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商执的消息姗姗来迟。 商执:好,我答应你。 商执:早点休息。 商执:记得刷牙。 世界重归和平,夜晚重归静谧。 看着不再冒出新消息的聊天界面,温轻雪怅然若失。 她缓缓起身,将桌面上的那本《忏悔录》放回到书架上,还特意进了不起眼的角落里,这才心意足地关了灯,走向卧室。 商执答应了自己。 自己也得履行诺言,早点休息,睡前刷牙。 第019章 槐宁市。耀马桌球俱乐部。 灯光柔和的贵宾包厢内, 四散着淡淡的香槟jsg味。 项舟行灭掉了手里的烟,从皮沙发上懒懒起身,决定结束今晚的活动:“我安排人送你回宾馆。” 商执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给球杆擦了擦巧克,示意摆球员再开一局:“……继续。” 项舟行睁大眼睛“呦”了一声,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他二话不说走到黑白球桌前,重新握了杆子:“你这么听老婆的话?” 语气颇为玩味。 商执不说话, 俯身测算好距离, 右击打最边侧的红球,母球吃到底袋两库,稳稳停至顶库。 项舟行不给他鼓了鼓掌:“开局是漂亮, 就是不知道结局怎么样。” 商执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继而想到了自己与温轻雪的关系:顺利的开局,以及, 未知的结局。 不同于九球和黑八,斯诺克玩的是障碍球, 一边解决自己的障碍, 一边给对手制造障碍。 显然,项家少爷更享受后者。 他看似随意地起了一杆, 优哉游哉开始与老同学叙旧:“这样才对嘛,以前在闻钟书院过暑假那会儿,我们喊你偷偷溜出去泡个吧、喝个酒,就像是要谋财害命一样, 你死都不从……老子最讨厌你这种人, 成天揣着那些规矩,装清高, 一点意思都没有!” 眼见着球桌上的局势渐渐对商执不利,他一挑眉,忽而又笑:“你跟你老婆上的时候也是这幅腔调吗?人家温小姐没把你一脚踢下来?” 商执瞄球的动作顿了顿,掀起眼皮:“你嘴巴放干净点。” 项舟行两手一摊:“老子可一个脏字都没说。” 两人从认识的第一天便不太对付。 闻钟书院就是让名圈那些娇小姐、拽少爷们磨子的地方,宿舍是四人间,裴成瑞和夏开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好到能穿同一条子,格狂傲的项舟行则与沉着内敛的商执水火不容。 当然,水火不容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情不错。 项舟行对商执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眼下又是在槐宁--自己的地盘上,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见对方懒得搭理自己,项大少爷撇撇嘴:“其实,我女朋友对我也好的,她不查岗是因为信任我,而且她心里一直有我,出去逛街都惦记着给我买礼物。” 像是说给商执听,又像是在自我安。 随后,又故意凑到商执跟前,开皮衣展示衬在里面的那件卫衣:“喏,我女朋友给我买的衣服。” 商执不得不望过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卫衣前襟那一堆复杂又浮夸的印花,硕大的“sb”两个字着实抢眼,其次,是坠在卫衣身后的一顶荧光绿兜帽--怪不得项舟行进包厢后死活不肯把皮衣下来。 商执对牌没什么概念,一时间没想明白这件衣服的设计理念…… 但是现在,他开始思考,能给项大少爷买这种衣服并且哄他穿上身出来招摇过市的,到底是他的女朋友,还是他的仇家。 项舟行还在那里嘚瑟,指着口的英文字母:“帅比。” 商执终于忍不住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别的缩写……” “没有。”项舟行飞快打断他,再度强调,“帅比。” 看来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被情冲昏了头脑。 商执没再与他争辩,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球桌上的红球终于全部打完,目标变为彩球,商执将母球定好位,佯装随意地问项舟行:“……怎么追到的?” 聊这个话题,项家少爷就不困了。 他很清楚商执在问什么,直接给出答案:“要是我说一见钟情,你信吗?” 商执说了声“信”。 想起自己和温轻雪的初次见面,男人的角情不自多出一点弧度,说是一见钟情或许是夸张了些,但那一天,确实是他生命中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以至于后来很多个难眠的夜晚,他都会想起那条有着彩绘玻璃窗的长廊,白鸽,以及眸很浅的少女。 再后来,商屹凯告诉他温家小姐答应了婚事,他轻按着口,将那一刻心脏的悸动命名为--得偿所愿。 项舟行仍在滔滔不绝诉说自己的恋经历:“……然后就是买花,送礼物,看电影,去游乐园之类的,小姑娘都喜这些,反正,她现在是我到不行,搞得我甚至考虑过一不做二不休,抓紧时间把结婚证领了……” 商执只挑重点听:“你确定,小姑娘都喜这些?” “这话说的,好像你没追过人似的。”项舟行将进袋的彩球取出来,摆在原本点位的正下方,猛地想起什么,“喔,你和你老婆是家族联姻,两家人谈好未来的合作方向就行,确实不用费心思追她。” 想想又觉得不对:“那也得稍微表示一下啊,不然怎么哄上?” 商执握着球杆从他身边绕过去,意味不明地喃喃低语:“……都喜……费心思……表示一下?” 项舟行不依不饶:“喂,问你话呢,怎么哄上的?” 商执回过神,又一次绕过他击球,声音也恢复往常那般清冷:“你不觉得背地里和别人聊这些八卦,很不尊重女孩子吗?” 项舟行一挑眉:“第一,我不觉得你是‘别人’,第二,我也不是在八卦,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呃,不下问……” “那叫虚心求教。” “好,虚心求教。” 项舟行眯着眼,连连点头,顺势再一次贴到商执身边,生怕人跑了似的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催促道:“所以呢?然后呢?你倒是教教我啊!我知道这种事比较,我都没好意思去问身边那群朋友,就只问了你,你还卖什么关子?当年考古诗词默写,我一句写不出来都没请教过你……”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商执言又止。 项舟行眨眨眼,忽地反应过来:“商执,你不会到现在都没有过……所以,你刚才是在问我怎么追女孩,对不对?行了,我心里平衡多了,你的‘和尚’人设可真是屹立不倒、万古长青啊!” 琢磨着项舟行幸灾乐祸的表情,商执有一瞬间迟疑:“听你这话,难不成你也还是……” 他还是有点儿不解:“但你不是情场老手吗?” 项舟行比他更不解:“那你还是已婚人士呢!” 好嘛,试探了一整晚,谁也没取到对方的真经。 相互看不顺眼十来年的两个男人接连沉默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包厢里只有桌球碰撞的声响。 沉不住气的项舟行率先丢了球杆:“关于今晚聊的话题,只有你知我知,那块地我们一起投,我搞定槐宁这边的关系网,你搞定开发商,赚到的所有利润五五分成--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两家都不亏。” 商执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阖眼点头:“成。” 这座城,又多了一个为所困的男人。 唏嘘彼此的坎坷情路,项舟行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走吧,换个地方再喝两杯--不聊生意,只疗伤。” * 享受“老公不在家的快乐”的同时,温大小姐也在享受“赶稿的痛苦”。 所幸,积的作业和稿件都在死线来临前全部搞定,代价是废了一只手--右手腕的腱鞘炎又复发了。 她只能安自己,接下来是名正言顺的休息时间。 将画稿源文件发送给游戏工作室的下一秒,温轻雪立刻去“永瘦”呼朋唤友,约她们晚上出门吃饭逛街。 谁知,欧芳却在群里发了一排痛哭涕的表情,当场宣布噩耗:我们宿舍进小偷了! 下午没课,欧芳闲着无聊就去篮球场活动了一会儿筋骨,顺便寻找身高184cm以上的适龄单身男青年,等她又累又乏回到宿舍,准备洗澡睡觉,却发现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翼而飞。 欧皇陛下:呜呜呜,那可是我新买没多久的‘外星人’啊!好贵的!就指望它陪我度过剩下两年空虚寂寞的大学生活了…… 听她这么一哭诉,直接将在图书馆奋战的邱怡和张宛昕给炸了出来,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宿舍清点财物,发现邱怡放在温轻雪上充电ipad也没了。 雪贵人:@邱怡你的ipad为什么在我上? 怡答应:我的头座用来给手机充电了嘛,就借用了一下你那边的座……不好意思啊亲的,以后我不会放东西了。 雪贵人:我不是介意这个,只是有点奇怪…… 在温轻雪的印象中,欧芳也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游戏,理由是,她那把五位数的椅子坐起来比较舒服。 雪jsg贵人:等着,我马上回校。 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温轻雪坐陶叔的车赶回学校,里里外外一收拾,果然发现自己也丢了东西。 两只包,一只戴妃,一只cf,总价接近八万。 她放包的柜子平时不上锁,里面还有几只更贵的包,但款式都不常见,并非网上常推的“热门款”。显然,那个小偷是有备而来,偷走的包并非是想自用,而是打算拿去二手店换钱。 向班导和宿管阿姨反应了情况,四个小姑娘分头在宏志楼上下问了一圈,确定遭贼的只有她们608宿舍。 温轻雪一边给柜子上锁,一边叹气:“……像是冲着我来的。” 这结论有理。 张宛昕的位距离温轻雪最远,好几样值钱的电子产品就放在她的桌上,却没有被顺走。 欧芳琢磨道:“难道是上次模型课你说的那些话太富,遭人惦记了?” 温轻雪拧着眉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可。 张宛昕了句话:“那就是班里的同学了?” 因为丢了ipad而闷闷不乐的邱怡已经往朋友圈和校园论坛上丢了“悬赏令”,咬牙切齿誓要捉拿小偷:“肯定是住这栋楼的女生……”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