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和文官不同,尤其是谢珩这种忽然就上去的,也没有强制每天都要上朝的规定。 这少年倒是天天都按时去,散朝回,比谁都守时。 谢珩想到上一次上朝回来,自家府邸险些被那些人的救济之物攻占,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后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还没想好,我到时候看着来吧。” 温酒无奈,“长兄慎言啊。” “没什么事。” 谢珩笑了笑,“我就去听个热闹。你是不知道,那些老大臣的嘴皮子厉害的很,吵起来好几个时辰都不带歇气的,这场面在外面可看不着。” 温酒默默的想,这要是被那些老大人们听到,八成得气得中风。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到到门口分道,一个去皇,一个去北街。 冬里北风萧瑟,淡金的光却破云而出,笼罩着门前的牌匾。 …… 大约是府里整治了一番的缘故,这次来铺子做事的十个人,都手脚利落的很,没有半点偷懒的意思。 温酒前世是卖酒起家的,手里还有好几个失传的佳酿秘方。 这旧茶馆地理位置又极好,后面的永乐坊对茶馆生意影响极大,对卖酒却是一个极好的助力。 帝京之中,权贵们最讲究的就是诗酒风。 她前世从中获利颇丰,这一世,自然也是从自己的老本行做起。 地下的储藏室刚好用来当酒窖。 “少夫人,铺子的活我们能帮着做,可是酿酒……我们都不会啊?” 一众人对着食材药材发懵,经过早上的事,都怕自己说错话惹少夫人不快,一个个说话声音都是小小声的,“这个糯米是做什么用的?” “还有这个枸杞……” 温酒早有预料,微微笑道:“不懂也没事,你们只要照我说做的就可以了。” 真正手艺好的酿酒师,早就被各大酒坊垄断了,即便是挖人,也得花极大的本钱。 她一开始就没有挖人的想法。 众人应是。 温酒道:“你们把糯米先洗净,浸泡二个半时辰。” “来个人生火,两个人去把水缸搬进来……” 众人按照她的吩咐井然有序的做事,因为都是头一次,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上手的时候也用了十二分的谨慎小心。 一整天忙碌下来,温酒说完那句“把酒缸盖好”的时候,众人做完手头上的事,都出了足的笑容。 “这样就能酿出酒来吗?” “虽然累,但是觉……有种很奇怪的觉,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做过一件事了。” 来铺子里帮忙也没有挑事那人说的那么苦,屋里头生了暖炉,不用在外头风吹晒,也不用做什么重活,更何况每一个人要做的都很简单。 这样看起来,酿酒还是有意思的。 温酒洗完手,接过金儿递来的帕子擦干,“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回府加餐。” 众人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酒继续道:“以后来铺子帮忙的,都另外算一份工钱,暂时就照府里月钱的两倍给,按月结算。” 她话刚说完,众人纷纷雀跃道:“谢谢少夫人!”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比银子更容易办事。 温酒勾了勾,“多做了事自然就应该有回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在铺子里偷懒或者闹事,可小心你们将军手里的剑不认人!” 众人惶惶,连忙道:“奴婢(奴才)不敢!” 少夫人做事已经是这般利落,到了谢将军那里,剑锋出鞘,只怕小命难保。 在谢府就不能玩这些小心思,还是安安分分做事的比较好。 温酒说:“手里有了银子,心里才安稳。” “是啊。” 金儿刚接话,一众人异口同声道:“少夫人说的极是。” 这会儿倒是都机灵的很。 温酒不由得有些好笑,“等过两年,该娶的娶,嫁人的嫁人,谁也不会拦着你们,我只有一个忠告,你们听就听,不听就算了。” “少夫人请说,我们都听着呢。” 温酒说:“姑娘家家的,手里有了足够的银子,这世上的好男儿随你挑,用尽心思攀龙附凤在后宅之中虚耗一生,那是最蠢的人才会做的事。” 众人愕然,半响无言。 人人都说要成为人上人,就得去争去抢,可真正活的舒坦的,整个帝京也找不出几个。 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侍女走到温酒面前,抬头道:“可是我们是奴……” 温酒正道:“人原不该分高低贵,不同的,只有人心善恶。” 众人齐齐抬眸看着她。 温酒望着窗外的夜,不由得笑道:“你们真应该去看看江安的风月烟雨,云州的奇峰怪石,外的大漠孤烟,世间风景万千,那才真是真正的大好山河。” 这样一想,从前孟乘云在她心里还真算不得什么。 眼前的侍女随从们年纪都不大,一个个青葱玉一般的年华,却因为在深内院里待久了,一个个于算计,却忘了,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儿道:“等我攒够了银子就去!” “酒抬手敲了她一个爆栗,风轻云淡的笑道:我会除去你们的奴籍,是去是留,由你们决定。” 同一天,温酒再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她扬眸,神傲然,无端的染了那少年三分狂妄,“我谢家无需用什么卖身契来强留谁。” “我愿意留在谢府!” 年纪最小的侍女率先开口道。 众人随后,“只要少夫人不嫌弃我们,我们会一直留在谢府。” 温酒点头,四十个人里面有十个良知尚存的,也也算不错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府歇息吧。” 众人应了声“是”,小侍女问道:“少夫人不和我们一道回么?” 出门的时候天刚亮,现下,夜已经黑沉。 温酒笑了笑:“我晚点再回。” 一众人都回了府,铺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温酒转身检查酒缸是不是都盖紧了。 她一头扎进自己的致富大业里,近乎废寝忘食。 直到夜半时分,街上更夫喊了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深夜悄然寂静。 忽然间,少年提着灯盏推门而入,“少夫人是准备睡在酒窖里么?”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