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淮水南岸西侧响起了轰鸣的马蹄声,段韶、高敖曹、彭乐等人领五万骑卒奔至。 第三百七十一章 城防 高澄觉得南梁军中定有高人,否则如何解释他们能够看穿自己暗度陈仓之计,总不可能是南梁主帅畏敌如虎,连半渡而击这样的好机会都抓不住吧。 原来高澄强渡淮河只是用来使梁人设伏的假象,段韶等人早就趁夜出营,延上游西行三十里,偷渡淮河,就等着南梁伏兵杀出,五万骑卒奔袭至战场,梁军遭受反埋伏,必然阵脚大。 相较于强攻防备森严的坚城,他更希望能够野战歼敌,纵使不能全歼敌军,也能动摇守军军心。 可如今计划落空,高澄望着风尘仆仆的段韶等人,总觉得自己这几纯粹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陛下……” 王伟正请罪,当便是他在汝南城为高澄献上这条计策,却被高澄打断道: “此计得朕许可,非是王卿罪责,无需多言。” 眼见高澄不以此治罪,王伟赶紧谢恩,他原本只是侯景幕僚,南征前突然被提拔为天子近臣,多有人不服,本想此番随军参谋立功,不曾想第一条计策,便徒劳无功。 ‘罢了,万事开头难,幸好陛下宽容,不以为罪。’ 王伟自我安道。 与此同时,眼见齐军尽数过河,南梁水师也撤离了淮河干,准备退往淝水,依托淮南水系协助守城,袭扰齐军。 这也是淮河与长江最大的区别,大军渡过淮水,粮草可以绕道运输,此时继续拦截江面,还不如退回去协防,毕竟淮河防线已经被突破了。 当然,高澄丝毫没有突破淮河防线的喜悦,他已经觉到了淮南战役的棘手。 梁将夏侯譒担忧高澄置寿于不顾,长驱直入,未尝没有道理,毕竟当初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就是采取的这种方法南征刘宋。 但他并未察觉高澄南征与拓跋焘南征的区别。 拓跋焘是建立在刘义隆北伐大败,大量野战部队被歼灭的基础上,旋即南征,史载刘宋诸部望尘奔溃,已经被拓跋焘将脊梁打垮,不敢再战。 北魏大军所过皆降,遇到坚守的城池,也只需留军看守,固守坚城的刘宋军队本不敢出城袭扰粮道,故而能够在粮道无忧的情况下长驱直入,饮马长江。 而高澄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此前南梁北伐大败,折损了羊鸦仁,但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前了,萧渊明等人虽然畏敌不敢在野外决战,但高澄若是弃寿不顾,领主力南下,萧渊明还是有胆子出城给他整个活。 若寿守军袭扰高澄粮道,齐军主力深入敌境,不能保障粮食供应,大军便有覆灭之危。 当高澄骑兵由上游渡河的消息传至寿,夏侯譒也闭了嘴,再不复当不得志的慨,心中只有后怕。 萧理会更是打定主意不会干预军事,全由其堂叔萧渊明主持。 高澄万万没想到,他以为的南梁军中有高人指点,却只是其主帅萧渊明被他的名头给吓到,不敢野战而已。 毕竟小高王十三岁领兵,从无败绩,麾下又有水陆大军三十五万,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坚守寿,为此,在高澄发布南征诏书后,萧渊明就一直在囤积粮草,城中积蓄,足可支应两年有余。 只要有寿这颗钉子的存在,高澄就不敢放心南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高澄领军来到寿城外,时值盛夏,午后的烈晒得人心情烦躁,尤其是看到高耸的寿城池,更让高澄直皱眉。 寿即寿,虽然号称控扼淮水,但实际距离淮水还有一小段路程,城池以北是连通巢湖与淮河之间的淝水。 寿地势并不险要,除北面水门以外,其余三面较为平坦,故而将城池修得极高,另有宽阔的护城河环绕。 高澄没敢走近了,以免中了失。 在重重护卫下,往寿东、南、西三面巡视一圈,高澄眉头皱得更深。 夜里,安下营寨,高澄问计于谋士: “众卿可有计策使梁人出城?” 他是真不想强攻寿,尤其是梁军占据水上优势,可以源源不断由北侧水门运输补给入城,如江陵一般,围是围不死的。 城内细作在封城前传回了消息,城中粮用充足,更有五万守军,萧渊明还大肆征召民夫协助守城,若是强攻,只怕要付出巨大伤亡才能啃下来。 陈元康稍作犹豫,见同僚们还在凝眉深思,便当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臣以为不如留一支弱旅于寿城外立寨,看守城池,陛下亲领主力大张旗鼓弃寿而去,又于城外以骑设伏,梁军见陛下远去,必然松懈,或会出城战。” 高澄闻言颔首,这个法子值得一试,又朝王伟问道: “王卿可有所得?” 王伟一时半会没想到好法子,便附议陈元康之谋: “臣以为陈公所言甚是。” 两人都未提过要以少量部队渡江直取台城。 毕竟侯景能成功,是因为萧衍无备,如今萧衍在建康积聚兵马,真要以少股部队偷渡长江,只怕过得去,回不来。 高澄又望向王纮、王峻,两人也暂时为有所得,便决定先按陈元康的法子试一试。 但在此之前,还是要把戏做足,现在寿城下打一场,才好做出破城无望,引军向东,由淮南下的模样。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