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欧芳了高度近视的眼睛,并没有和面前器宇不凡的男人握手,而是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起来,继而忍不住惊呼出声:“你?诶,你不就是那个……买天价壶,不是,天价茶壶的……彩虹大老板吗?”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商执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把难题丢给温大小姐:“我是吗?” 温轻雪痛定思痛:“你是。” 商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欧芳双手抱头,努力吃下这个呛口的瓜:“这他妈谁能想到,小雪那个塑料老公居然是你?你们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偷梁换柱还是暗度陈仓?上次选修课,我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哦,怪不得小雪让我们先回宿舍,原来是……” 说罢,她用眼神质问温轻雪,顺势又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方式给予维护,生怕她在那位“不太意”的联姻对象面前输了阵仗。 这再寻常不过的肢体碰触令商执冷下了脸,哪怕知道那只是女生间的小动作。 三个人一来二去,却是把杜唯康急了,他将商执伸出去的手往回拽:“等等,你们可是情敌诶,三角关系,正房外室,气氛能不能别这么好?搞得我好像做了很多余的事!执哥,我这身伤,可都是为了给你出气啊!” 商执挑了下眉。 并没有关心好友的伤势,他叮嘱欧芳:“下次出手再重一点。” 欧芳还在消化着杜唯康那些话里的信息,讷讷应声:“啊?喔……好。” 只有缺了半颗门牙的杜家少爷出一脸“大哥你在说什么狗话”的表情,本没搞清楚状况。 温轻雪忍不住了,指着欧芳介绍:“她是女生,是我的室友。” 杜唯康不服气地辩驳:“就算是女生也不能……嗯?女的?” 他愣在原地,好不容易回过神,毫不收敛地从头到脚重新打量起欧芳:蓝灰短发,宽松t恤外套着23号球衣,少说也有44码的黑天使椰子鞋,单边黑曜石耳钉,还有漂亮的肱二头肌以及沙包大的拳头…… 这是女的?女的还能这样? 杜唯康瞳孔地震。 欧芳冲他竖起中指,语气不屑:“有问题吗?” 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的本就理亏,再加上是对异出手,亏上加亏的杜少爷直往商执身后躲,说起话来连分贝都骤然降低许多:“没、没问题,就是,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女拳’的力量。” * 后来温轻雪才知道,是杜唯康误会了自己和欧芳的关系。 他今天在“思”酒吧看店,闲着无聊,晃悠来哲大打球,好巧不巧在篮球场上看见了欧芳,一心想着要用男人间的方式来替商执出口气…… 谁料,出气不成反被揍。 也算是因果报应。 好不容易叫到了杜唯康的问诊号,欧芳大发慈悲陪他一起进去看医生,腹背受敌的温轻雪这才得以一口气,她倚在医院走廊护栏边扣着新做的指甲,内心盘算事后该如何向欧芳解释商执的事。 或许是当时情况紧急,或许是为了省点钱,欧芳将杜唯康送到了哲大附近的一家老医院。医院层高很矮,设施陈旧,走廊里挤挤攘攘,时不时还有护工推着轮椅和转运匆匆路过,温轻雪不得不尽可能靠边站,生怕耽误了病人就医。 商执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瓶装茶。 还是热的。 尽管不是温轻雪喜的口味,可嗓子眼干的厉害,拧开瓶盖,她一口气喝掉小半瓶,这才抬眼问他:“哪儿来的?” 他指了一下附近的自动贩售机。 温轻雪点点头,心道,怪不得去了那么久。 要驾驭自动贩售机这么高级的玩意儿,真是难为那颗“活化石”了。 两人并肩而立,定定看着医院里步履匆匆的医生和病患,竟莫名都静下心来。 约摸过了半分钟,商执开了腔:“消气了吗?” 温轻雪垂眼盯着茶瓶身上的文字说明:“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仔细回忆了商执近期的表现,确实没有哪里惹自己不--如果非要说有,大概就是这几天没有主动联系她。 但也不至于生气。 毕竟他们的婚姻关系止步于此,商执没有事事顺她心意的必要。 温轻雪很会自我安,然而下一秒,她听见了商执的反省:“那天晚上的事,是我逾越了。” 她想起那个借以“谢”为名的拥抱。 以及那些同鸭讲的对话--结婚协议,夫义务,甚至差点开始讨论那件事的频率和体/位。 双颊微微发烫,温轻雪再度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甜腻的饮料,佯装漫不经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需要道歉。” “既然没有生气,为什么突然搬回宿舍住?” “因为宿舍出了点事。” “什么事?” “喔,之前忘了告诉你--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她将宿舍招贼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商执,却下意识隐去了结婚证被扔进水里的事,“我可没说过不回檀香名郡。” 末了,又像是说服自己般补充一句:“好不容易才把小画室好,我肯定要回去住的。” 商执勾勾,随即又提出第二个问题:“那你为什么……”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男人喉头上下一滚:“……不回我的语音消息?” 温轻雪想起两人对话框里至今还存在的那个红点,尴尬地解释道:“那天室友们都睡下了,我怕吵到她们,就没有回复你。” 她记得,那次是自己先和商执说了“晚安”。 难道他说的不是“晚安”吗? 照常理来说,聊天束在这里很正常啊,还要怎样回复? 不知在想些什么,商执浅浅地“嗯”了一声,宛如在表达理解。 对上男人那道别有深意的目光,温轻雪用直觉判断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她借口去厕所,快步走到医院走廊转角处,迅速翻找出两人当时的聊天记录,将手机紧紧贴到耳朵边,聆听那条被遗忘许久的语音…… 悉的男声钻入耳中,低沉、缓慢又带着点儿不易觉察的委屈,将她重新拉回到那一个和那些个,静谧的深夜。 “轻轻,我很想你。” 第025章 温轻雪一直笃定地认为, 像商执这样城府甚深的成男士,大抵是不会随便表达真实情的。 他所有的话术与行为,都有极强目的: 答应联姻, 是为了强强联合。 着急领证,是为了继承家业。 所以, 他说自己很想她, 也只是为了将她哄回家吧? 温轻雪猜不透商执对自己这种暧昧不清的示好究竟是想得到什么:一纸婚约在身,两家的联盟固若金汤;他一向不近女/, 想来也不需要用她来解决生理需求;商屹凯对两人的关系深信不疑, 就算几天没瞧见孙媳妇,也不至于把力给到孙子…… 难道,他是需要一个对抗失眠的.伴? 又或者, 是需要一个鲜活有趣的灵魂来作为神寄托? 他是有目的的。 自己绝不能轻易动,然后被他套牢。 温轻雪暗自告诫自己,接着抿紧双, 将短短数秒的语音消息重新听了一遍。 再听一遍。 又听了一遍。 …… 不知道多少遍过后,她捂住口, 受着不同寻常的心跳, 暗自庆幸那天晚上没有点开这条语音。 否则,她可能会失眠一整夜、思考一整夜, 该如何回jsg复他。 * 温轻雪回到商执身边的时候,杜唯康和欧芳已经从问诊室里出来了。 医生的意思是,颧骨和嘴角的淤青倒是好处理,只是被打掉的半颗牙略微有点麻烦, 得再去一趟口腔修复科。 杜唯康疼的倒冷气, 又因为少了半颗贵的门牙而不好意思张嘴,只能时不时剜欧芳一眼, 发怨念--自打发现施暴者是女生后,他那股“追责到底”的气焰也没了,整个人像霜打过的茄子,蔫蔫的。 商执给好友出主意:“实在不行,你去一趟槐宁,项舟行的女朋友就是牙医,听他的意思,还厉害的。” 温轻雪忽然想起之前来医院探望商执时,杜唯康还在嘲笑那些小混混被打掉了大牙,如今风水轮转,轮到他自己…… 随后,她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补救的话术倒是及时:“呃,难得聚在一起,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正在为生活费困扰的欧芳忙不迭点头,目光徘徊在温轻雪和商执身上:“正好我有些事还要问问你--和彩老板。” 温轻雪后悔提吃饭这茬了。 但还是及时纠正:“商,他姓商。” 欧芳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杜唯康头摇的像拨浪鼓,直言自己今天没脸见人、不想蹭这顿饭。 他要走,欧芳自然也不好留下来当小夫的电灯泡,四人结伴走到医院大厅门口,便打算分道扬镳。 杜唯康要回店里,本想着顺路载两个大学生一程,谁料温轻雪看了眼商执,犹豫着说今晚想回檀香名郡。 商执一挑眉,趁杜唯康和欧芳没注意,低声音揶揄温轻雪:“宿舍的事不是还没结果吗?怎么又突然想回家住了?” 温轻雪用更低的声音回答他:“还不是怕某些人长夜难眠,熬夜猝死。” 说到这里,她抬眼盯着商执,意味深长地强调一句:“你得好好活着,活久一点,我年纪轻轻的不想当寡妇。” 商执笑了笑,没说话。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那句险些被遗忘的“我很想你”,几度想要去问商执,可是一张口,却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难不成要问他,你为什么要想我?想到什么程度?你想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希望得到怎样的反馈? 越盘算越糊涂,最后只能作罢。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