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康在晋数次引荐却没有受到高澄召见,祖珽认为是自己的偷窃癖使高澄厌恶。 但这一次到底是名列前十,保住了京官位置,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展现自己的才华,让高澄对自己改观。 刑名科的争议集中在第二的宋钦道身上,不过争议并不大,毕竟他的策论按真实排名也能进前十。 “今夜戌时,渤海王府摆设酒宴,大将军与各科进士共饮!” 中书省文吏站在榜前高声喊道。 这可是一件光荣事,至少文吏在中书省任职多年,别说在渤海王府讨杯水酒,就连登门也都从未有过机会。 崔赡没有驻足太久,他与一众称贺的同榜进士一一别过,穿越落榜嚎哭的人群,崔赡在中书省衙前向人求见大将军高澄。 高澄并未见他,只是命纥奚舍乐带了一纸文书领崔赡去尚书省寻宋游道。 宋游道看罢手中高澄的指令,打量着崔赡,脸沉。 “大将军惜才,故而不以罪惩治你父,使你有机会报效朝廷,后你当以此自省,克己奉公,莫要踏了你父的前车之鉴。” 宋游道的语气很不客气,对子数落其父,要是平常时候,崔赡只怕早就‘元方入门不顾。’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父亲还在牢房里关着。 “多谢宋左丞教诲,赡铭记在心。” 宋游道见眼前年轻人低眉顺眼的模样,也懒得再说教,吩咐亲信领着纥奚舍乐与崔赡往牢房提人。 久在狱中的崔甗胡须蓬、模样邋遢,可看着站在牢房门外的儿子,重获自由的喜悦却让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孩儿不孝,让父亲受苦了。” 崔赡红着眼说道。 “是为父险些害了你。” 崔甗动情哽咽。 正对面的牢房里,郑伯猷大声央求崔甗在高澄面前代为美言,崔甗一口应下。 两人并不只是狱友的关系,他们本就是一对至好友。 在一次酒宴上初识的时候,郑伯猷就曾慨: ‘崔甗身长八尺,面如刻画,謦欬为洪钟飨,中贮千卷书,使人那得不畏服!’ 狱卒将牢门打开,崔甗迫不及待走了出来,来不及父子相拥,纥奚舍乐却有话要说: “大将军有言相告:‘我虽无堪,忝当大任,被卿以为黄颔小儿,金石可销,此言难灭!’” 崔甗闻言脸惨白,就连崔赡也都慌了心神,另一头的郑伯猷则完全对自己的好友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高澄这番话明明白白透了一个意思:我惜你儿子的才能,今将你放了,但你骂我是黄颔小儿,难当重任的仇,我记一辈子。” 崔赡赶忙向武人打扮的纥奚舍乐求情: “还请这位将军……” 话没说完,就听纥奚舍乐打断道: “我只是大将军麾下库直,当不得将军之称,崔先生也无需再向大将军讨饶,今饶了你父,大将军已经仁至义尽,如今已为崔公在营州准备了居所,供其养老,今生不许踏离辽东一步。” 在场另外三人哪还不明白高澄是要在辽东将崔甗幽至死,以解心头之恨。 “父亲放心,孩儿必定用心任事,立下功勋,以此向大将军求情。” 崔赡只得安道。 他也知道自己父亲干的那事太犯忌讳,居然质疑当年初出茅庐的高澄能否承担起重任。 就算再怎么怀疑,这种话也只能深藏心中,哪能宣之于口,还是在与河北群士宴饮时宣扬。 崔甗心想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说不定自己过不了几年就能重返故土。 父子俩正要离开,又被纥奚舍乐拦住: “崔公无需着急回府,大将军已经安排了马车,即刻送你往辽西定居,虽是茶淡饭,却也衣食无忧,且放心罢。” “我总要回府带上妾家眷!” 崔甗忍不住争辩道。 纥奚舍乐这才作恍然状: “是我漏说了,大将军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往辽西去就行了。” 说罢,正道: “大将军有令:未得准许,崔甗家眷赴辽西探望者,死!” 崔甗这才确定,高澄是要将他放辽西孤独终老。 想明白这一点,崔甗一阵头晕目眩,哪怕崔赡还在一旁宽,称自己一定会立下奇功,寻得高澄宽恕,但崔甗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纥奚舍乐领着崔甗要离开的时候,郑伯猷抓着牢房柱子,大声喊道: “小将军,求你代我美言,郑某必有厚报。” 纥奚舍乐转过身,饶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郑伯猷。 看着那张堆笑容的脸面,纥奚舍乐突然道: “郑刺史想必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听闻郑刺史养女是孙仆之,你可知孙仆已经囚多,不敢放其自由,唯恐惹火烧身,郑刺史的钱沾了血腥,太烫手,我不敢拿。” 郑伯猷瞳孔放大,双目失焦,他怎么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一个处境。 正绝望时候又听纥奚舍乐说道: “当年大将军姑父尉景尉刺史无意却害民死亡,若非与相王有养育之恩,早已授首,郑刺史为掠夺民财,诬杀良民,大将军若再做宽纵,何以治理天下百姓。 “如今人证物证确凿,郑刺史坦诚认罪,供出涉案人员,虽不能免一死,也能保家人平安,若顽抗到底,惹恼了大将军,两位公子就不只是免职这么简单,言尽于此,还望郑刺史三思。”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