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大饼也不是空画,公爵还差了点,但六年前高澄便兑现承诺,授予全元起县侯之位。 宋钦道职位虽高,爵位却低,只是最低等的县男,这也正常,毕竟文官难立军功。 全元起与宋氏夫妇相互见礼,又来到高澄面前,口称平秦公。 在来的路上尧师便已经将高澄伪冒身份一事告知。 高澄与他寒暄了几句,便为轻霄引见,全元起仔细查验轻霄脸上的伤势,而高澄也在打量全元起身后十岁的少年。 少年作药童打扮,他清楚眼前人的身份,顽皮的朝高澄眨眨眼,对这位北齐天子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显得极为亲近。 高澄也不恼,招呼少年近前,亲切地问道: “前段时与全翁游历关中,可有收获?” “见了许多疑难杂症,也认了许多药草。” 少年乖巧回答道。 高澄闻言,大为意,他勉励道: “学无止境,切不可有自之心,若遇到了不懂之事,当勇于提问,虚心求教。” 少年连连点头,将高澄的教诲铭记在心。 不远处的宋崔氏见到这一幕误以为少年是这位平秦公的子侄辈,说对也对,高澄一直将少年当子侄辈看待,少年姓孙,名思邈,便是九年前高澄从关中抱来,由全元起诊治的婴孩。 孙思邈自记事起便在高澄的安排下跟随全元起学医,他在医学上的天分,连全元起都赞不绝口。 出于高澄的授意,以及对孙思邈天分的惜,全元起对他可谓是倾囊相授,当然了,学医不能只学理论,更少不得实践。 自七岁起,孙思邈便告别父母,时常跟着全元起游历各方,接触疑难杂症,当然了,高澄对两人在乎得很,始终派遣侍卫随行。 自家之事自家知,就高澄常的荒生活,也就只能指望全元起、孙思邈这对师徒给自己食疗、药疗来延寿了,否则还真不一定比他爹高活得长久。 贺六浑四十四岁走的,高澄也知道自己问题所在,但就是戒不了。 “全翁,轻霄夫人脸上的伤势可有痊愈的机会?” 高澄见全元起瞧了好一会,忍不住问道。 全元起叹息一声,让轻霄与穆黄花的心都纠了起来。 “平秦公且放心,看似严重,但也只是伤及皮,只需敷药半月便可痊愈。” 不是,那你叹息个什么劲,合着这病自古有之,高澄好一阵无语。 “如此,便有劳全翁了。” “举手之劳而已。” 旁边的轻霄母女听了两人对话,也是一脸喜意,哪个女人愿意顶着可怖的伤疤过一世。 全元起转身对轻霄叮嘱道: “往后我会让门下弟子每送药上门,贴敷在伤口即可,谨记敷药期间莫要让伤口碰了水。” 轻霄带着黄花下拜,哽咽着连声谢恩。 全元起赶忙扶起二人,笑道: “无需多礼,老朽不过受人之托而已。” 轻霄便要再谢高澄,可他已经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宋钦道的子宋崔氏。 “你为主母,便能在婢女脸上刻一个宋字。” 高澄边说边走,来到了宋崔氏面前。 “你……你要作甚。” 宋崔氏略显慌,她看向丈夫求助,宋钦道却置若罔闻。 高澄凑近身子,用只有宋崔氏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 “朕为天子,又能否在你脸上刻一个高字。” ‘噗通。’ 宋崔氏跌坐在席上,她终于明白丈夫今种种异常,恐惧得肝胆尽丧。 “陛……” 正要开口求情讨饶,却被高澄狠狠一瞪,又住了嘴。 “莫要惧怕,玩笑而已。” 高澄莞尔一笑,直起身却板了张脸道: “宋侍郎是朝廷命官,便该有官员的体面,宋夫人动辄呵斥,成何体统,若被陛下知晓了,只怕宋侍郎的仕途都要为夫人所累。” “妾身,妾身知道了,谢平秦公教诲。” 宋崔氏再也没了此前的悍妇模样,唯唯诺诺仿佛换了一个人。 其实正如宋崔氏所言,她是主母,在一个奴婢脸上刻字,无论国法家规都管不着,无论此前的《太昌律》,还是如今奉行的《齐律》,都只规定主家不得杀奴仆、婢女,没闹出人命,官府也不会过问。 当然了,高澄也可以给宋崔氏脸上刻字羞辱,但他这人最讲规矩,既然没有触犯律法,他也绝不会动私刑,况且也要给宋钦道一份脸面,自然不会难为宋崔氏。 高澄走到自己座位前,拿布擦干净了手,拿起了此前放在桌上的玉佩,再次递给小黄花,笑道: “如今母亲也见到了,可以收下这份见面礼了吧?” 小黄花看了一眼母亲,轻霄的目光中是慈: “快收下吧。” “谢谢你。” 小黄花道了一句谢,将玉佩接过。 “我与户部尚书崔季舒有旧,后若有委屈要与我说,你便持这块玉佩去寻崔尚书,他自会带你来见我。” 高澄拍了拍跟前的小脑袋,笑道。 小黄花点点头,很宝贵的将玉佩收在怀中。 “时候不早,也该告辞了。” 高澄伸了个懒,对正要起身相送的宋氏夫妇道: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