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接他话茬说道: “便是教养了孩儿。” 高闻言笑道: “哪有人这般自夸,真不知道你这厚颜无的子究竟随了谁。” 却并没有反驳。 高开始说起高澄儿时的一些事情,每每说到趣事,两父子总是相顾大笑。 高澄注视着高眼角的皱纹,两鬓微霜,突然觉贺六浑真的老了。 早些年在北当戍卒、做信使,风吹晒,如今虚岁才四十,已经显现了老态。 不止是容貌上的变化,还有心境上的衰老。 往常高澄来晋,高哪会与他这般追忆往昔,总是直言大事,两人将公事都商量妥当了,才偶尔说些私事。 但高终究是那位东魏权臣,他很快将情绪离,与高澄商量起公务。 “阿惠以为,南兖州刺史该由谁来任职?” 捷报传至洛后,天子已经将高澄夺回来的萧梁谯州,复名为南兖州,州治依旧设在小黄县。 高问及刺史人选,高澄本有意举荐王思政,又念及王思政只是亲信都督,因与慕容绍宗统率步卒,并未参与袭取小黄县以及奔袭淮南兵两战。 若破格提拔为刺史,恐众将不服,于是转而推荐另外一人: “孩儿与可朱浑元友善,可朱混元与南汾州刺史刘丰私深厚,常听其夸赞此人,又探听其人事迹,孩儿以为刘丰或可当此大任。” 高思索一番后,发现刘丰确实是一个合适人选。 首先,有可朱浑元的存在,他与高澄能够通力合作。 其次,刘丰与岳丈曹泥自灵州来投时,携带了五千户人,这些都是部曲家眷,如今曹泥在晋担任虚职,部曲给了刘丰统率,有这五千人,再加上从河南各州调的州郡兵,即使梁人大军北上,也能守备小黄县,等候高澄救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刘丰并非自己嫡系,将来在与关西的战事中南汾州关系紧要,虽然他们逃离关西,忠诚度没有问题,但最好还是将南汾州给心腹镇守。 高看着等待自己答复的高澄,心中不得意道:有这么一个儿子,又怎么不让他引以为傲。 每每对镜自顾,看着两鬓间几缕白发,高总要慨光易逝。 这也是他逐步放权给高澄的原因。 自己能够诛灭尔朱氏,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继承人,而上天给了高这么一个智谋、手段都属上乘,甚至能够领军征战的儿子。 高又怎会吝惜权力,而父子猜疑,最终在自己死后,继承人没有足够的威信服众,落得尔朱氏的下场。 无论原时空,还是这个时代,无论是原主,还是小高王。 高除了事关自己立身本的六镇鲜卑没有出去之外,将一切都给了两个高澄。 “若刘丰为南兖州刺史,南汾州谁可继任?” 高又问道。 高澄长出一口气,既然这般问,说明高已经应允了刘丰调任南兖州。 对于高的问题,高澄恭谨道: “河东各州镇守任免,自有父王一心独裁,何须孩儿参谋。” 高闻言颔首,眼中尽是意之。 既然解决了南兖州刺史人选的问题,高又问起了对高澄的封赏。 高澄却不提自己,反而对高道: “请父王准许孩儿着人奏请天子,为父王进位相国、假黄钺、加殊礼。” 高如今身居大丞相,与相国不能等同,相国在汉代以前称相邦,汉代避讳刘邦才改称相国。 丞相中的丞字,指辅佐,从字面意思就能理解,丞相便是辅佐相国的意思,算是相国的副职。 汉代就有许多名臣位列相国,如西汉的萧何、曹参,东汉的董……罢了,晦气! 假黄钺则是指代表皇帝行使征伐之权。 至于加殊礼,则是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经过汉、魏、晋、宋、齐、梁权臣相继篡位以来,封王、赐剑履、加九锡,这一整套程已经成了标准的权臣篡位三连。 一般来说走到这一阶段,下一步就是篡位。 绝大部分都能成功,但也有倒霉蛋临了出了事,比如兼相国、封齐王、加殊礼,与幕僚在东柏堂密谋接下来的篡位程,却被厨子与他六个同伙刺杀的原主高澄。 但高可是大魏忠臣,前一刻还在为儿子骄傲的他然大怒: “阿惠可是要陷为父于不忠不义!” 说着便大声呼唤侍卫,要将高澄拖出去打一顿。 侍卫们闯了进来,高澄却只淡淡地反问道: “我何曾让父王应下?” 发怒的高脸顿时一僵,挥手屏退涌进来的侍卫,追问道: “你究竟是何打算?” “此奏一上,父王大可借此察看国中有何人赞同,何人反对,赞同之人并不一定忠心高氏,但反对之人必定不与我们同心,至于父王不愿受此殊礼,推辞便是,旁人反要称颂父王。” 说罢,高澄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再正眼去瞧高。 高嬉笑着脸道: “阿惠好计策,都怪我急,没有问清,阿惠莫要恼了为父。” 高澄一听见我急三个字,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触发心理影。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