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一石二鸟得了崔暹与邢邵的动,更为他自己树立了护下属,以及闻过而改的形象。 情商这一块属实是被小高王拿捏住了。 高澄文武班底的凝聚力、向心力从来不是抖王霸之气而获得。 身为高氏继承人,可以很轻易地收获下属的忠心,但平素点点滴滴的施恩才能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崔暹是个实干派,若是夸夸其谈也不可能得到高澄的喜与重用。 他对邢邵的豁达与对崔甗的仇视形成鲜明对比,可既然决定了要毁了崔赡的前途,甚至整死崔甗一家,崔暹立即着手,试图将此落到实处。 事实证明,哪怕是四姓五族出身,信都建义元从,进位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黄门侍郎,封武城县公。 崔甗这般显赫的官爵,也敌不过崔暹作为高澄心腹这一层身份。 更何况,崔暹虽然不过是尚书省六部之一的吏部次官,而崔甗作为黄门侍郎,是与尚书省并列三省之一的门下省次官。 但就职权来说,崔暹是要重于崔甗,这一点从崔昂与崔甗同为黄门侍郎就能知晓一二,崔昂在高澄心中,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崔暹。 崔暹下手狠挖崔甗一家的黑料,他发现甚至不需要自己胡编造,足以致崔甗于死地。 当然,这并不包括崔甗宠妾冯氏与邢邵等人私通这种家丑。 一堆黑料中,在崔暹看来真正能要崔甗命的还要从其中两条做文章,这两条黑料都是崔甗口不择言。 崔甗虽有才干,但自身就是个没把门的大嘴巴,啥话也敢往外说,但凡他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也不会结下崔暹这个仇家。 第一条黑料是入京述职的清河太守石恺为崔暹提供,他曾在清河时,往崔甗府上登门拜访,吓唬崔氏少年们: ‘你们这些儿郎以后莫要做贼,我这个太守是会杀人的。’ 结果当时归乡在家的崔甗听了,当即对子嗣们说: ‘还不回答太守:我们家做贼,只是抓着一名天子的手臂,将他拽下殿,再捉另一名天子将他推上殿,不做偷驴摸犊的小贼。’ 这番回答足够机智,也确实蠢。 往小了说,这是把当年废元恭,立元善见的废立之功据为己有。 往大了说,你清河崔氏只做废立天子之贼,那么以后是谁要当天子,不正是高氏吗! 如果说第一条稍显牵强附会,那么再与第二条相联系,崔甗百口莫辩。 第二条黑料由崔暹兄李慎告知,他曾听人提起,高澄镇守洛后,崔甗归乡时曾在私底下说过一嘴: ‘黄颔小儿也能当得起重任?’ 而且李慎还给出了一个关键证人,当时还未受高澄征召入幕的邢邵就在现场。 高澄是个什么子,伴主多年的崔暹非常清楚,在明面上,足可称千古明主,但实则生多疑,气量狭窄。 小高王多疑这件事无需多提,气量狭窄主要是针对得罪他的人。 比如尉景被由冀州囚送洛,威望扫地,在晋勋贵中基本处于社死状态。 侯景当年不听调令,崔暹也知道高澄一直怀恨在心。 而高王元斌现在还在孙腾府上为奴。 就冲着这两条黑料,搭上崔甗贪腐受贿的罪证,崔暹断定崔甗不死也要层皮,至少他们那一家子都披不起一身官皮。 第二百四十五章 欺瞒之罪 崔暹并没有将崔甗两条黑料在暗地里四处宣扬,高澄自身就是搞言的个中老手,又怎会不知道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他选择单刀直入,直接拿着崔甗受贿的罪证去找高澄,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打击报复的私。 高澄坐在中书省的厢房逐条翻看崔甗的犯罪记录,神始终凝重。 他有心放过崔甗一马,前文有说过,对于高家父子来说,贪腐不是罪过,他们没有道德洁癖,父子俩不能容忍的是尸位素餐之辈上下其手,大肆敛财。 而崔甗无论如何也不能归入此类,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十五岁为主薄,协助高敖曹治理一州之地的儿子崔赡。 就在他考虑该如何说服崔暹,对崔甗从轻处罚的时候,崔暹适时将两条黑料抛出。 第一条清河崔氏只做废立天子之贼,虽然崔暹说得危言耸听,但高澄其实并未往心里去,他又不搞文字狱,这种牵强附会不足以成为治罪理由。 哪怕入京述职的清河太守石恺受崔暹所托,在高澄面前为此言的真实作证。 高澄也只是在宽抚了崔暹与石恺后,摇头道: “不过是无心之言,不必计较当真,为上者,又怎能肆意曲解,以言辞文字罪人。” 他能理解崔暹对崔甗的怨恨,在自己开创科举前,身处九品中正制的时代背景下,宗族门第就是士族子弟入仕的唯一条件,门第越高,入仕的起点也就越高。 崔甗在这种情况下常与人贬低博陵崔氏,崔暹如今得势,有所行动也是人之常情。 对此,崔暹赶忙告罪道: “大将军英明,是下官多心了。” 就在高澄准备安抚崔暹几句的时候,崔暹又继续道: “大将军以仁德待人,但下官唯恐大将军更遭轻视。” 刚才还一脸和煦笑容的高澄,脸瞬间就黑了,他沉声问道: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