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下车!”周笛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冲着他大吼。 程子涛知道她脾气不太好,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这么大火,怕刺她,只能下车。 他一下车,车子就飚走了,附近拦不到的士,他只能步行。 程子涛走了十来分钟,周笛的车停在前面十来米处,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回头笑望着他,跟个没事人一样,朝他挥手。 “上车。” “……”程子涛脊背发麻,他也知道女人善变,但不至于变得这么快吧?她这是在唱京剧吗? 这里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上了车,但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你喜鹿鸣什么?”周笛已经恢复以往随的状态,漫不经心地问他。 “专情,专注,勇敢,积极,有个,不媚俗,有崇高的理想,有高尚的情怀。”程子涛一口气说了一串形容词。 周笛在旁边笑了,笑完以后,问他:“想追她么?” 程子涛两眼放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之前不是要给我们牵线吗?现在还愿意吗?” “愿意,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老娘拿得起放得下。”周笛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了太: “你是想跟她谈恋呢,还是想跟她结婚?” “这难道不是一回事?谈恋最后不都要结婚的吗?我可不像你……”程子涛捂住嘴,怕再触怒了她。 “想跟她谈恋,我给你支个招,给她当体模特。放心,不用拍正面,她喜拍背面,拍完了,如果你不介意,用你的照做她摄影展的宣传海报。” “……”程子涛使劲地咳嗽,似是被空气呛到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也可以考虑跟她结婚啊,“周笛强忍住笑的冲动,心里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这个要过她妈那关,要么像钟宇修那样,有个有权优势的爷爷,要么很有钱。” “钱我有。”程子涛坐直脊背。 他努力了半年,现在可以管几家分公司,可以支配一部分钱。 “那就好说。先给她赞助办个摄影展吧。”周笛正愁找不到赞助商。 “好,没问题。” “不过,不能告诉她,是你出的钱。原因你应该想得到。你就当学雷锋吧,做好事不留名,小时候思想品德课不都是这么教的吗?你不会不愿意吧?” “没有,我愿意。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听你的。” 周笛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么认真的模样,她却这么戏他,忽然于心不忍:“你就真不想让她知道?那你怎么让她知道你对她的好?” “能帮她做点事情,我会很开心,她知不知道没关系。” “……”周笛莫名有些心酸,沉默许久,把情绪敛好,笑问他,“想不想叫她一起出来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程子涛脊背坐直,有些紧张:“她会出来么?” “这个你不用管。你先回酒店洗个澡,休息一下,晚点我给你电话。” “行,谢谢你,周笛。” 周笛笑了笑,没再开口,把他送到酒店,看着他下车,虽然她也住这个酒店,却没下车,坐在车里,整理思绪。 她在思考,为什么她会对这样一个没有情经历的小男孩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是这半年,他们聊得太多,他纯真得像一张白纸,她对他毫不设防,什么话都跟他讲。 于是,他继鹿鸣之后,成了她又一个树,让她随时能卸掉身上的负能量,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周笛承认,她其实很不正常,她很怕孤独,甚于害怕死亡。 她不像鹿鸣,那么能忍,她忍不了,她需要热闹,需要刺,只要一个人呆着,她就会焦虑,甚至抓狂。 程子涛说的那些形容词,她一个都没有。她不专情,没有理想,没有情怀,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俗人。她也没打算改,要能改,早就改了。 但她有一个原则,绝不给自己找麻烦,亏待自己。 所以,她不打算在一个对她没兴趣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尤其他还对她身边的女人有意思。 周笛整理完思绪,给程子涛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下来,再给鹿鸣打了个电话,没说要和程子涛一起吃饭,只说有好消息告诉她,约了见面的地方。 程子涛下来,换了一身休黑的闲装,看起来很酷,周笛瞄了一眼,专注着开车,懒得跟他说话。 他们先到了三里屯的一个爵士酒吧,鹿鸣没多久也到了,见到程子涛,有些意外。 时间还早,酒吧里没什么人,驻唱歌手专注着在唱歌。 鹿鸣坐下来以后,听着声音,觉有些耳,正要转身去看舞台上的人长什么样,周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不好奇,我有什么好消息告诉你?” 她没再转身,端起柠檬冰水,喝了一口,问她是什么好消息。 “程子涛给我们引荐了一个赞助商,外地的,不是北京的,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摄影展马上可以开展。” “真的?”鹿鸣放下水杯,看向程子涛,这才发现,他和以前变化大的。 程子涛点了点头,却没开口说话,低头看着脚下。 第94章 程子涛一直没有抬头, 似是在躲避什么,周笛也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别处。 鹿鸣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了好几次,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没有当场戳穿。 周笛手机铃声响了, 她出去接电话,让他们两个先聊。 等她离开, 鹿鸣才向程子涛挑明:“周笛说的赞助商,就是你吧?” “……”程子涛赫然抬头, 撞上她的视线,白皙俊秀的脸转眼红到了脖子, 嘴角扯动半天, 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谢谢你的好意, 但我不能接受你的赞助,这个摄影展, 我会再想别的办法。”鹿鸣不等他问为什么,迅速把话题转移: “周笛今天特意去机场接你,她该不会拿我当挡箭牌吧?她那个懒女人,我可从来没有指望她能来机场接我。能把她从睡梦中唤醒的,不是闹钟, 更不是梦想, 只有帅哥。” 程子涛笑了, 这倒是很像她。” “不过,我发觉这大半年, 大概就是我们三个人在温哥华,我冒充她跟你‘分手表演’之后,她变化大的。不去泡吧,留在家里‘思考人生’,这种事以前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也很顽固,对她苦口婆心的人不少,但能改变她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是不是你说过她什么,她竟然听进去了。” 程子涛听明白了,她这是在暗中撮合他和周笛,心里苦笑,这怎么可能? 他想解释,鹿鸣翻出手机,把屏幕转过来给他看:“给你看我前男朋友的照片,也是现在的男朋友。” 屏幕上一片橙,他很悉,是那群森林消防员,虽然很多人,但有一位气质卓然,特别显眼,他一眼认出是玉仑河那个森林消防队队长。 程子涛有些意外,鹿鸣是个话很少的人,现在讲起她节前和他在飞机场见过面之后,飞机延误,她留在玉仑河过年,他们怎么旧情复燃等等,滔滔不绝。 他一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堆积在腹中,变成一股酸水,翻腾倒海。 周笛接完电话回来,鹿鸣也讲完了,把手机收回,看向周笛。 “摄影展我暂时不想办了,你先帮我接一些商业拍摄项目。” “什么情况?” 周笛很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程子涛,他脸看起来不太好。 “什么情况你自己还不知道?”鹿鸣反问她,但没打算再跟她解释,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 “我今天刚从玉仑河回来,我妈还在生气,我得回去了。你已经在北京呆了这么久,也算东道主,程子涛就给你招待了啊。” 鹿鸣拿上包,让他们两个再坐会儿,离开了酒吧。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朝驻唱舞台看了一眼,上面已经空了。 鹿鸣一走,程子涛端起桌上大杯的冰啤,一口气灌了一大半,不等周笛问他怎么回事,他先开了口。 “看不出,你们两个都有做红娘的癖好,怎么不去合伙开个婚介所?”程子涛憋了一肚子的气,一股脑儿冲周笛发出来。 他觉自己像个皮球,被这两个女人踢来踢去,太伤自尊了。 “……”周笛愣了一下。 想起鹿鸣刚才的突如其来的变化,再联系他现在的话,她瞬间明白了鹿鸣大体跟他说了什么,顿时笑得不行,双手直拍桌子。 “你笑什么?”程子涛用手臂住她的两只手,质问道。 “我笑什么,你管得着吗?”周笛出一只手,把他的手臂推开,“开婚介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大龄剩男剩女那么多,大有市场。至于你,应该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为什么?”程子涛今天被鹿鸣这么变相地拒绝,腔的挫败: “我觉我有恐女症,见到女孩子就特别紧张,更不懂得怎么追女孩,讨女孩子心,以后大概也是剩下来的命。” “那你怎么不恐我啊,我不是女人吗?在我面前怎么没见你紧张?还那么嚣张。”周笛越想越气,摆出一副凶悍的样子: “你该不会觉得我很好欺负吧?老娘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程子涛不说话,端起酒杯,却没有喝酒,脑海里在想,他在周笛面前为什么不恐惧,不紧张?是因为很的缘故吗? 他忽然想起鹿鸣说的那些,放下酒杯,看向周笛:“你今天是特意去接我的吗?” “不是。老娘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特意去接你。” “你这半年谈过恋没有?” “没……谁说没有?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老娘换男人如换衣服。” “男人有三条腿?”程子涛没明白她说的话。 “……”周笛端起酒杯,转移了视线。 这小白莲认真看她的样子,让她有犯罪的冲动。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不知道男人对女人致命的武器。 程子涛也不是小孩,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意思,又开始数落她:“你一个女孩子,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不好意思?老娘……” “别再老娘老娘,难听死了。” “……”周笛话被堵在嗓口,气得咬牙,恨不得拿个苍蝇拍,直接拍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白莲。 整个晚上,他们在酒吧没干别的,尽吵架,喝酒。 回酒店的时候,两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只能叫代驾。 程子涛稍微清醒一点,到了酒店,下车以后,他扶着周笛,忽然想起,应该先送她回她住的地方。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