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生中第一次坐男生的自行车后座就是因为江致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只坐过他一个人的自行车后座。 那一年他曾给过她的安定,到现在,依旧存在。 晏宁没有选择挣开江致知的手,她没有过多的询问,顺从的被江致知拉着手,随他朝前走去,男人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一瞬间,晏宁好像回到了自己当初对他心动的那个夜晚。 跨越漫长的光,她面前的男人与她记忆中的少年逐渐重叠起来,她觉得一瞬间有些恍惚,心脏又不受她自己控制的,重新为了江致知而急速跳动起来。 * 空气寂静,走廊里是声控灯,随着脚步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的声音,声控灯逐次亮起,江致知握住晏宁的手,将她领到了他的屋子里。 江致知经常会来看江野,小的时候也是在江野这里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他在这里也有自己的房间,门锁应声而开,晏宁顺着开启的门,窥见房间内整齐而干净的陈设,像极了他整个人凛冽的风格。 这还是晏宁第一次来到这里,和她预想中的没什么差别,屋子很大,但却没有过多的多余的陈设,整间屋子是冷系的调,单也是黑白的,视觉上虽然有种凛冽的觉,但是意外的却不让人觉得过于冷淡,反而有些舒适,屋子的一角同样摆设着一台斯坦威的钢琴,和他自己的住所相同。 他的房间里有一架很大的书柜,里面放了很多书,有关于理科的,同样也有关于人文的,书柜上还放着一个足球和一个篮球,看得出来,他平时应该对这些球类运动很兴趣。 江致知将墙壁上的灯光按钮开关打开,屋子里逐渐由昏暗变得明亮起来,晏宁轻轻抬眼,看得到复杂而又好看的水晶吊灯的灯光柔和,不会过分灼烫她的眼睛。 将灯光点亮后,江致知将晏宁的手放开,他喉结微微滚动,微微阖眸,轻声开口道:“你去我的上睡吧,客房的话,应该没有我的舒服,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虽然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现在显然今非昔比,江致知的语气用的都是商量的语气,晏宁听得出来,她微微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他表情平静,但声音里却能听得出一丝紧张,尽管这丝紧张被他竭尽全力的制,却还是有轻微的暴。 晏宁摇了摇头,她轻声开口道:“不介意,只不过,刚才不是说了,过一会儿要吃饭的吗?我现在睡过去,会好吗?” 江致知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晏宁依稀可辨,这本书是他们那时曾谈论过的马尔克斯的《霍时期的情》,他手指微微顿了顿,接着道:“没事,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好,王姨今天做的菜比较多,所以,你可以先睡一会儿,等下好了,她会来叫我们。” 这番对话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更多的像是两个不的人在那里寒暄,经历了来到这里,最开始的那番对话,两个人都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他们两个人目前的状况,怎么看怎么像是最悉的陌生人。 “……”晏宁轻轻眨了眨眼睛,她将被子掀开,躺在了江致知的上,被子上的味道很清新好闻,是带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的雪松气息,凛冽而又清淡。 屋子里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盖上被子,陷入垫上,觉柔软而舒适,被子盖在身上,也让人觉得很恬淡舒适,江致知将灯光再度调暗,他把书反扣在茶几上,走到边,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抬起手来,用手轻轻将晏宁的眼睛合上,声音沉沉:“睡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真的起身离开了边,将屋子里水晶灯的灯光开关关上,走到沙发上,只点了一盏小小的阅读灯,晏宁躺在上,有些睡不着。 其实最开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神都是不清醒的,这些子连轴转的工作,让她有些觉得太累,本来上柔软而舒适,应该很快就会睡着的,但是现在,她却有些睡不着了。 或许是因为和江野的那番对话,让她整个人又重新变得心事重重起来,躺在上,她竭尽全力想让自己陷入睡眠,却怎么也无法陷入睡眠状态。 许是她这边出的声音有点大,江致知察觉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起了身,将阅读灯关掉,走到她近前。 他手撑着垫的边缘,低着头,黑漆漆的眼睛凝望着她,声音放得很低,还听得出轻微的疲惫与沙哑:“怎么?我在这里,你睡不着吗?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先出去,等下再回来叫你。” “江致知。” 还没等他起身离开,晏宁便已经伸出手去,扯住了他的手,她声音变得很低,也很轻,但江致知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没睡着,不是因为你在这里,而是,因为我心里有事。”晏宁顿了顿,抿了抿又接着开口道:“你留下来好不好,我有话想跟你聊聊。” 这是他们重逢这么长时间以来,晏宁第一次开口要他留下来,同他说话。 江致知手指微顿,眼神晦暗不明,他用温热的指腹将她额前的碎发起,眸深沉,呼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凝望着她:“你知道要我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她本来扯住他的手有轻微的松动,最后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又扯上了他的手腕。 江致知身形微顿,紧接着无奈地坐了下去,他一把将被子掀开,躺在了面前人的身侧,将她的身体朝他的方向扭转过来,四目相视之间,是女孩子倔强而又不服输的澄澈而又明亮的双眼,与当年如出一辙。 沉默许久,江致知薄微抿,让自己身体中的躁动竭力平静下来:“说吧,你想问什么。” 他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下,去平息自己的身体对她的渴望。 晏宁声音放得很轻,顿了许久,鼓起勇气,才终于问出那个她好奇了许久,却一直未曾开口询问他的问题:“这么些年,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找别人?” 窗外又下了雨,雨声滴答,起初只是一点点,而后逐渐蔓延开来。 噼里啪啦的雨点来势汹汹的滴落在地上,屋内除了空调运转的声音外,听到的就是急促而迅猛的雨声。 江致知呼沉重,直起身子,将晏宁笼罩在身下,他眸深沉,手指逐渐收紧:“晏宁,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重逢的这些时,他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心剖析在她面前,他以为她已经很清楚了,结果她现在却还是在问他这个问题。 江致知的声音都是冷的,他的大拇指按住晏宁的下巴,声线冷硬,漆黑的瞳孔凝视着她,手里的力道不减分毫,他声音一字一顿,没有愤怒,更像是强硬的要她认识到一个事实:“老子他妈的喜你,这么多年了,对你念念不忘,这个答案,你意了吗?” 当年是她一走了之,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他本不应该再这样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江致知想,他应该恨她,可是,到头来,他才清楚地知晓。 原来对晏宁,他永远都是比恨更多。 晏宁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她整个人被他桎梏得不能动弹,她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江致知可以明显的听得出来。 她抿着,几乎是一字一顿:“可是江致知,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喜我?我值得吗?”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用了一整个青曾深深过的少年,他璀璨而又耀眼,应该有更好的人和他在一起,她多疑恐惧,需要很多很多的才能够填她。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恐惧。 十九岁时的晏宁,会把一切的恐惧都放在心里,不会这样直白的同江致知说出她内心的抑与困惑,转过头来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错过这样长的时间。 她以为放手就是对他最好的成全,所以重逢时,虽然她已经清楚地知道,当年的一切都只是误会,叶文倩和江致知什么都没有,可她还是害怕,被扔下一次,她就不可能再坦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晏宁总是害怕被抛弃。 初中时被孤立的那些回忆始终如水一样包围着她,她总是觉得她不值得被,没有人会喜她,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尖锐与隐藏起来,和江致知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患得患失。 江致知问她,她到底喜他什么?她喜他的有很多,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值得他喜,她所有的温柔,善解人意,都只是为了自己能更被别人喜。 不在乎的人,不会对她有伤害,可她在乎江致知,就一直会到恐惧,恐惧最真实的她自己不会被他所喜。 所以在重逢后,她不敢,甚至是会去逃避他,因为她觉得,或许最好的晏宁就该留在江致知的回忆里,而他值得更好的人,她不会是在他身边最值得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真正的喜她过,到北城的每一天,她过得都不快乐,从初中到高中,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厌恶社,恐惧社,到了做记者不得不和不同的人产生集时,她也是小心翼翼的隐藏最真实的自己,才能被别人接受。 这样的她又怎么值得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她心里的酸涩一点又一点的的蔓延开来,到最后,几乎是哭着说出来:“江致知,我喜你,可是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你不要喜我好不好?我没有任何地方值得你喜,求求你,去喜别人行不行?” 江致知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拂去她脸颊处滴落的泪珠,而后又一点一点的,从她的鼻尖,吻至她的瓣。 他的吻起初很轻柔,而后变得很重,几乎是疾风骤雨般的撬开她圆润而又的瓣,强势地用舌尖勾住她的,吻得又深又重,他的手指入了晏宁的头发。 男人喉结滚动,眸深沉,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吻着她,似乎要掠夺走她所有的呼。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样的亲吻里时,江致知放开了她。 他撑起身子,用空出的那只手抚摸她的脸颊,声音变得低沉而喑哑。 头脑浑噩之中,晏宁听到江致知这样道:“宁宁。” “如果不你,我还能谁?”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逞强 到最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晏宁的预料。 该发生的, 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是她主动回吻的他,也是她主动勾住他的脖颈, 环绕住他的身, 默许他进行了这一切。 饭到最后也没有吃成,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 比她去战地做采访还要累,身上虽然觉得到酸疼, 但却并不黏腻, 应该是江致知抱着她去洗了澡。 晏宁轻轻抬起头, 看得到窗帘已经被拉上,窗外的夜空里有星星在闪烁。 淋浴间里那人的身形若隐若现, 应该还是在冲澡。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晏宁的耳垂红了起来,不可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其实也在渴望着他。 起初只是吻而已,到最后却变得意情, 她永远无法抗拒江致知, 他一遍又一遍的用舌去勾勒她的身体,吻咬得她头皮发麻。 趁着对方还在洗澡,晏宁几乎是仓促的跑下的, 他的书桌上还有一锅温热的皮蛋瘦粥,砂锅下着一张纸条。 是他苍劲而有力的字体:“看你太累了, 晚上吃饭就没叫你, 估摸着你也快醒了, 等你醒了记得喝粥, 粥还在砂锅里保温,别忘了喝,否则会犯胃病。” “……” 到底是因为谁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 他们两个人本来可以去吃饭的,但是却没吃成。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或许晚饭就能吃上了。 两个人在的时候,江致知一遍又一遍的吻她,在她不过气来的时候,又松开她,用指腹按住她的瓣,固执的问她,他到底是谁,似乎是要让她记住,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人是他,仅此而已。 晏宁觉得自己脑子都变得糟糟的。 走路的时候,她的腿脚都觉得有些不利索,皮蛋瘦粥是温热的,在一旁还有虾饺和桂花糕,她读书的时候,有胃病不能正常的进食时,总会喜这样的搭配。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 没来由的,晏宁的心中升腾出一股暖来,她觉得有一瞬间,好像有一种错觉,就是两个人,这么多年,只是擦肩了短短的一瞬,他们并没有在这样长的光中错失彼此。 就像是江致知说的一样,他们只是分开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和她只不过一对闹了别扭的情侣,会和好的,总归会和好。 粥熬得很细腻,桂花糕的味道也很清甜,大概真的是饿了,晏宁本来吃这些东西吃不了多少,但这回一小锅皮蛋瘦粥,她吃下去了一半,晏宁吃下去这一半她自己都觉得胃有些撑,但是却有一种足,涌上心头。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好像相处了多年的侣,在一切结束之后,他会为她洗澡,也会给她准备食物,温馨而又平和,彼此间虽然没有更多的话,但却好像一切都说尽了。 方才在沉浮之中,晏宁觉得自己好像在云端中不断的起伏,恍惚中,她生出了一丝错觉,觉得他们两个人本来就应该是一体的,这样的紧密纠,让两个人都找到了彼此失去的一部分。 传说,夏娃是亚当遗失的一肋骨,晏宁眉睫低垂,忽然觉得,她自己好像也是夏娃,而江致知就是亚当,这遗失多年的肋骨,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中,找到了它的归宿。 到了最后,她几乎是疲力竭的窝在他的怀里,疲惫但却舒适而又温馨。 兜兜转转多年,原来放不下的人不只是她一个,他也亦复如是,原来晏宁曾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也没有人会喜这样的她自己。 在很多很多年前,晏宁固执的觉得,那个她曾用整个青期来暗恋和仰望的少年,或许永远都不会喜这样卑劣的,难堪的,不成的,可怕的她自己。 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他也说他喜她,她的谨慎与小心翼翼,从此如同一叶孤舟,终于有了停泊的港湾。 她或许再也不是一个人,她的尖锐和从此可以被他妥善的安放与收藏。 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她了。 * 淋浴室中的水声终于停息下来,江致知着上身,从淋浴间里走出来。 他看得到房间里没有开灯,晏宁乖巧的坐在那里,女孩子面庞安静,碗筷已经被她收拾好送走,她只点了一盏阅读灯,用笔在书上潦草地画些什么。 听到淋浴间的水声停息和江致知的脚步声,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与他四目相对。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