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周,她发现主卧与客房的布局差不多,也是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好在房间一隅燃了熏香,味道还好闻。 怪不得商执身上几乎没有烟味…… 原是被香味盖住了。 温轻一边想心思,一边偷听楼下的动静:大门关合声过后,响起了好几个人的声音,应该是商屹凯一行,至于他们说话内容,她听不清楚。 约莫过了五分钟,卧室房门自外被推开,商执拎着两包用牛皮纸扎好的糕点走了进来。 温轻雪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急切地问:“爷爷走了?” “嗯,不过……谢管家还在。” “哈?”刚准备起身的温轻雪又迅速躺平,“他怎么还不走?” “爷爷那几个朋友难得来一趟哲海,送了不少东西,他非要分一些给我……喏,平江的芡实糕,你要是还饿的话,可以起来吃一点。”商执将手里的牛皮纸包轻轻搁在头柜上,“至于谢管家,他分好东西自然会走。” 温轻雪瑟缩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再留会儿?” 白里刚晒过的被子很暖和,她的脸上像是淡淡扫过一层牛粉腮红,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通透。 略显凌的头发,微微张开的,无一不让人心生怜。 商执从她脸上收回目光:“你就在这儿睡吧,我等等去客房。” 像是为了刻意转移注意力,说罢,他便快步走向房间角落里的一尊小型梳式书柜,随手拿出本书,站在那里翻看。 这样的安排也行得通。 只是在谢律离开别墅前,他们不得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兴许是喝了茶的缘故,温轻雪毫无睡意。 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她忽然扭头问商执:“诶,你说,爷爷会不会是故意让谢管家留在这儿听动静的?我两趟在你家留宿,苏阿姨都不在……” 好像老人家都很喜来这一出,非得听到点“动静”才放心。 其实她也不确定,但很多连续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听温轻雪这么一说,商执一掀眼,光明正大再度望向她:“爷爷知道你还在念书,他不着急抱重孙的。” 提到生孩子的事,温轻雪面上浮现出一丝赧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爷爷他……他这不是怕你‘冷落’我了嘛!” 商执反问:“我‘冷落’你了吗?” 这是个陷阱,温轻雪可不敢轻易接话。 说没冷落吧,两人目前相处确实不算愉快;说冷落了吧,显得她好像还对这段商业联姻有所期待…… 话题就这么中断了几分钟。 还是温轻雪先破功:“对了,你刚才要我坦白什么?” 不知是因为没了气氛,还是因为已经释然,商执并不想再追问,他先说了句“没什么”,大概是觉得这样糊不过去,又接着道:“记得订婚前你找我谈话,说结婚以后我们各……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也许出于贵胄矜持,也许是盖弥彰,他没说“各玩各的”,而是说“各过各的”。 视线下移,商执声音愈沉:“那个时候,你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啊。” “现在呢?” “也没有啊。” 温轻雪觉得商执问的问题很奇怪,细细一琢磨,也不奇怪:结婚证都领了,他们是该开诚布公聊聊彼此的情生活了,以免后闹出尴尬,不好收场。 至于商执为什么挑这个时候旧事重提,肯定是…… 他有情况。 自己怎么能示弱? 想到这里,温轻雪瞬间来了神,她一只手支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将长发挽到耳后,千金大小姐气场全开:“……但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有。” 这话不假。 就算有婚约在身,只要她温大小姐乐意,勾勾手指就会有年轻帅气的男人蜂拥而至:图她钱财的,图她美的,图她家世的,纯粹为了找刺的——灵魂合拍的真不好找,三观不正的玩伴可遍地都是。 也正是因为太清楚这一点,从小到大,温轻雪才对谈恋这件事格外慎重。 而挑细选的后果就是:她都有结婚证了,还没有过一场正儿八经的约会。 都怪某人太心急! 听罢温轻雪的“挑衅”,商执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的呼再度变。 他薄紧抿,想说的话全数堵在了嗓子眼里,就那么僵站着。 温轻雪反而急了,催问道:“你呢?” 商执下颌线绷紧,似是在佯装镇定:“我什么?” 温轻雪直言不讳:“你也说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呗?是顶女明星,还是助理女秘书,一共有几个,都养在哪儿了,有没有私生子——你总得让我心里有数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商执不发一言,只是双手紧握。 松开时,骨节已然泛白。 默了几秒,他才斥她:“你豪门电视剧看多了吧。” 温大小姐开始较真:“我家就是豪门,我看什么豪门电视剧?剧里演的那些桥段,还没我身边亲戚家的家务事彩呢!你知道我有个三叔吧,他有八个情人呐,一天睡一个,一周七天都睡不过来!还有私生子!早晚要回来争家产的!我还有个远房堂哥,大家喊他‘小家主’的那个,听说结婚前也是和老婆签了协议,期限一到就离婚……” 掏出不少珍藏已久的家族秘辛,可商执只是默默吃瓜,并没有自揭老底的意思。 温轻雪心虚了,话锋一转:“但我喜看斗剧,男主坐拥后三千佳丽的那种……” “呵,怪不得如此有正室的气度。” “还有仙侠剧,男主会飞的那种。” “不会飞可真是不配当您的丈夫呢,温小姐。” “那种有怪力神元素的民国奇幻剧也好看!” “真没看出来,你倒是念旧。” 两人夹带来去几个回合,终于听见楼下传来了关门声——谢律走了。 温轻雪松了口气,抬手指着大门的方向:“我要睡觉了。” 言下之意是:快滚,不送。 在自己家里还被下逐客令的商执深深看了她一眼,毫不迟疑地推门走出去,偌大的房间重归宁静,温轻雪却怅然若失。 片刻过后,她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商执发来的消息。 往事随风:卫生间有新的牙刷,记得刷牙。 * 兴许真是茶作祟,那一晚温轻雪在商执的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过去。 清晨六点,她被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 温大小姐的起气直冲云霄,棉被捂着脑袋闷闷说了一声“进来”,恨不得立刻抓过来一个倒霉蛋徒手掐死……而下一秒,这座中式别墅里唯一一个男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手里还拎着她的旅行包。 看着仍赖在被窝里小姑娘,商执皱了皱眉:“还不起?” 温轻雪哼哼两声,将自己埋得更深。 商执走过去,不轻不重地在鼓鼓囊囊的棉被上拍了拍:“其他时间睡懒觉我不会管你,但今天不行——爷爷有在小区里散步的习惯,六点半左右会到我这里来。” 是喔,说好了要一起吃早餐的。 温轻雪掀开被子,猛地弹坐起来: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不就是哄商屹凯高兴、还商执的人情债么? 她是很讲契约神的。 然而早起需要毅力…… 好巧不巧,她没有毅力。 两分钟后,温轻雪依然顶着黑眼圈坐在上打呵欠,冲洗漱完毕的商执嘀咕:“下次再有这种需要早起见爷爷的情况,我们就别分房睡了,你的这么大,睡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省的还要收拾房间,尽折腾人。” 彼时,商执正弯着往下放东西。 听到这话,他先是一愣,随即才轻声回应:“知道了。” 脑子逐渐清醒。 意识到自己说了虎之词,温轻雪瞬间打了个灵:什么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等等,难道还真有下次? 偷偷去看商执,他的脸似乎比昨晚好一点,角带着小小的弧度,留给她的侧脸堪称赏心悦目。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下,低头便看见白的羊绒脚垫上放着一双新的棉拖鞋,淡淡的西瓜红,与男主人脚上那双藏青的是一对。 商执将叠整齐的衣服放在尾:“之前那双拖鞋不合脚,我让苏阿姨重新买了一双,昨天她忘了拿给你。” 再顾不上拖鞋的事,温轻雪直勾勾地盯着尾的外套,记得昨天洗完澡,她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胡堆放在客房的沙发上了。 苏阿姨不在,所以,是商执收拾的。 包括,她的内衣…… 温轻雪脸一红,人早已醒得彻底。 她趿着拖鞋,抓起外套就往卫生间里冲,无比后悔昨晚草率地与商执调换了房间。 * 商执深谙商屹凯的作息时间。 清晨六点半,穿戴整齐的温轻雪果然等到了遛弯儿到12jsg幢附近的商老爷子,两个小辈陪着他又散了会儿步,终于在七点前,坐进了8幢的小花园。 早餐是苏阿姨做的桂花头米。 眼下这个时节,头米已经快要下市了,商屹凯吃甜的,忍不住多盛了两勺。 商执不允他多吃,当爷爷却给自己找借口:“那不是想多陪小雪待一会儿吗?” 结果孙子不吃这一套,当即叫苏阿姨把商屹凯碗里吃剩的糖水都倒掉:“……有我陪着她就行了。”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