她若是想不通这个,那肯定找不到对手是谁。 方婉说:“康家新进来的人,去查了吗?” “查了。”这样的事韩九肯定不会忽略:“康家进的人,没有经过内务府和我们,这一点原是疏忽了,康家是寻自己家亲戚常用的人牙子买的人,那些人,基本就查不到来历了。” 这算是一个漏了,康家与方家住在一起,规矩却又不一样。主要还是因为没有人能想到,方婉这样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居然也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方婉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进的人?” 韩九一凛,然后立刻就明白了,心中暗忖,方姑娘这样处变不惊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显得经验这样丰富呢? 韩九显然都还没意识到这个时间问题,招了人来问,才知道,康家是分两次买进来的人,这个丫头在之前,算起来,用了也有二十多天了。 那就不是阮家干的了,方婉点了点头,现在一时找不到缘故,也是没法查了,方婉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丫头说话有几个字上的一点古怪的口音了,方婉觉得,她似乎听过,就是想不起来,也想不起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了。 韩九退下之后,方婉喝着茶又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正出神间,旁边站着伺候的橙花往那边看了一眼,微微欠身道:“王爷回来了。” 萧重来了,方婉果然是不自觉的出一点儿笑意来,她款款起身,转过身来,她刚往边上走了两步,还没说话,萧重冲了进来,一把就把她给抱住了。 方婉:“……” 伺候的众人都低了头,纷纷表示没有看见。 方婉心软的让他抱着,等了一下才微微挣动了一下,表示你可以放开我了,萧重却手一收,抱的更紧了。 方婉:“……” 方婉身形玲珑,萧重这简直是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方婉说:“够了啊。” “不够。” “叫人看见了!”方婉就是再大方,这会儿还没赐婚呢,名不正言不顺,偶尔抱一下就行了,抱着不放就过分了。 “这里哪有人!”萧重不肯放手。 周围众人的头埋的更低了。 果然是深受宠的小王子,这个时候表现的特别明显。 方婉顿了一下,一只手软软的搭在他的前,轻轻的顺着往上抚过颈侧,停在后颈处,仿佛顺般温暖柔软,那一瞬间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好了,放开我嘛。” 萧重就吃这一套,在她肩头蹭了一下,才终于放开了手。 方婉侧脸打量了一下萧重的神,觉得他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惊吓,正要出言安,萧重已经忿忿然的道:“还总说怕我活不长,你呢?” 方婉都无语了,这一回的事,她确实想不到,暗箭是一回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暗箭,也叫人郁闷的。 萧重仿佛扳回一城一般,居然还有一点儿不大明显的得意,大约也是因为方婉没事吧。 萧重说:“我刚才正在里头,得了这信儿,我就恼了,在皇兄跟前就摔了个杯子。你在这京城里别说树敌,就是人都不认得几个,好端端的就遇到这样的事,无非就是有人不愿意你做这个景王妃罢了,我就跟皇兄说了,赶着给我们赐婚,等生米煮成了饭,看还能怎么样!” 这就是在撒泼了,方婉想,照萧重这个说法,别说赐婚,就是成了亲,生了孩子,那自己没了,萧重还不续弦了吗?有景王在,就能有景王妃。 萧重这明显就是借题发挥了,不过他赶着要皇上赐婚,这也是给方婉面子,方婉便笑道:“那也好,我面上也好看一点。” 萧重在里撒了泼,又在这里撒了娇,好像总算舒服了,这才坐下来,周围伺候的人才都一个个仿佛活回来一般,连忙上来伺候茶水等,萧重说:“我把韩九骂了一顿!” “九爷真是老实。”方婉笑道:“他就跟你说是他们觉得有些儿不对,安排了车试探,不就完了吗。想必有了这一回,今后也会小心一点了。” “他哪里敢。”萧重道:“差事出了差错,还能有个说头,若是敢欺瞒主子,那就罪无可赦了,且在你那边,虽是他负责领着人,底下可不止是一个方向的人。” 牵制与制衡,这也是最常见而有效的手段,在各项事务中都是一样的,方婉其实也是个中高手,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萧重随意的说完,才问方婉:“你怎么看出不对的?” 方婉那真是叫不动声,真是没有任何人看得出她当时就有疑心了,方婉便笑道:“那丫头哄我说‘五少有事儿要请方四姑娘去景王府见一见,说是有什么回话儿,我们姑娘也不清楚,就吩咐我照着来人说话的样儿回方四姑娘。’” 萧重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方婉笑道:“我还能不知道表妹?任是什么事,她不明白了,才不会来传话呢。我一听就觉得那丫头鬼,只没想到这么大一鬼。” 萧重便释然了,当初康南云斩钉截铁的说方婉绝对是喜他的,她说话也跟方婉简直一样:我还能不知道我表姐? 果真她们都是知道的。 这里正说着话呢,邓五公子邓康时求见,萧重冷笑一声:“他倒是来的快。”。他倒也没撵出邓五公子去,还是命带他过来,一见他,还没等邓五公子行礼,萧重就板着脸道:“邓五公子耳目灵便啊。” 这是在说邓五公子窥探景王府呢,方婉出了这样的事,邓五公子就赶着过来,明显是因为知道这是有人假托他的名义骗方婉了,是以匆匆赶过来。 邓五公子连忙解释:“我只是在康姑娘那边儿放了几个人罢了,那边竟被卫的人查了,我哪里还坐得住,后来才听说竟然是方姑娘,哪里还敢耽搁呢。我已经把那几个人都带来了,了给门上。” 邓家的公子,这点儿乖还是有的。 方婉见萧重板着脸吓邓康时,先前没做声,此时邓康时解释了,方婉才笑道:“五少自然是有分寸的,王爷今儿只是恼了。谁叫这事儿来的这么没头没尾的呢,难免心浮气躁了些,五少偏赶上了。可见王爷没拿五少当外人了,你说可是?来来来,五少过来坐,喝杯茶。” 方婉圆滑的好似琉璃珠子似的,邓康时既然已经把人都给萧重的侍卫审了,她也提也不再提这件事了,只关心的问:“你与我表妹,如今是不是有点难处?” 方四姑娘别的也罢了,要说温柔和婉,说话和气,见人一说一个笑,大部分好脾气的姑娘也都做得到,可方四姑娘这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甚至是有些她说出来,人家都还不能明白的种种,就叫人想不通了。 连邓五公子都忍不住问了一句:“方姑娘怎么知道的?”邓五公子了如指掌,他知道方婉这些子因阮家的事,都没去跟康南云闲话呢。 方婉温柔一笑:“我自然是听人说的。” 邓五公子说:“我们家的事……也有点难说,总要慢慢设法才好。” 方婉点点头:“是令祖母吧?” 邓五公子又忍不住口而出:“方姑娘怎么知道的?” 说的萧重都笑了,颇有点与荣有焉,虽然其实他也不知道方婉是怎么知道的。 邓家那位老太太,实在很一言难尽,方婉当年很知道她的事迹,邓家一半以上的事端,都是跟邓老太太有关系,邓五公子的婚事,那位老太太不来一脚那就有鬼了。 方婉点了点头:“这事我去办吧。” “您……”邓五公子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称。方婉笑道:“正好有今这事,就顺便借来用一用罢。五少只管放心,那不也是我的表妹吗?” 萧重觉得,方婉这天外飞仙的招数又来了,这件事和他们的亲事有什么关系吗? ———————————————— 方婉在景王府耽到了近晚才回百花胡同,方婉也不急着回自己屋里去,反先去康南云院子里。 康南云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她与方婉一样,平里在屋里,少用簪环,只挽着头发,用一只云头玉簪子,桌子上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盆,里头一盆刚摘下来的茉莉花儿,整个屋里暗香浮动。 邓五公子好像没有把方婉的事,派人告诉康南云,可康南云问她:“我这里一下午少了好几个人,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 康南云觉得自己家能与这样大阵仗有关的,也就只有方婉了。 没等方婉回答,康南云再看看方婉的脸,点了点头:“王妃不易做啊,你也怪辛苦的。” 方婉自若的神情,向来只有康南云能看得出来差别。 是以方婉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她笑一笑,坐下来,康南云倒一杯茶给她,方婉道:“邓家也不容易,你别以为不辛苦。” “我知道啊。”康南云的口吻一如方婉:“有时候我也宁愿回锦城去,安安稳稳嫁个人,一家子靠着我的嫁妆过子,家里全由我说了算,养两只猫三只狗,院子里煮茶看雪晒太,过几年生几个孩子,就算一辈子了。” 方婉也觉得很向往。 康南云叹口气:“可是又不忍心丢下他,若是没遇到他也就罢了,如今既然遇到了,龙潭虎也只得去了。” “你那不过一家子,几十口人咬群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方婉伸展了一下:“我还得防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暗箭呢,说不准那就没了命,我不还是赴汤蹈火的去了吗?” 康南云同情的摸了她一下,知道今天大约又是这样的事了。 可是想的这么通透,看的这样明白,还是飞蛾扑火一般的扑过去了呀,所以说,会想又有什么用?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