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半眯着丹凤眼,靠在门边,一脸“老子很不,想拿人开刀”,小阎王本暴无遗。 少年气势迫人,连平最喜说笑打圆场的四公子都吓得不该说话了。 小阎王这名号不能喊。 看把他长兄给喊得,脾气越来越大了。 谢万金话锋一转,问道:“两位兄长,你们说今天这事,阿酒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凌兰着个大肚子,在将军府门口闹的时候,堪称唱作俱佳,连带着往对谢珩的三分痴念都用上了。 若是当时在场的是谢老夫人和谢三夫人,指不定心一软,就让凌兰进了门。 可惜,凌兰运气不好。 遇上了完全不走寻常路的少夫人温酒。 上来就哐哐哐一通快刀斩麻,打敌人阵脚,甩狠话。 招数新奇,且效果奇佳。 令人拍案叫绝。 可这姑娘一进门就抱着谢珩哭,这转变……也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人接话。 四公子自个儿琢磨了许久,不解道:“被凌算计的是长兄吧?你们说阿酒那么伤心干什么?我怎么瞧着,她比自己被人算计还难过呢?” 谢万金是真想不明白。 长到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声落。 谢玹用“你好自为之吧”的眼神看了四公子一眼,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一步。 原本躲在他身后的谢万金,瞬间就暴在谢珩眼前。 “万金。”谢珩不紧不慢的跨门而出,他刚换了一身广袖轻衫,风缓步,看起来颇是衣袂翩翩。 少年嗓音不带怒气,就是不经意的让四周杀机四起,“你是不是在帝京待的太久了?” “不不不,没有,不久。”四公子否认三连,赔笑道:“我在帝京还没待几天,长兄……我觉得能留在帝京,先帮你这事解决了再走。” 谢珩负手而立。 风雨也了三分凉意。 院门口,一抹倩影翩然而至。 温酒来的有些匆忙,身后没有侍女随行,连油纸伞都没拿。 斜风吹雨,把廊下穿行而过的少夫人衣袖浸透。 谢珩不由得皱眉,刚伸手…… “给。”谢万金就把伞递过来了,这回十分识相的闭嘴不言,只是讨好的笑笑。 三公子懒得看他,直接别过眼。 谢珩步入廊下,左手放在背后,右手转着描绘山水画意的油纸伞,完全斜到屋檐外。 看着心情差的难以形容,连手里的伞都随时可能变成杀人利器。 温酒就是着谢小阎王这样一张脸,一步不停的走到了少年面前。 她停步,谢珩也驻足,四目相对。 少年手里的油纸伞却还在不停的转着,水花飞溅。 挡风挡雨,也挡去旁人的目光。 “长兄,有件事,我想了想……大约只能向你请教。”温酒左边半边脸全是雨水,抬袖抹了一把。 谢珩定定的看着她,“你要问什么?” 她看着谢珩,很认真的问:“什么样的杀人手法让人最痛苦?” 偷偷跟过来的谢万金:“……” 连长年面无表情的三公子,这会儿都变了脸。 温酒深了一口气,“凌兰今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必然是有备而来,能问的出背后主使就问,不肯说——”少夫人眸乌沉,“让她生不如死。” 杀人不眨眼的谢小阎王愣住。 谢玹/谢万金:“……” 温酒是那种笑起来就让人觉岁月静好的姑娘,平里脾气好同小厮侍女也没什么架子,一张脸天生良善之相。 可她护谢珩护到了骨子里,谁也不能触逆鳞。 “那个……阿酒啊。”谢万金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来,试图建议道:“其实家里还有我和三哥,见血这种事我们就来好。” 谢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当下便训斥道:“我们都是死的吗?用得着你……” 话刚说到一半,谢珩手里油纸伞一转,直接把两位公子隔绝在外。 少年伸手把温酒拉近,微微俯首,嗓音微哑的问她:“偷偷哭了?” 温酒的眼眶有一丝丝的红。 她素来笑,平生哭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哭的也哭的悄无人知,方才在松鹤堂,谢老夫人和三夫人都没看出来。 却不知道谢珩怎么看出来的。 温酒了鼻尖,小声道:“方才来得急没拿伞,不小心雨水进了眼睛。” 谢珩哑然,“……这雨可真是会下。” 温酒张了张嘴,不知道说点什么时候好。 少年此刻的情绪,好像和她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长兄被人泼脏水都泼麻木了。 心疼。 “我让金儿去请李大夫了……”温酒斟酌用词,想着尽量不戳长兄的痛处,“他在外游历多年,若是真有风渡这种东西,应当听说过,能帮到些什么也说不准。” 她是真对凌兰起了杀意。 若不是那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温酒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想出了一百种折磨人的死法。 温酒从未这样恨过一个女人,恨得想送凌兰地狱。 “嗯。”谢珩情绪不明。 雨一直下。 温酒说不出的心如麻。 盯着挡风遮雨的油纸伞看了一会儿,目光从伞架落到少年握着伞柄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人人都以为他铜皮铁骨,刀不入,谁知这桀骜轻狂客,偏偏生了一副温柔骨。 旁人看见的都是谢小阎王如何暴戾狠绝,只有温酒知道,谢珩的好。 他笑起来飞扬轻狂,无数红颜尽折;他为家国一怒,大晏万千臣民拾风骨。 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少年。 风声雨声,好像在一瞬间轻的几不可见。 温酒鬼心窍,就想去握谢珩的手。 她微凉的指尖,刚刚碰触到少年的手背。 “咳咳咳……咳咳咳!”一向活蹦跳的四公子忽然咳得像个病痨鬼。 温酒琢磨了许久的安抚之词还没来得及说,就猛地收回手。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眸清寒的谢玹。 温酒嘴角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也比不得少年面骇人。 唯有谢珩面不改的问她,“你方才想和我说什么?” 温酒:“……” 她能说,被三公子一吓,吓忘了吗? 恰恰这时候,金儿带着李苍南进了院门,“少夫人,李大夫来了。” 四人之间静默了片刻。 李苍南走到几人面前,明显觉气氛有些怪异。 温酒开门见山道:“李老,你见多识广,可听说过风渡这种媚药?” 李苍南一听,面变得十分微妙,“你当着三位公子的面问我风渡,是打算怎么用?”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