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并州胡南下不是难事,尤其是六镇鲜卑,都漂泊惯了,哪怕已经在并州定居十年,到底还是没有形成乡土思维,只是原本在并州生活得好好的,非要让他们南下,只怕也会有不少怨言。 被迁走的河南民众才是麻烦事,这事要搁在高澄自己身上,他也不干。 我好好的京畿地区户口,有田有房,你给我迁到关陇去,要是给分到陇山,谁乐意。 只不过安土重迁也抵不住强权威胁,最终结果肯定还是以河南三十万户西迁结束,而做出这项决策的人,必然受到西迁之民的怨恨。 所以,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人美心善的齐王来干,当然得由元善见把锅背好。 到那时,面对朝野非议,自然是天子幡然悔悟,三顾茅庐,请齐王出山,重新执掌朝政。 战兵虽然不事生产,但田肯定要分的,可以妇孺耕种,也可以租赁给人或雇人耕种,迁走河南三十万户,空余出来的田亩、房屋也可以分配给他们。 同时高澄将会请旨免除河南迁民与并州胡三年田亩租金,同时也免除河南迁民一定程度的税赋。 这些实利,想来也能稍稍安抚民众。 当然,迁民们还有不也没关系,毕竟坏事是元善见干的,吐沫星子冲他去,而小高王可是给大家这么多实惠,不给立个长生牌位不合适吧。 高澄他是懂如何当好一个权臣的,而元善见被恐吓过后,也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一名傀儡天子。 若非时间不等人,高澄甚至还想再演一演,多加一些元善见呵斥自己的案例,来增可信度,但眼看就要耕了,这时候动作快点,指不定今年田地里还能有点收获,不至于秋收以后,全靠朝廷供养。 毕竟一场西征下来,打得国库几近破产,齐王家里也没多少余粮呀。 齐王,哦,不对,庶民高澄黯然神伤的离开了城,回到了他落魄的府宅,说是闭门谢客,等待天子降罪,但往来文官武将络绎不绝。 哪怕都知道这是高澄甩锅的把戏:看啊!现在可不是我当政,我都弃职归家了,迁民这事是元善见着高隆之他们干的,可不能赖在我头上。 可有时候,君臣之间就是如此,君主需要臣子的忠诚,臣子也需要君主给予展现忠诚的机会。 这不,如今正好是假作不知情,往齐王府……往高府表忠心的时候,小高王一回家就把齐王府的匾额给摘了。 权势不仅仅来自官职,高澄如今只是白身,可一声令下,洛周边地区接近三十万大军,还不是唯他马首是瞻,毕竟统兵将领都是高的人。 这时候恰好是晋大将彭乐登门问,高澄正在厢房中接见他。 彭乐对高澄所遭受的屈辱,同身受,义愤填膺的彭乐恳求道: “天子昏聩,不明忠,辱及贤臣,还请大王准许末将领兵,杀进城,为王雪恨。” 高澄紧紧握住彭乐的手,叹道: “父王临终遗言,‘彭将军赤胆忠心,却情鲁莽,或有过失,汝当护之。’今一见,果如父王所言,彭将军忠心,澄铭五内,然澄父子深受国恩,彭将军万不可再提此事,否则澄宁愿戳聋了自己的耳朵!” 彭乐听得所谓高遗言,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那么高真正遗言是什么? ‘彭乐心思难测,你要小心提防他。’ 没有谁比小高王更懂遗言。 高临终前曾与高澄独处了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待了什么,这不就给了高澄自己胡编造的机会么。 高若是泉下有知,以他的脾气肯定不会生气,只会说吾儿类父。 分明只提了斛律金、厍狄干、贺拔仁、彭乐、刘丰、可朱浑元、段韶、尉景、潘乐、韩轨等十名将领,可在高澄嘴里,但凡是来问的文官武将们,一个都没有被落下,评价更不会有差的。 比如高隆之,则是‘隆之,为父同族兄弟也,阿惠当以叔父敬之。’ 高隆之这辈子最介意的就是自己本姓徐,高澄给高安排上这句遗言,可把高隆之动得老泪纵横,哪怕明知主持迁民一事,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臭骂,也义无反顾去做这件事情。 好不容易送走了彭乐,薛孤延又赶了过来,也是吵闹着要杀进城,改朝换代,拥立齐王为天子。 高澄只得好生安抚他,又现编几句高遗言,才送走了红着眼眶的薛孤延。 而府外,薛孤延前脚刚走,后脚又有大将前来表忠。 小高王忙于接见军中将领,让他们安抚好将士们的情绪,而受到高遗言励的高隆之,也正全身心投入到民户迁移之中。 元善见下诏的次,司州牧可朱浑元就已经划好了将被迁徙的三十万户民众。 得知自己将被迁移的民众,纷纷来到高府请愿,希望高澄能够让天子收回成命。 高澄在亲卫们的护卫下,前往门跪请天子回心转意,但直到落,都无人招他入。 下诏第三,三十万户狈就道,沿途哀哭声响彻天际,可谓怨声载道。 当然,这一切与高澄这个庶民无关,都是元善见造的孽。 第三百三十六章 所谓赋闲 政治,是一门表演的艺术,这个道理放在现代也能成立,国外,政客们为了拉拢选票,在大街小巷,尽情展现表演才能,心装扮自己的人设。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