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戚常在颇得恩宠,也不知是她得罪了哪位高位妃嫔,竟让她跪在这样的地方。 沈霁撑着伞停下脚步:“去打听打听。” 霜惢福身应下,将伞递给沈霁,低着头往御花园的反向去了。 不出片刻,她回来颔首说着:“小主,奴婢向御花园里头修剪花圃的女打听过了,说是戚常在在御花园言辞不当,惹恼了林贵妃,林贵妃让她在此处罚跪一个时辰。” 这正午时分,头正晒的时候,林贵妃让她在四岔口罚跪一个时辰,来过去的人不知几何,可真够狠的。 林贵妃位高权重,从前又一直得宠,子极为跋扈娇横,戚常在猖狂愚蠢,从前是不得宠,这回一得宠小尾巴恐怕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样两个人碰在一起,自然是势强者盛,这一个月来戚常在得宠,林贵妃恐怕早就不于她,今说不准便是借题发挥。 长长的道上,两侧朱红墙在光下红得极,沈霁遥遥看着戚常在,温声:“走,咱们过去瞧瞧。” 霜惢有些迟疑,低声问:“小主,戚常正在罚跪心情不佳,咱们这时候过去怕是不好。” “有何不好,”沈霁抬步过去,“今时不同往,她跪我站,自然是要去取笑她的。”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戚常在只觉得自己膝盖都要碎掉了,大太晒得她浑身是汗,半点仪态也无。 可恨林贵妃仗势欺人,竟让她跪在这样多人的地方丢脸。 说什么以下犯上,言辞不敬,她只是言语间炫耀了番陛下的宠,林贵妃便恼羞成怒,硬是找了个借口让她跪下,不过就是个年老衰已经失宠的妃嫔罢了! 不知陛下何时知道她在这罚跪的消息,若是知道了,能再心疼心疼她也是值得了。 戚常在盯着地板忿忿不平,不知不觉间,身前出现一道影。 “陛——!”她仰起头欣喜地唤 着,谁知刚说出一个字便戛然而止,脸顿时冷了下去,“你来做什么?” 沈霁捏着帕子行礼,笑意淡淡的:“妾身给戚常在请安。方才在长寿用过膳,出来便瞧见您在这,特意来看看。” “这么晒的天儿,戚常在怎么跪在这,可是又犯什么错了?” 什么叫又? 戚常在冷哼了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本主用你在这惺惺作态。别以为如今得了太后心就有资格本主面前叫嚣,得太后喜又如何,还不是失宠了!” 沈霁并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反垂眸看着跪地不起的戚常在轻笑了声:“戚常在这张嘴如此坏事,都跪着了还是不知悔改,可见罚得还是轻了些。” 说罢,她抬手抚上发簪,云淡风轻道:“咱们回去吧,午睡片刻,还得去长寿陪太后听曲儿。” 回缈云坞的路上,霜惢忍不住问:“小主,如今戚常在正得宠,娆贵嫔又是她的堂姐,林贵妃罚便算了,咱们何苦淌这趟浑水呢,您平时也不是喜图一时口舌之快的人,若是戚常在向陛下告一状,那咱们……” “戚常在跋扈愚昧,中尽人皆知,”她目不斜视,稳稳当当地走在梨花小径上,“难道陛下就不知吗?” “她若是想告状尽可能去告,我求之不得。” 入夜后,重华醉云馆。 戚常在坐在上,正皱眉使唤着手下的女给她热敷换药:“轻点轻点!疼!” 秋斐小心翼翼地将热巾子揭下来,换一张新的在热水中浸透拧干,再次覆了上去:“小主,您忍一忍,一碰上总是会疼的。” “要不是那个人,本主怎么会受这样大的罪过!” “轻点轻点轻点!” 御辇落在重华门口,秦渊一摆手示意人不必通传,独自迈步走了进去。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醉云馆里嚷嚷,是戚常在在说话。 “说什么呢,给朕也听听?” 秦渊冷不丁地从门口进来,吓得戚常在猛地一机灵,她下身只穿着亵,管挽到了膝盖上头,仪容不整,实在不好看。 她赶紧扒拉下来,要翻身下去接驾,秦渊走到边坐下,摁住她的身子,嗓音没什么情绪:“歇着吧,不必多礼了。” 陛下入夜造访,戚常在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一时又是狈又是欣喜,低着头扭捏着:“多谢陛下。” 他垂眸看着戚常在膝盖上的伤,淡声道:“朕听说林贵妃今儿个罚你了,可还疼么。” 戚常在抬眸看着陛下,顿时委屈起来,可声音却娇滴滴的,装作一副可怜又懂事的样子:“林贵妃乃是贵妃,妾身受罚也是应当的。” 秦渊眉头微蹙:“朕问你疼不疼。” 戚常在怔了一瞬,忙说着:“跪了一个时辰,如今还火辣辣的,疼……” 说罢,她忽然想起正午时沈霁来落井下石的模样,心内冷笑一声,故意委屈地说:“今妾身遇到林贵妃,一时说错了话被罚跪,妾身反省,也知道哪儿错了。但妾身实在不明白,妾身有错已经在受罚了,沈宝林却还要来落井下石一番……” 戚常在哽咽道:“妾身虽只位份比她高上一级,可规分明,也由不得她这样践踏。” 被林贵妃罚跪的地方就在建章殿门前,发生什么,谁来过,秦渊自然清楚。 他已经一个月不曾见过沈宝林了,再听到这个名字,好似连她的容貌都模糊了两分。 蕲州水患的事才好转,林氏一族又出变故,区区一件小事竟牵扯到长安几家勋贵,有些棘手。若非如此,他也懒得看戚宝林这些浮于表面的小伎俩。 女子之美如百花有千姿百态,本是风情不一,可曲意逢,佯作娇羞实在无趣。 后妃嫔诸多,难免争斗纷扰,但不是谁装柔弱吹耳旁风他都乐意听。 一眼看透的讨好,不得髓。 他随口应了声,嘱咐身边的女继续为她处理伤口。 门外的张浦扣响屋门,恭谨道:“陛下,林贵妃那边派人过来,说林贵妃身子不适,长乐公主啼哭不止,想请您去看看。” 陛下夜间要宿在醉云馆,戚宝林别提多得意,可一听张浦在外面的话,美滋滋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她白天才被林贵妃责罚过,晚上陛下又来了她这,林贵妃定是恼怒至极,这才想法子说自己不适要请陛下去看她,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争宠的手段,陛下总不会相信吧? 可戚常在也不能直说不让陛下去,只能期期艾艾地扮可怜:“陛下……” 秦渊微不可查的蹙眉看她一眼,嗓音淡沉:“林贵妃和长乐身子不适,朕去瞧一眼,若是晚上没回来,你自己歇下便是。” 戚常在一听急了,忙唤着:“陛下——” 秦渊不曾心软,反而起身沉声道:“身为后嫔御,应善解人意,而非只顾小我。” 陛下的身影消失在醉云馆门口,戚常在恼怒地砸了一下榻。 御驾到林贵妃的永信时,林贵妃正候在主殿的门口翘首以盼。 偌大的永信灯火通明,见陛下来了,她眼角含泪,咬着上去行礼,娇软的身子似没有骨头一般,险些软在人怀里:“臣妾给陛下请安。” 秦渊将她扶起来,温声道:“不是说身子不适,怎么这会儿还出来朕。” 他看眼身后:“长乐呢?” 陛下能来,林贵妃喜极了,起身后顺势挽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娇声道:“长乐哄了好久刚刚才睡下,臣妾身子不适,心口一直疼,这会儿见到陛下就好多了。” 秦渊低眸瞧她,声音听不出喜怒:“又使小子骗朕来的?” 林贵妃心口一凛,将头靠在陛下肩头,不依道:“臣妾和长乐想您想出心病了,怎么算骗呢。” 秦渊周身的气息顿时冷淡了下来,嗓音带上几分凉意:“从前使小子便罢了,如今竟用长乐作借口。” “你身为长乐生母,便是这般拿孩子争宠吗。” 见陛下生气,林贵妃也有些急了,她紧紧抱住陛下的胳膊不丢,话里带上哭腔,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臣妾从前便是如此,可陛下一贯是纵着宠着。” “如今生下长乐本该更加亲密,可陛下来永信的次数来越来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臣妾同陛下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难不成是新妃比臣妾更合心意,所以陛下的心里才没有臣妾的位置了吗!陛下若真心疼长乐,多来看看她不是更好?” 耳边的哭啼十分哀怨,秦渊并未听进去,只觉得心头越发烦躁。 朝中政务已经足够让人心烦,何况这回还是林氏一族的祸患,千头万绪,本就难理。 设下后意在让他舒心松缓,可一个林贵妃一个戚常在,硬是闹得犬不宁,让他一晚都不得安生。 秦渊终于失了耐心,抬手将林贵妃拂开,蹙眉道:“璇玑,你僭越了。” 手中顿时空落起来,林贵妃失神地看着陛下,喃喃道:“为什么?陛下,您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 秦渊看着林贵妃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起相识多年的情分,终究心软了几分,语气和缓下来:“你莫要胡思想,照顾好长乐最要紧。” “扶林贵妃进去,仔细身子。” 他转身走出永信门,坐上御辇,昏暗的道安安静静,终于清净了几分。 秦渊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疲累地摁了摁眉心,一抬眼,夜幕上一轮皎月正圆。 张浦在御辇旁请示着:“陛下,咱们这会儿是回建章殿,还是——?” 银白月光泻了地,清冷又温柔,秦渊搭在扶手上的手轻点几下,恍然间想起沈霁初得幸那,也是这样的月。 她一截细柔弱无骨,眉眼风情如画,落入掌中的模样让他难忍。 “去缈云坞。”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来啦~在这里谢大家对这本文的喜,特此通知,下一章就要入v啦! 会有你们期待看到的情节!啵啵啵! v后暂定还是零点更新,今、明、后三天的前30评论都有红包~。3。 谢在2023-03-26 20:05:06~2023-03-27 20:1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小鲤鱼 10瓶;妆迟 8瓶;漫雪梅香 7瓶;good、万叶宝贝啵啵、易铭司 5瓶;星空糖、吃葡萄要先种葡萄树、立夏、蓝皓雪、61085538、八宝粥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23.0 023 封号 秦渊的御驾到缈云坞的时候, 早就过了寻常在建章殿点寝的时间。 陛下去醉云馆的消息一传到各,其余妃嫔便不必再等,只管自己歇下就行,所以沈霁也早早盥洗净面, 钗环尽卸, 一头乌发柔顺的落在背后, 坐在软塌上看书。 屋子里剩下筠雪在屋内值守, 桌案上点了两盏灯,只照亮桌面一角,其余地方昏昏暗暗, 烛火簌簌,投出她绰绰倩影。 僻静夜间,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动声, 沈霁不知出了何事,放下书卷起身过去看。 谁知刚拉开门, 恰好撞入一个微凉的怀抱,清冽又华贵的龙涎香,陌生而悉。 陛下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她的心砰砰跳得飞快, 耳边陛下的心跳却平稳有力, 沈霁身子不稳, 双手紧紧抓着他前的衣角,怯声:“陛下……”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