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子?”温酒眸微诧。 只片刻,便反应过来。 除了周明昊,还有谁敢把郑沛带到云州这样的险地? 在帝京城的时候,在纨绔子弟不过的世子爷,蒙了面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周明昊笑道:“少夫人不在此间有酒,这再好的佳酿也少了几分滋味,不知少夫人什么时候回帝京?” 温酒径直走到桌面坐下,笑道:“待世子成亲之时,我必当去讨杯喜酒喝。” 这事就远了。 在她见到今夜的周明昊之前,世子爷是个极风滥情的人,万花丛中过,却没一个是长久的人。 他何时能成亲暂且不说,是不是在帝京大婚就更说不准了。 温酒对着外人一贯能从容应对,滴水不漏。 周明昊看向谢珩,给他递了个“你居然还没把人哄好”的眼神。 谢珩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把郑沛带来做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周明昊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把白折扇慢慢摇着,笑道道:“郑沛记挂着江姑娘天天追着我问,有没有三公子的消息,你又催的急,我换替身出来的时候刚好被他碰见了,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杀又不能杀。” 谢玹面无表情道:“所以你就把他也带到云州来了?” 周明昊道:“带他来还有一个用处,郑老头儿一直都是墙头草,这么多年都在和稀泥,可他那宝贝儿子偏偏是个情种,有郑沛在,起码能让郑老头消停些。” 谢珩薄轻勾,“你就不怕把郑老头急了,掀了你的底?” “我怕啊,怕死了。”周明昊身子一斜,抱着谢珩的胳膊道:“所以我这不是得靠你护着吗?” 温酒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又默默的移开目光。 屋里点了数盏灯,夜风有些大,吹得摇摇晃晃的。 她抬手护着灯芯,脸被烛火照的有些热,思绪也糟糟的。 以前一有什么事,都是她们几个凑在一起商量的,所有温酒十分自然而然的进了屋。 温酒坐了片刻才发觉,她原本不该进来的,可这会儿再出去也有些突兀。 听他们在她面前说那些事,难免有些如坐针毡。 谢珩一把拍开周明昊的手,“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周世子退开些许,摇着扇子,叹气,“这次动用了这么多飞灯盏,必然会引起帝京轩然大波……” 谢珩屈指,轻轻敲着桌面,“废话少说。” 周明昊顿了一下,随即道:“有什么罪名你自己担着,别拖我下水啊,我还想多活几年的。” 温酒侧耳听着,顿时心下了然。 之前在帝京城的时候,谢珩的飞灯盏就是从周世子那里拿的,当然只觉得这玩意十分新奇,却不知道周明昊竟然还出了这么多,带着青衣卫降临飞花台。 就世子爷在帝京里那副恨不得醉生梦死的德行,谁想的到,他还藏着这样的一面。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谢珩眼角微扬,手虚拢成拳。 周明昊见状,连忙往温酒身边靠了靠,“少夫人,要不你和我一道回帝京吧?我怕他派人半路暗杀我。” 十八九岁的世子爷笑起来眼攒桃花,折扇轻收,低声道:“我们连夜就走,他肯定追不上。” 温酒笑了笑,“周世子还是自个儿回吧,夜深了,我换间屋子睡。” 她起身便走。 经过谢珩身侧时,手却被他握住了。 温酒回眸看他,烛光下的红衣少年笼了一身的暖。 谢珩不说话,一双琥珀眸眼都是她。 他也不放手,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旁若无人。 谢玹看不下去了,右手虚拢成拳放至边,轻咳了两声,“赵立秘密挖掘的硝矿已经查到,就在元一县,皇上派了不少暗探来云州查都查不到。阿酒,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硝矿在元一县的?” 那地方偏僻至极,藏在深山之中,人迹罕至,连云州当地的百姓都很少会去,而温酒却在知道云州有硝矿之后,直接说出了元一县的位置。 三人的目光全看向了温酒。 她抬头,有些心虚的问道:“我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们信吗?” 屋里静默了片刻。 周明昊摇着扇子,干笑道:“要我说吧,少夫人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硝矿找到了,他还有救!” 世子爷合了百折扇指着谢珩,“杀了南宁王,嗯,杀了一个有谋逆之举的藩王,那是为了大晏江山安宁,等三公子回京,在议政殿上同那些老家伙吵,也能硬气些。” 谢珩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少年拉着温酒的手,笑道:“你看,你心眼都是我,还不承认,连做梦都想着要帮我。 ” 温酒闻言,直接懵了。 她说硝矿在元一县的时候,哪知道谢珩会直接杀了赵立。 做梦都想着要帮他? 本没有的事! 偏生少年眸里笑意泛泛,万千冰雪也被他看得瞬间消融。 温酒闭上眼不看他,收手回袖背到身后,“赵立既然敢挖硝矿,必然是想图大事,有时间琢磨我是怎么知道元一县的,不如想想他之前挖的硝石拿去做什么用了?又运到了哪里?” 她的目光从谢玹身上扫过,落到了谢珩身上。 眼前的少年,既悉又陌生。 要经历的磨砺是躲不过去的,避过这一次有下一次,这两人都不是池中之物,终有一要遇风云,腾飞九天。 没有她,大抵只会更好。 声落,温酒转身出了屋子,替他们关上门,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还好,还好这两个少年没有被她养废。 否则后如何斗的过那些老狐狸? …… 屋里,三个少年都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周明昊才干巴巴的笑道:“少夫人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啊……居然把我话都抢了,东风兄、三公子,你们说赵立之前那些硝石到哪里去了?” 谢玹面无表情道:“赵立最想去的地方。” 周明昊无奈道:“你就不能说的明白点?” 三公子没搭理他。 谢珩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阿酒的体温,轻拢成拳,握在了掌心。d 少年微微勾道:“帝京。”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