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顿了顿,接着回应道:“懒得换。” 她一向是个念旧的人,微信用了这么多年也没换过,手机号也是一样。 用得习惯了就好。 “看不出来。”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晏宁,你还是念旧的一人。” 他话里话外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心酸,晏宁低垂眉睫,手机很快就收到了来自秦瑄的好友申请。 滴答一声,她轻按下键盘,通过了好友请求。 却在微愣的片刻听到那人接着道:“晏宁,你那么念旧,却从来不肯念我,是不是?” 读书那会儿,江致知记得一句诗。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现在他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他本人简直是再贴切不过。 她念着一切的旧事物,但这些事物里明显不包括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他。 晏宁不想接江致知这句话,把话头转了回去,接着秦瑄的话开了口:“你怎么也去美国读书了?” “哦,你说这个。” 秦瑄笑得吊儿郎当且漫不经心,窥视了一眼紧紧抿着的江致知,接着道:“我是从哈佛读了医学博士回来的,本来可以去市三甲,我没去,在哪呆着不是呆着?江致知这家伙没人陪,我想想他怪可怜的,就来了。” 能不可怜吗? 晏宁把他拉黑那段子,江致知和他还有程洲愉混在一块儿,整个暑假都在喝酒。 江致知酒量很好,很少会喝醉,但那次,他也喝到整个人都烂醉如泥。 秦瑄没见过他那副模样。 江致知眼睛都是红的,拉着他别喝,他还是非得喝,一瓶又一瓶的酒进去了,还是要接着开。 他毕竟是个医学生,也知道江致知这么喝要出大病,最后还是让人把江野都给找来了和江致知促膝长谈了一次,他才没那么萎靡不振的接着颓废下去。 秦瑄本以为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段情伤不过就是江致知人生里洒洒水的一段过往,可是他后面才发现,江致知从没忘记过她。 他方才其实对晏宁撒了谎。 想当初他去美国读博那会儿,是去看了晏宁的。 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江致知。 不过这家伙不想提,秦瑄还是决定给他留点面子。 他奔赴美国读博的时候,江致知也跟着他坐飞机一起去了美国,那时候晏宁正在哥大读研究生,临近毕业。 秦瑄硬是被江致知扯着在报道手续都完成之后去哥大看晏宁。 当时他并不明白,江致知为什么见晏宁还要偷偷摸摸的。 秦大少活了这么多年,都恣意妄为,和江致知一样,他只要抬抬手,来找他的姑娘就成群结队,后来,秦瑄也开始觉得没意思了起来。 他觉得,估计是被江致知给传染的。 九月的那天下午,江致知还有秦瑄和陈悠悠聊了天,是事先确定了晏宁在图书馆,才跑去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太落山,那姑娘才从图书馆出来,身旁跟着的人是楚南风。 两个人在路上有说有笑的。 走了一会儿,路旁树的叶子落在了晏宁的头顶上。 楚南风低下头,温柔地拂去晏宁头发上的树叶。 画面定格,显得安静而又美好,站在那里的男女宛若一对璧人。 秦瑄听到身旁人的手机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低垂眉睫,眼神晦暗不明。 江致知表面上很平静,实则指尖早已经抓到手心都泛了隐约的白。 男人将鸭舌帽低,逆着秋风与吹起的落叶转过身去。 一次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orz虽然昨天评论没到20但是有18所以我也多更了一点!orz秦医生他今年才从哈佛读完博士回来,他上学早点,跟江总是同岁的。 希望大家能多评论夸夸我,呜呜呜夸夸我的话我就有动力更新啦。 第52章 抑 从江致知车上下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去住的地方, 他们在路上虽然折腾了一会儿小曲,但是到达战区的时间还不算晚。 接待晏宁的是一位女工作人员,看起来也应该是才出学校没多久, 女生脸长得很小巧, 圆圆的,笑起来特甜。 “晏记者你好, 我叫林夏。你来,你过来住的话, 我们这边给你单独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还暖和的, 你可以住在那里,对了, 这是江队让我给你的东西。” 她把一个玉桂狗玩偶拿了出来,这个玉桂狗玩偶看起来又大又软,抱在怀里应该可的。 江致知跑去跟部队里的指导汇报人接了回来,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晏宁沉默了半晌,顿了顿开口道:“谢谢, 不过这个, 我不太需要。” “哎?”林夏眨了眨眼,接着道:“你是不需要玉桂狗呢?还是不需要江队的关心呢?” “……”晏宁选择的想沉默装死,但现在的情形不容许她这样。 “害。”林夏狡黠的笑了笑:“如果是后者的话, 我还是建议你收下玉桂狗比较好。” 她语气很轻快:“毕竟,谁能拒绝一只可的玉桂狗呢?” 晏宁的喜好一直都很固定, 她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喜好的人, 中学时期喜一个人, 后面也一直喜。 以前喜玉桂狗, 现在家里也都是与玉桂狗有关的东西,玉桂狗眼罩,玉桂狗抱枕,玉桂狗水杯,玉桂狗拖鞋,一切的一切都和玉桂狗有关系。 大学时她和江致知去抓娃娃,对方抓了很久才抓到个玉桂狗给她,她当时高兴得不得了。 现在想想,却恍若隔世。 面前的女生实在太过热情,而晏宁对玉桂狗也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她顿了顿,接过对方手中的玉桂狗,将声音放得很低:“谢谢你。” 隔着不远处的地方,江致知应该刚和指导对话结束,他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一路小跑趁着晏宁还没走,跑了过来。 说不出来心里到底什么觉,看着面前的人,她抿了抿,抱着玉桂狗就想转身离开,江致知扯住了她的手腕。 迫不得已,晏宁转过身来。 她顿了顿,表情平静,没有波澜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这种态度疏离而又礼貌,没来由的,江致知觉得口处闷得难受,他抬起头,黑眸深邃,凝望着晏宁,开口道:“你夜里容易睡不好,吃东西不习惯,我给你在房间里准备了胃药,还有褪黑素,但是,尽量别老吃药,对身体不好。”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话,晏宁沉默了半晌,轻轻眨了眨眼睛,接着道:“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江致知挑了挑眉,他左手兜,右手轻轻拍了拍晏宁的肩膀,微微眯着眼,朝她嗤笑道:“晏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我扯清关系吗?” 他神情慵懒而散漫,带着一抹近乎于自嘲的笑意,刚才和林夏聊天的时候,晏宁觉得江致知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扫视了一眼,目光里带着一点点冷意,但更多夹杂的情绪却是复杂到难以言说的另一种觉。 等到她回神想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已经收了回来。 晏宁觉得,她很难形容那种觉。 就好像是,江致知既恨她,又…… 她。 可他怎么会她呢? 她思索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扑闪着,手里的相机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出来工作的时候,晏宁也习惯在摄影同事准备的器材之外自己再准备属于自己的相机。 “我想我应该再重申我的原则。”晏宁眸清亮,说出话的声音也格外固执:“江致知,你忘了当初我们说分手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了吗?既然已经是过去,就没有必要再执着了,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会对过去死烂打的人。” 林夏还在旁边站着,看着这样的情况愣是连声都不敢出,远处的郭指导见江致知这边似乎陷入了复杂的处境,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 天都是昏暗的,雨虽然停了,但是乌云却没有完全散开,空气里还夹杂着雨水混合在土地里的腥气,青草踩在脚下,有种不真实的漂浮。 晏宁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是糟糟的,她觉得刚才几乎要无法思考,明明在工作的场合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能用去思考问题,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晏宁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控了,江致知的手本来还是放在她肩膀上的,嘴角也是带着笑和她讲话。 但这句话说完,他的手几乎是同时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 江致知原本神采飞扬的黑眸,逐渐变得黯淡无光,他身体有轻微的僵硬,紧接着又重新恢复到松弛的状态。 郭指导从远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江致知,声音严肃,开口道:“你怎么把人家姑娘惹着了?” 趁着郭指导和江致知聊天,分走他说话功夫的劲儿,晏宁拉着林夏就准备跑路。 “没什么,郭指导,就是一点以前的事儿。”他笑得漫不经心,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声音里还是带着些令人难耐的喑哑:“你别心,真的。” 这句话刚说完,江致知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寻找晏宁的身影,可是身旁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了,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lost cheery的味道。 极浅极淡,只有风证明了它存在过的痕迹。 江致知哑然失笑出声。 很奇怪,口处的项链本来温度是冰凉的,现在却将他的心口灼烧得很痛。 他低着头,望着晏宁消失的地方,低垂眼睫,突然觉得风好像很大。 心里面烫得难受,身上却觉得冷。 * 晏宁被林夏牵引到了住的地方,房间布置整洁而又简单,整体调明快,屋子里单被罩都是玉桂狗的图案。 地毯也是玉桂狗的地毯,晏宁心里面,莫名有点堵得慌,其实就算林夏不说,她也猜得出来这一切都是江致知为她准备的,除了他,没人能这么清楚她的喜好。 长途跋涉了这么久,晏宁其实身体觉负荷已经很重,她把玉桂狗的大玩偶放在上,站在门口朝着林夏轻笑道:“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麻烦了。” 林夏轻声笑了笑,看着晏宁低垂眉睫思索的样子开了口:“没什么麻烦的,况且帮你布置房间的是江队,说起来,在这之前,我还是真难想象江队给女孩子布置房间的模样。但是,结果好像还不错。” 林夏这个小姑娘明显话很多,为人健谈,见晏宁低垂眉睫,神有些不太自然,她调笑道:“其实,江队人也好的。你知不知道?他来部队这两年,特别招这帮老爷子家的姑娘们喜,他人长得好看,做事又细心,好多人都喜他,但他都没什么表示,只说自己不方便,没兴趣。” 说到这里,林夏话锋一转:“我猜啊,小晏记者,你是不是和江队有点什么隐秘往事?我看他对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一般,还有啊,江队刚才那样子可真吓到我了,这么久了,我可从来没见到过他那么失控的样子,就像丢了魂一样。” 晏宁沉默着,望着房间里显然是心设计过的摆设与柔软的褥,她难得的出了神。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