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景与蔡俊同是河北之事的参与者,此刻见蔡俊居然支持观望,心中大为不。 “士真兄(尉景),两者不可相提并论,杜洛周、葛荣等辈专事劫掠,屠戮成,河北之民苦之久矣,明公图之,是为国、为民除去祸害。” 此时孙腾站出来侃侃而谈道: “而天柱大将军平定四方叛,于国有大功,他在军中威信深重,今为天子所杀,各地镇守必然为他鸣不平,我等此时袭击晋,无异于惹天下众怒。” “你的意思便是贺六浑只能做尔朱氏的鹰犬?” “我何曾这般说过。” “不可以反尔朱氏,不就是甘为其人鹰犬。” “你分明是在胡搅蛮。” 眼见尉景与孙腾的争吵愈演愈烈,高拍案而起,怒喝一声: “够了!” 这才止住了争执。 “我已有决断!” 众人屏气凝神,听他言语。 “劳烦龙雀(孙腾)亲往汾州,告知尔朱兆洛之事,劝他速速发兵晋,继承天柱基业。” 其余众人尽皆了然,只有尉景神情郁郁,还在苦劝道: “贺六浑,机不可失呀。” 高心中慨,姐夫并没有多少才能,他能位列其中,只因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自己人。 只好耐心解释道: “我等此时袭取晋,仓促间也不能整合多少实力,尔朱氏众人若得知消息,同仇敌忾合力攻我,寡难敌众。而晋为尔朱兆所得,他的才能注定不能如天柱威服四方,必然导致尔朱氏众人争权恶,待其分裂,我等才有可趁之机。” 尉景终于不再反对。 “事情紧急,腾先请北上。” 随着孙腾请辞,其余众人也纷纷告退。 偌大的尔朱氏,只因尔朱荣身死,行将分崩。 高细细思索原由,不由慨:后人无能,守不住先人基业。 又想到尔朱荣仅仅年长自己三岁,高心情再次沉重起来:微末时,忙于游,疏忽了对阿惠的教育,起事后更是无暇看管。 他走到门外,对守在院子里的心腹家奴们道: “去将阿惠唤来。” 不久,高澄进门行礼道: “孩儿拜见阿爷。” 高摆摆手,没有寒暄,直入主题道: “天柱大将军死于洛,为父派遣孙腾往汾州报信,劝说尔朱兆早入晋,阿惠,你认为我是出于何意?” 高澄若是回答不上来,高准备将其中道理掰开了碎了讲给儿子听。 自己的阿惠,自小聪颖,现在培养也不算晚。 尔朱兆是如何被玩,高澄一清二楚,他组织语言道: “兴许是阿爷视尔朱兆为掌中玩物。” 高剑眉微挑,心想自己的反意真写在脸上? 否则为何连十岁的儿子都能知道。 “你继续说。” 高澄应了一声,继续道: “阿爷见疑于尔朱荣,方被置于晋州,晋州虽富,但绝非王业所在。如今阿爷遣孙长史北上传讯,此举可得尔朱兆信任,若能借此离开晋州,犹如蛟龙入海,再不受尔朱氏节制。” 这番话一出,高再不将高澄当做十岁孺子看待。 他拍拍身边的蒲团: “阿惠,坐过来。” 待高澄坐下,高郑重地问道: “既然晋州不足以成事,那何处可为基业?” 高澄神依旧平静,并无半点得意: “阿爷心中早有定数,何必考校孩儿,当初北镇动,阿爷不愿从贼,与怀朔、武川两镇豪杰共守怀朔镇城。待迁居河北,仅数月,六镇乡民又叛,怀朔、武川二镇豪杰尽皆投身义军,无非是北疆穷苦,难以成事,而河北富庶,得之可为王业。” 高很意这个答案,他又问道: “河北如何可得?” “需河北士族襄助。” “如何使河北士人助我?” “关键在天子。” “为何?” “天子潜蕃时,与河北士族广施恩义,河之变,尔朱荣囚天子,渤海高氏据河济之地叛。天子困后,仅一封书信便劝降了渤海高氏,天子若死于尔朱氏之手,河北士族必定群情愤。” 两父子一问一答,高再也沉不住气,放声大笑: “我无天柱之忧矣。” “阿爷,若是尔朱氏不杀天子又该如何?” 高澄故作懵懂,他这个年纪可以聪明,可以眼光长远,但绝不能腹黑。 高抚着高澄的脑袋,语重心长道: “尔朱兆得晋,继承晋军队,其势为诸尔朱之首,天子也必然会落入他手,届时便是为父寄去书信的时候。” “阿爷是要教唆尔朱兆弑君?” “不,为父要告诉尔朱兆,天子身负众望,万不能有弑君之心,其人少智,他既会以为我忠心为他着想,又会认定天子不可留。” 玩谋诡计,人心,高可太悉了。 “孩儿多谢父亲教诲。” “阿惠,往后我与下僚商议大事,你可随侍左右。” “孩儿承蒙父亲信重,必尽心竭力,为父亲筹谋大业。” “好!好阿惠!好孩子!” 父子两相视而笑。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