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隐川用来杀死谢陵的这座悬崖在原著中增加了很多限制,作者描述它终年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和四周的高山形成特殊的磁场,罡风如刀,能够抑制灵力,让坠崖的人无力自救。 陆行渊本来还觉得作者夸张,现在头跳下来,他才知道什么叫所言不假。 穿过云雾后,他能觉到无形的桎梏将灵力死死地制,风刃切开他的衣服,下坠的力量撕裂伤口,血如注。 他把谢陵护在怀里,不是没有想过松开手,但谢陵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的膛里,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 陆行渊受到他的不安和恐惧,护着人的手怎么也松不开。 坠崖的觉很难受,灵力失控更是让陆行渊有一瞬间后悔这个决定。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整个人的觉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空。 不着边际,没有依托。 陆行渊不知道下坠了多久,等他觉到体内的灵力能够运用自如时,大脑已经因为缺氧一片空白。身体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张开灵力形成保护罩,把他和谢陵笼罩其中。 再然后噗通一声,他和谢陵像一颗炮弹砸入水中。他不练地用灵力护着谢陵,防止他脆弱的身体遭到更严重的冲击,自己则暴在水下,巨大的水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几乎要将他的内脏碾碎,他被浪花无情掩埋,意识溃散。 昏前的的最后一刻,陆行渊松开自己的手。他朝着水底落去,苦中作乐地想,自己要是成了第一个跳崖摔死的大乘期,修真界的人能笑一辈子。 里的河彻骨冰寒,陆行渊是被冷醒的。他被湍急的河冲到岸边,半个身体还躺在水中,身上被风刮出来的伤口泡的发白,部以下冻的没有知觉了。 陆行渊活动僵硬的手臂,试着调动身体里的灵力,他摸索着引导灵力在体内游|走的方法,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磕磕绊绊地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逐渐恢复一些力气。 双|腿的血开始动,他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麻从脚底开始,蔓延了整个下半身。 这一刻,他非常希望这具身体不属于自己。他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但仰头看见高阔的天空,白云悠悠,鸟雀无忧无虑地振翅高翔,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行渊顿时心情大好,身上的那点不适被抛之脑后。他环顾四周,寻找谢陵的身影。在这湍急的河中,他们很有可能被冲刷到不同的地方。 若是眼下找不到,陆行渊不打算去寻。他和谢陵非亲非故,坠崖时又替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已经仁至义尽。 他实在难以说服自己去承担陆隐川的罪责,他是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他人的附庸。虽然眼下还不清楚为什么会被踢进书里,但可以确定他大胆的跳崖举动让他从名为陆隐川的囚笼中跳出来了。 他选择了一条和陆隐川截然不同的道路。 陆行渊没在河岸边瞧见人,正庆幸可以就此分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冷不丁地听见谢陵的声音,身侧突然多了一道影:“师尊是在找我吗?” 河水冲去谢陵一身的血污,出那张苍白而年轻的脸,他不属于硬朗的长相,偏向明媚乖巧,素里给人的觉就是朝气蓬,神采飞扬,充活力。 此刻因为失血,长发垂下来,长睫低垂,瞳孔幽暗,脆弱而郁。 他醒的比陆行渊早,上岸后就坐在石滩上静静地看着陆行渊,没有把人救上来的意思。 看着他此刻冷漠却清醒,陆行渊不知怎的,竟然有点欣。这怪异的情绪让他到好笑,许是怜书中谢陵少时的遭遇,见他此刻能够想明白真的有种松了口气的觉。 陆隐川不是一个好师尊,并不值得谢陵为他伤心。 陆行渊从水里站起来,身上的衣袍经过风刃的摧残,有些地方不足以蔽体,哒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陆行渊干脆把它下来,手臂的伤口淌着血,没有完全练运用的灵力不足以修复这些伤势。他不在意地拿衣服擦了擦,随后将沾血的衣物扔进水里,赤|着膛站在河岸边。 陆行渊身形高大,宽肩窄,复一的训练让身上每一块肌的起伏都充了力量。和谐,畅,但不突兀。 他背对着谢陵,翻找手上的储物戒,准备换一身行头。在不断的摸索中,他逐渐悉这具身体,也悉灵力的运行。 谢陵早已习惯陆行渊的无视,见他下衣服,正回避视线,却被他身上的伤疤引了目光。 陆行渊宽阔的后背上鞭痕错,有些地方已经淡的看不清,有些地方伤口还没长好,结痂的伤疤呈现出铁锈的颜,蜈蚣一般盘踞在陆行渊的后背上,被雪白的肌肤衬的狰狞可怖。 谢陵喉咙一紧,瞳孔骤缩。这明显是受了惩戒,被人鞭打所致。 但陆隐川身为天下九尊之一,在正道享有盛名,他冷酷正直地犹如一标杆,又怎么会犯下受戒的大错? 谢陵以为是自己错了,他正再看,陆行渊就转过身来。 谢陵听见他问了一句:“有衣服吗?” 谢陵:“?” 如果可以,陆行渊也不想问这句话,但谁让陆隐川的储物戒干净的像个摆设。 里面没有衣服,没有丹药,没有符箓,没有灵石……只有一柄孤零零的长剑,还是陆行渊在跳崖前放进去的。 这意料之外的发现让陆行渊一整个大无语,在这个修真界,储物戒就是用来方便携带随身物品,以备不时之需。储物戒储物,是修真界的常识。 但谁又能想到,有人在手上戴个储物戒是为了好看? 陆行渊有点心梗,他看着顺水漂远去的衣服,心里萌生出去捡回来的念头。衣服的时候他有多豪,现在他就有多狈。 他应该庆幸,他给自己留了条子。不然他就得在陌生人面前遛鸟,就算不是他的身体,他也会谢。 陆行渊询问时内心有所忐忑,毕竟在谢陵的眼里,他才把他折磨一通,转头就借衣服,实在不合常理。 谢陵的视线落在陆行渊笔直的腿上,他的子也沾了水,紧贴着肌肤,近乎透明,能够看到畅的肌线条。 今天的师尊有点不太正常。 谢陵心生疑窦,但转念一想,这人能抱着他从悬崖上跳下来,能正常到哪儿去? “师尊莫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个废人,打不开储物戒。”谢陵取下手上的戒指,在陆行渊的眼前晃了晃,讥讽道:“不过也不一定要我拿,你只需要抹去我的神识,这东西就归你了,反正我现在也不差这一点伤。” 只不过是在石滩上坐了一会儿,谢陵的面越发惨白,失血重伤,而后坠崖,他能撑着,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陆行渊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不仅需要衣服,还需要丹药。 书上没有详细描写谢陵在悬崖底下的遭遇,作者拉了进度条,只说他得到一个天大的机缘。 陆行渊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跟着跳崖,谢陵独自一人穿过层层罡风落进水底,又被冲上岸,修为全无,奄奄一息躺在河滩上仰望蓝天白云时的心情有多绝望。 书中寥寥几笔,看上去已是触目惊心。更别说在现实中,谢陵一步步痛苦地蜕变。 储物戒上附着谢陵的神识,如果陆行渊强行破开,对已经受伤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陆行渊靠近谢陵,在谢陵死寂的目光中握住他的手,道:“我把灵力借给你,你自己收回神识。” 储物戒上的神识可以收回,这是陆行渊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陆行渊的手掌很热,更显得谢陵的手冰凉。 谢陵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只觉得这样的体贴可笑,他松开手,储物戒掉落在石滩上,卡在石头里。 他说:“我不。” 陆行渊低头看了眼储物戒,又抬头看了眼谢陵,舔了舔牙,下心头冒起的一丝火气。 他告诉自己站在眼前的是个才遭到背叛,遭人抛弃的小可怜,心里有点情绪很正常,他有求于人,他不能和人一般计较。 做足了心理建设,陆行渊松开谢陵的手,他弯把储物戒捡起来,举到谢陵眼前。 谢陵挪开视线,不想理会,他就是在陆行渊做选择。 下一刻,储物戒上的神识就被人用灵力携裹着卷出,拍在谢陵的脑门上。 抹去神识确实不行,但没说一定要抹去。陆行渊也不过是灵光一动,试着把神识拘出来,没想到那么容易。 他抛着储物戒,嘴角微扬:“我还奈何不了你?” 谢陵摸着额头,神微怔。 陆行渊的神识探入他的储物戒,发现他里面的东西还多,除了衣服,丹药,符箓,法器外,还有书籍,杯盏,灯笼等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陆行渊心道:这才是储物戒该有的样子啊! 看看陆隐川那干净的戒指,他好心酸。 陆行渊找出一套衣服换上,又拿了几块灵石以备不时之需。他在储物戒里找到一个不需要灵力也能使用的储物袋,挑了谢陵用的上的丹药,法器装上。 他拉住谢陵的手,把储物袋和戒指放在他手上。 “物归原主。”陆行渊道:“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第三章 我不是你师尊 悬崖之下,天高地阔。草长莺飞,白云悠悠。 陆行渊人生地不,空有一身灵力不会使用,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好心情。别过谢陵,他独自一人踏上新的旅途。 此地因是荒野,四周群山连绵起伏,不见人烟,道路艰险。得益于这具身体强悍的体魄,他并没有到疲惫,路上鸟儿的鸣叫清脆悦耳,偶尔林间还能瞧见几只小鹿,自由自在地追逐嬉闹,到处生机,|盎然。 陆行渊以前有过野外探险的经历,在这样的荒野中寻找方向对他而言并不难。不过他暂时没打算走出去,他对眼前的状况还未完全了解,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掌握这具身体的实力。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身份就是个纸老虎。 金乌西下,暮逐渐笼罩整片山脉,月亮爬上树梢,白祥和的林间响起阵阵嚎,隐约还掺杂着其他妖兽的怒吼。 陆行渊在山顶找到一处山,位置不大,只够容纳两三人。内干净,偶有藤蔓和绿的苔藓贴着石壁向上攀爬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他检查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捡来枯枝生火。火光小小的一团,照的整个山一片暖。 陆行渊坐在口,这里视线开阔,能够看见漫天的星云。忽略林中时不时传来的怒吼,倒是有几分营的怡然自得。 陆行渊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的天空,在他的记忆里,天总是黑蒙蒙的一片,抑而沉闷。 星光璀璨,月人,陆行渊往火里了一柴。山风拂过他的眉梢,脸上的伤痕已经结痂。他觉得自在极了,天地悠悠,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 自由的气息如此美好,又怎会让人不心生向往? 陆行渊对着山峰吆喝了一声,回应他的是妖兽的怒吼。野兽都会趋避厉害,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剑尊换了芯子,本就不厉害,光是受到他身上强烈的威,就肝胆战栗,不敢造次。 陆行渊觉得畅快,他准备退回内闭目养神,忽然听见林间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散开神识查探,看见几只眼冒绿光的野追逐着一道狈的身影,对方跌跌撞撞,被扑上来的头一爪子掀翻在地。 群凶狠,血口獠牙。 陆行渊一愣,身体没有犹豫地冲出去,他从储物戒中出长剑,剑光如雪,凌厉的剑意刺穿头的咽喉,血迹点点。 头毙命,其余的野惊惧地低身体,步步后退,戒备地看着陆行渊。 陆行渊挥剑,释放出威,他不会什么技巧,但足够震慑眼前这些没有开智的野兽。群眼看打不过,呜咽着夹着尾巴逃了。 陆行渊转头看向地上的谢陵,这孩子比他们分开时还要狈的多,头刚才那一爪子险些废了他的肩膀,伤口深可见骨,血翻卷,衣服被鲜血染红,淡的看不见,面惨白,额上冷汗直冒。 他看着陆行渊,既不喊疼,也不道谢,眼神郁,抿着一言不发。活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知道没有人要,就默默地忍着。痛也好,伤也好,权当身体不是自己的。 陆行渊没办法把人丢在山林里,只好捡回山。 不大的山因为多了一个人显得更小了,谢陵身上的伤没有处理,看起来触目惊心。陆行渊看着就来气,把人往地上一扔,也不废话,上手从他身上摸出储物袋,拿出一套衣服放在一旁,然后是丹药,绷纱。 谢陵一开始还想躲,陆行渊遏制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人放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地了他的衣服,拿起药就往上抹。 谢陵抓住他的手,冷着脸,嘴颤|抖:“我不要你救!” “那你别跟着我,别让我看见你。”陆行渊沉下脸,他只是不想理会,不代表他眼盲心瞎,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大活人。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