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地,冰消雪软。 沉云之下令举蒐,即为寻乐,亦为田猎,劳逸结合,将练了一个冬天的兵出来溜溜。 沉云之着甲胄,系红披,配宝剑,面如霜,不苟言笑,骑马站于上坡,看着下方的军队,兵将们神,气势恢宏,战车整整齐齐,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万事俱备。 沉云之阵前立“表”祭祀誓师,击鼙,命令击鼓。 鼓人三鼓,司马摇响金铎,军帅们举起旗帜,车徒皆起立。 鼓声一变,打着“行”的音节,车徒皆行。 士兵驱驰车马,保持队形,车前人后,弯弓骑,浩浩,大地震动,一时间林中惊鸟扑飞,走兽避让,无数箭矢出。 沉云之在高地上执起望远镜查看,军队进退快慢和队形疏密变化皆有序,连女子军也不落于人后,她点了点头,对周遭诸位将领表肯定赞赏之,诸将喜笑颜开。 沉云之看着他们期待的脸,对他们说:“诸君自便,不必拘礼。” 各位将帅们你瞅我,我推搡你,谁都没有动。 沉云之翻了个白眼:“吾不会下场,还不快去。” “谢将军恩典。”他们这才动了起来,一个个喜不自,快速翻身上马,驱马下坡,循着军旗的颜找到自己所属的军队,接过指挥权,加入了围猎的洪之中。 沉云之觉得自己做个文武皆备的主帅真难,不就是前年田猎自己玩嗨了,一箭双雕,三雕,让他们无猎物可狩。 一个个委婉地向自己表示君子不可立于危墙之下,沉云之哪里猜不出他们是嫌自己控场太厉害,让他们没得玩。 她是个大度的上司,才不会和他们一般计较。 沉云之呆在军帐闲得无事做,玲珑不准她偷偷跑出围场,花芙死死盯着她。 沉云之叹了一口气,在躺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识海中戳戳小歪,想找它聊天。 哪知小歪开口第一句话把她惊着了。 “任务可能.....你要亲自上了,之之。”小歪一反常态,语气扭捏。 “你说什么?你忘记当初的许诺了。”沉云之咬牙切齿。 玲珑看见沉云之面有怒,忙问怎么回事,沉云之说无事,挥手让她们出去。 玲珑花芙不再询问,安安静静地出去了。 沉云之不再抑自己的情绪,对着小歪一窜炮火输出:“怎么回事?前年你可是说任务虽有偏离,但问题不大,这才多久,合着我现在不为天命之子打工了,得自己当老板累死累活了,你知道这可不算什么好事,说好的度假呢?这是顺手补个漏吗!这是欺诈!” “对不起,之之,我也不想的,老大说可以给你加钱。”小歪气短,委委屈屈。 “这是钱的问题吗?明知吃力不讨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还要我做,我傻吗?”沉云之怒火难消。 小歪小心翼翼地说:“老大已经和这个小世界的位面意识谈好了,因为你气运强大,它想让你暂任天命之女,若是你完成它的心愿,它会允你一个合理的要求。” 沉云之不屑中有着不解:“为什么是我?它可以再在本土定一个天命之子,这类要升级的小位面为了资源可扣扣搜搜的,我又不缺这点东西。” “它已经失败两次了,再失败就永远失去进化成大世界的机会了,目前你的筹码最多气运最强,所以它选择了你。” 小歪看见沉云之皱眉沉默,接着劝她:“你不是看上人了吗,像个变态一样窥视监视了人家五年,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向位面提出要求带走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离此方轮回。” 沉云之听到说起卫安怀,脸更不好看了:“如果我不是我克制了自己的情,那我的对他而言将会是一场无解的灾难,涉及他,我不像变态,我就是个变态,我不想放纵自己的望。” “试试,说不定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小歪眨巴眨巴电子眼,力劝沉云之。 “把更新的任务放出来给我看看。”沉云之脸丝毫没有缓和。 小歪在沉云之的识海投出了任务。 沉云之一看,任务要求已经变成:结束暴政,平定世,一统四海,开太平盛世。 任务状态是已接受,沉云之磨牙,先斩后奏,给我等着,看来同事们一看任务没油水,一个个避之不及,这才强制落到她的头上。 以前任务多简单啊,只要在天命之子平定中原内之前,发展北越,不要使太多人死去,自己填补这个世界突然失去沉涛的漏,将北戎拒于北越之外,不让北越沦于敌手即可。 然后在天命之子要收回北越的时候,递上投降文书,她就可以死遁了。 之后天命之子伐北戎,开盛世,为后面人族的兴旺繁荣打下基础,人族气运达到最鼎盛的时候,便会反哺给位面。 沉云之本想着离开之前会拿药治好安怀的身体,给他留几条后路,安怀那么聪明,一定可以过好余生,想着没几年了,这才忍不住望,窥视安怀,没想到任务一下子变成长期任务了。 难道自己要这样默默监视他几十年吗?丢开又舍不得,靠近又怕会伤着他。 她的情夹杂着恶,掠夺与放弃的念头在相互撕扯,沉云之捂住了眼睛。 小歪看见沉云之的识海就这么一会功夫,不是狂风暴雪,就是幽潭烈焰,雷暴炸响,轰隆隆个不停,立马躲到安全的角落里。 想什么呢,情绪波动这么大,快把识海变成险地了。 不知过了多久,星辰重新亮起,四周重归于静,小歪松了一口气,看来想通了。 事情即已成定局,多想无益,至于她和安怀能有何种结果,现在还是未知,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朝廷仍在,还不到无可救药的程度,她要是跑去和安怀说朝廷将不存,我将一统天下,你和我合作吧,等着吧,安怀绝对将她当成想谋夺江山心怀不轨的臣贼子诛之。 沉云之放松身体:“给我老实代那天命之子出了什么问题?” “五皇子向瑢背弃了他的使命。在位面安排给他的剧本中,他应该民重民直至成为一代明君,受万人敬仰,可他为了私杀害了许多无辜的百姓。” 沉云之挑了挑眉:“为什么这种偏差会出现在天命之子身上?位面应该会干预的。” “位面干预失败了,有个异界来客影响了他,那个异界之魂五年前借尸还魂在了姚府庶女姚素芸的身上,她与五皇子谈情说,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善际,很会赚钱,开酒楼和水粉店,办工厂,五皇子对她死心塌地,哪怕那个女人与许多王孙公子搞暧昧也容忍了......” 沉云之听得头疼,打断了小歪的话,什么东西,一个皇家贵子加天命之子对一个搞玛丽苏的情深种,不觉得她水杨花就不错了,能当天命之子的就没有傻的,这货绝对另有所图。 沉云之冷笑:“死心塌地,这话你信吗,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小歪也不信:“京城言都是这么说的。姚素芸的父亲是文法的郡守,为人不端,贪墨官银,收受贿赂,欺百姓,纵家仆当街打死人,百姓暴动,五皇子为了不让这事暴出来,以剿匪为理由带兵坑杀了几千的百姓,毁灭证据,说成是山上的盗匪所做。” 沉云之脸凝重:“看来那异魂身上有向瑢极为重视的东西,这才为了保住姚家和她,犯下滔天罪行。” 天命之子可以为守护天下而杀戮,但不能是滥杀,狠毒辣全用在了无辜百姓身上,难怪位面放弃了他。 沉云之忽然想到了一点:“那异魂来此界已有五年,你现在才告诉我。要是当初告知我,一刀下去,哪有今破事。” 系统闪了闪:“我也是出了文法惨案后去查探才知道的,之前觉得这个女人古怪,但没想到真能影响到天命之子。还有她既入此界,说明她与这里有缘法,你不能胡杀人的。” 沉云之了额头:“说到底我们还是疏忽了,我以为是个小世界,任务难度低,轻敌自负,没有让人时时盯着向瑢,真是自作自受。那异魂这么多动作,为何我没有察觉到异常?” “异魂是这两年生意才做大的,产业与你的不相同,又不从政,你的下属当然不会把那些小女儿家的情情报给你。” “你还有什么没说没?” 小歪想了想:“向瑢的官配是姚府的嫡女姚素晴,为人温柔,落落大方,有丘壑。在原本的推演中,姚素晴能力不凡,会在向瑢征战时帮他管理好后方,是个贤内助,两人合力挽救了风雨飘摇的江国,开启和兴盛世,帝后相宜,在后世留下了许多美名。但两年前姚夫人因为姚高志宠妾灭,与其和离,姚素晴同母亲离开京城回凤远老家了,至今未回京。官配变妹夫,又远居异地,两人的情缘彻底断了,这也是位面放弃向瑢的原因之一,救不回来了。” 沉云之思考了一会,重新在心里规划了一下以后的计划,出去看了看天,问了传令官。 得知大军正在凯旋而归,沉云之命鼓手奏起“骇”乐,兵将听到鼓声呼不已,回到营地后,沉云之看到收获颇丰,有麋鹿狐兔等等,上高台勉励了众人一番,底下呼声更高。 沉云之留下最好的猎物,将次的论围猎成绩奖赏将领士兵,剩下的沉云之命军队后厨将猎物抬下去宰杀处理,宴飨士兵。 突然一个防守围场的偏将来报,说他手下一小队的士兵在林子的西北方向发现了四个潜伏刺探的探子,诛杀三人,负伤逃了一个。 沉云之当即命人大力搜寻探子,叫花芙和仵作去看看尸体,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半个时辰后,那个逃跑的探子找到了,但人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了。 花芙回来对沉云之摇了摇头,在尸体身上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发现了几鸽,但不见鸽子,说明探子将围猎的情报传出去了。 这么谨慎,看来十之八九是上次派人夜探侯府的人,沉云之对敌暗我明真是深恶痛绝,迟早要把你揪出来。 开宴的时候,除了底层的士兵吃得心意足,军帐里气氛凝重,参宴的高级将领看见上首主帅黑沉沉的脸,连大口喝酒都不敢,就怕来个帐前失仪,被将军处罚。 沉云之受到周围或明或暗的忐忑视线,暂且抛开烦心事,收敛神,叫玲珑将酒上,沉云之端起酒杯,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 沉云之大声对众人说:“诸公,今蒐载而归,让我们让我们暂且抛开俗务,大醉一场,兴尽而归,望诸公莫要拘束。” 言罢,沉云之一饮而尽。 “当如此。” “将军所言有理。” 众人一一饮尽杯中酒。 宴会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到了宴会后半程,清醒的人没几个了。 不枉她的好酒,不同于这个时代的黄酒,沉云之专门叫人蒸馏了几坛高度白酒。 往后可没有这么宁静的子了,也没有这么放纵的宴会,沉云之允许他们最后放纵一回,之后...... 一将功成万骨枯。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