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大堂。 丰衣刚宣读完老皇帝把将军府赐给谢玹的圣旨,谢三夫人就气得要拿边上的花瓶砸他。 旁边的谢万金连忙伸手拦住她,“阿娘!阿娘……这个不能砸,这个可贵了!” 谢三夫人缓了一口气,喃喃道:“对、贵的不能砸。” 说罢。 她转而去拿边上的茶壶,谢万金喊了声“爹!快拦着阿娘!” 身侧的谢玉成连忙上前劝道:“砸一两个就行了,砸多了,事后后悔的又是你。” 谢老夫人别过眼,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祖母,您哪里不舒服?”谢万金连忙上前,扶着谢老夫人坐下,低声道:“把将军府换成侍郎府肯定不是三哥的意思,肯定是有人在老皇帝面前使坏心眼呢,您可千万保重身体。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谢老夫人拍了拍四公子的手背,“祖母没事,你去风荷园看看东风和阿酒,这事……唉。” 丰衣收了圣旨之后,就退到了一边,避开了谢三夫人砸过来的各种茶壶杯盏。 他既无奈又心累,却要装作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来,朗声道:“三夫人,你可小心着点,砸着了小的无妨,若是损坏了圣旨,我们谢大人可未必会保你们!” “你个死奴才!狗仗人势!你给我滚!”谢三夫人气得火冒三丈,抓起旁边的香炉就砸了过去。 谢玉成拦抱住三夫人,连声道:“夫人!夫人莫生气。”他有些拦不住怒火中烧的三夫人,急中生智,就接着谢万金的话往下说“ 你若气死谁如意,生气伤神又费力……” 谢万金和自家老爹对视了一眼,给了个“撑住!”的眼神。 谢三夫人试图冷静,深了一口气,安静了片刻。 在谢玉成准备放手去给她倒杯茶的时候,谢三夫人猛地推开他,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烛台朝丰衣掷了过去。 同时,破口大骂,“谢玹这个白眼,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帝京城这么多的府邸,他要哪个不好,偏偏要他长兄的!从前我真是瞎了眼,竟没看出来他竟是这般心黑的!有本事让他自己来啊!让你一个奴才来传话算什么意思?” 谢三夫人自打来了帝京,为了保持住自个儿的高门贵妇范儿,好些时没有这样发过脾气了。 这一骂,整个大堂回声阵阵,众人都有些站不稳。 谢万金半捂着谢老夫人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也不知道长兄和三哥究竟在搞什么,总之这时候,面上闹得越难看越好……这火让我阿娘发去就成,您可千万别动怒。” 谢老夫人会意,慢慢的靠在了椅子上,皱眉思索着。 谢万金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开口说话。 门外的大富大贵齐声喊道:“大公子和少夫人回来了!” 丰衣如同见到了救星了一般,快步奔出门外,嘴上愤愤说着“你们好自为之!” 走到了谢珩和温酒面前,立马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大公子救命!少夫人救命!三夫人这是要吼死我啊!!!” 谢珩微微一挑眉,抬脚,虚踹了丰衣一下,“滚。” 在里头挨了谢三夫人半天吼的丰衣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撤了。 温酒简直没眼看。 从门口一路走到庭前,她忽的反应过来,即便是关上了门,这府里也未必是安全的。 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谁知道暗线蹲在哪一处,就等着抓这两人的马脚。 温酒和谢珩并肩走进了大堂,离开时那一天的花团锦族、红罗喜字都已经除了个干干净净,此刻只有地藉,碎瓷片横飞,她一脚踩下去。 身侧的少年忽然揽了她一把,低声道:“看着脚下,小心些。” 他这个动作既突然又迅速,温酒反应过来的时候,半个人都已经窝在谢珩怀里,堂内这么众人都看了过来。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耳子也跟着微微泛红,不自觉的低眸,却看见谢珩极其自然的把碎瓷片踢到另一边,一边迈步入内,一边笑着问道:“三婶这是做什么?” “东风!”谢三夫人一看来人,便大步走了过来,“你可回来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谢玹那小子连你的府邸都要抢,你还不去教训他!你这个长兄任由他骑到你头上?!” 谢玉成连忙开口打圆场,“东风,你三婶就是这个急脾气……” 谢珩却半点也不生气,薄轻轻勾着,笑道:“三公子如今平步青云,在朝堂上颇有一番作为是好事。” 谢三夫人怔怔的看着他,“你、你怎么……” 谢珩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微微一颔首,笑道:“谢家总要有人支应门庭,从前因我是长子嫡孙,没法子只能在前面顶着,如今三公子这般风头,便由他给咱们谢家挣面子。这样辛苦的事有人抢着替我做,我真是求之不得。” 谢万金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咱们谢家有人做了高官,就没人敢踩咱们,至于做官是长兄还是三哥,那又有什么干系?” “就你最没出息!”谢三夫人怒从中来,“你还有脸笑!给我闭嘴,一边待着去!” 谢万金笑着退到温酒身侧,低声同她道:“哟,大少夫人回来啦。” 温酒轻咳了一声,心道:四公子果然是个奇人。 上一刻刚被自家阿娘骂得不敢吱声,下一刻就能没心没肺的笑。 “四弟说的不错。”谢珩走到四公子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到一边去,极其随意的开口道:“瞧着天渐晚,是时候用晚膳了吧?” 好半天没机会开口的小六小七连忙蹦出来,委委屈屈的说:“我都饿了。” “好、好!有什么话,用完膳再说。”谢老夫人扶着桌沿站起来,一旁的温酒见了,连忙上前扶了一把,低声道:“老夫人慢些。” “阿酒。”谢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眼里三分喜悦七分欣,“你回来了就好。” 温酒低眉,轻声道:“嗯,我回来了。” 什么陈年旧恨,什么亲疏远近,好似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同住一个屋檐下,做一家人已是不易。 且,且珍惜。 谢三夫人看着谢珩那副慵懒闲适的模样,气得险些站不住,“谢玹那个白眼都在踩在我们头上了,你们怎么吃得下?” “三品的侍郎而已,三婶大可不必如此。”谢珩笑道,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谢三夫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你有办法把他下去?” 谢珩眼尾微挑,“没有。” “那你还说的这么云淡风轻?”谢三夫人险些气晕过去。 谢珩一边唤小厮侍女来收拾这一地藉,一边随意道:“三品侍郎就那几个俸禄,三婶动动口,吃就能把他吃穷了,哪用得着费心思去琢磨别的法子。” 谢三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拍案叫绝,“有理!东风说的有理!那还等什么?赶紧摆宴!” 小六呼雀跃道:“我要吃牡丹!” 小七连忙跟上:“那我要八仙盘!” 这两样都是极名贵的菜式,平时少有,两个小家伙趁机喊了出来。 谢三夫人豪气的说:“就吃这个!买!” 说完,这才出了一口恶气似的,让人去忙碌起来。 温酒在谢珩身后,低声道:“三哥那点俸禄还不够这么奢侈的吃一顿吧?而且现在府里用的银子明明还是之前……” “嘘!”谢万金连忙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不说我不说,我阿娘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事。” 温酒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又了回去。 成…… 成吧。 你们谢家的都是神仙,一个比一个心思百转,我等凡人只能甘拜下风。 谢珩回头看来,微微一挑眉,低声道:“谢万金,你离我家阿酒那么近做什么?”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