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就追赠段长为司空,并任其子段宁为相府从事中郎。 这样的报恩举动,京兆听了都要沉默。 贺六浑报恩,荣华富贵;高敖曹报恩,打断双腿,对比太过明显。 山氏对高的恩情自不必说,当信使时常常借住在婶母家中,不仅没有遭受过白眼,还因占卜认定高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对他多有照顾。 高掌权后,立即册封山氏为郡君,加授相当于二品官员的女侍中。 贺六浑从来都是一个重情的人,如今苍老之后更是如此。 他听说高岳运送山氏灵柩往洛,沿途茶饭不思,以致形销骨立。 高将当初晋之事全都抛在了脑后,回忆的都是落魄时,寄居在婶母家中,与高岳、与山氏的过往。 太昌八年(539年)二月中旬,高拖着病体离开邺城,去往洛。 在徐州等候慕容绍宗前来接的时候,高澄召东徐州刺史李愍往徐州述职,也因此将东徐州从行程中剔除。 三月底就是京试,在徐州耽搁了时间,接下来的行程必须抓紧。 等来慕容绍宗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下旬,高澄与他接了徐州事务,便立即启程北上,前往南青州。 南青州刺史正是高澄岳父,李徽伯,以及兄李子雄,而李昌仪的长兄李子旦目前正在晋为质。 第二百五十六章 孝与义 北朝历史上先后出现两个东徐州,第一个东徐州于北魏太和二十二年(498年)被改置为南青州,治所设在团城(山东沂水)。 第二个东徐州则是孝昌元年(525年)设置,治所位于下邳(江苏邳州)。 前陕州刺史李徽伯自从在恒农城由高澄调任南青州刺史以后,清闲了许多。 相较于潼关未下时,直面宇文泰的威胁,南青州处于腹地,真有战事,有徐州、东徐州在前线顶着,李伯徽只需要派兵增援即可。 也不可能知道若没有这个女婿手,他会因宇文泰东出劫粮而战死在恒农城,并由此引发沙苑之战。 小高王对老丈人的温柔,着实让人动。 李徽伯与次子李子雄出城二十里相,高澄行至近处,特意让人从车队中将李昌仪唤来,与她父兄相见。 众人寒暄,李徽伯不敢摆老丈人的架子,言必称下官,以臣属之礼侍奉高澄。 东魏的权力继承早就没有任何疑问,高澄身为嫡长子,对高氏崛起的贡献有目共睹,虽不至于如张师齐记载的‘反叛尔朱我首倡,韩陵之战我在场’那般夸张。 但镇守河南八年,威信著于四海,广有羽翼,哪怕他父夺权,更多的也只是遭受道德层面上的指责,依旧能坐稳关东的天下。 面对这个注定要篡位的权臣,李徽伯丝毫不敢托大,汉文帝舅父薄昭不愿自尽,汉文帝提前派人上门哭丧,最终死薄昭的例子,可明明白白写在史书上。 天家无情,舅父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是侍妾之父。 外戚身份,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也只是披了一层可有可无的皮。 得高澄喜,哪怕不姓高,不嫁女,也会拐弯抹角跟你结下情谊。 惹心生厌恶,某个不愿意透姓名的雍正,就曾将两名兄弟开除皇籍,赶出族谱,为老八改名叫阿其那,语指猪,为老九思黑,即狗。 高澄与士族联姻,哪怕将来姻亲朝,认与不认这门亲事,归结底,还是要看他们有没有让小高王认亲的价值。 李徽伯就很有自知之明,侍妾之父又如何,嫡之父、天子生父不还是照样被小高王用一棉被给闷死了。 因而,在南青州的任上,李徽伯积极推行各项政令,面对高澄时,更是毕恭毕敬,伏低做小。 也让高澄不得不扶起行叩拜之礼的李徽伯,握着他的手婉言相劝道: “我与昌仪共结连理,李公自是澄的翁丈,又怎敢受翁丈如此大礼。” “下官与大将军虽是姻亲,然人情怎及法理,大将军代天巡狩,尊卑有别,还请大将军莫要再以翁丈相称,折煞了下官。” 高澄无奈,只能就此作罢。 可心底对李徽伯的姿态极为意,以高澄的权势,又怎么会真的愿意以翁丈之礼事人,平白矮了一头。 李徽伯有眼力见,高澄也不吝惜在南青州一众官员面前展现对李昌仪的喜,以及对李徽伯的亲近。 当晚在刺史府中的宴饮,高澄独独带了李昌仪一人出席。 席间,高澄明知故问李子旦为何不在李徽伯身边侍奉。 李徽伯回答道: “犬子受用于相王,自当以功名为重。” 留人为质,并非软,多是为嫡长子在晋安排职务,以此之名,将外州刺史的家眷留在晋。 高澄闻言叹息道: “澄巡视南境,恰逢族叔失慈,故而奔赴彭城,族叔哀伤过度,食不下咽,以致形销骨立,澄每忆起,不为之神伤。 “子养而亲不待,理易明,行却难,澄奔波忙碌,劳于国事,不能侍奉双亲,常以此为憾。 “然父王教导,男儿生于天地间,有大义与小孝之分,小孝者,朝夕请安于双慈,大义者,当以天下为重,尽忠国事,而后顾家。 “此言,澄与诸君共勉。” 高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并不重要,没人敢去求证。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