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谢府。 温酒同谢老夫人说了一夜的话,掌中的伤口戒了疤,止疼的药粉不太管用,她就同老夫人说谢珩。 每提那少年一次,好似她的手上的痛就能少一分。 鸿雁去千里,长夜盼家书。 天将亮的时候,温酒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谢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门外几个侍女们刚要开口问情况如何,就被谢老夫人一个手势打住了。 谢三夫人上前扶着老夫人,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轻声问道:“阿酒睡下了?” “睡了。”谢老夫人捶了捶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了些。 ” 谢三夫人道:“太重情哪能算不好,若是万金能找到这样一个媳妇,我真是要谢天谢地谢诸天神佛了。” 谢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 谢三夫人眉头微扬,立马会意,又道:“我现在啊就什么都不想了,阿酒能叫我一声婶婶就是极好的。” 两人一边说着东风和阿弦身在地,万金现下也没有消息,一边往松鹤堂去,提心吊胆了两天,这人回来了,才稍稍的安定些。 大公主和张岳泽闹成那样,还不知朝堂上会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 清晨寒风从树梢拂过,侍女们在院中来去都把脚步放得极轻。 屋里帘帐微动。 本该入睡的温酒坐了起来,用手腕微微挑开帏,轻唤了一声,“金儿。” 片刻后,侍女推门而入,小跑到榻边,问道:“少夫人怎么还没歇息?” “睡了一会儿。”温酒嗓音微哑,低声道:“你素来机灵,去外头打听打听,张岳泽的人找着大公主没有。” 金儿心疼她,不由得开口道:“少夫人,您都这样了……” “我没事。”温酒打断她,“你去吧。” 金儿说了好几句劝她歇下,这才把门带上出去了。 温酒慢慢的躺了下去,从帘帐隙间看见光洒落窗户,心里的不安淡了些许。 睡意上涌,她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是年少明的大公主,和墨发白衣的应无求,携手站在高山之巅,身侧是微风绿草,暖树。 他们并肩而立,俯览山河,天高海阔,不负好年华。 温酒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落时分。 金儿在外头打听了一圈回来,同她道:“他们还没找到大公主。” 温酒听到这话,悬在心头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找不到才好。 离这赵氏皇族远远的,这辈子也不要再同他们有什么瓜葛才好。 金儿玉几个在身旁,劝她要静养,切不可多劳多思。 温酒无奈,点头应了。 不多时,谢老夫人身边的大侍女过来请温酒去花厅用晚膳。 她起身,加了件衣裳,便去了花厅。 走出院子的时候,恰恰是落西山。 温酒抬头多看了两眼,看着漫天残红,手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侍女小厮们早早的点亮了檐下的灯盏,她一路走过去,皆是灯火明明。 小六小七早早的坐在了花厅了,极乖巧的陪着老夫人,一见温酒来,才齐齐喊“嫂嫂!” 这两个小的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模样,实则早慧,对家中的人和事都很在意。 温酒走过去,坐在小六小七中央,同往常一般和谢老夫人还有谢三夫人说话, 只字不提大公主。 几位长辈也是如此,只说让她小心养伤,半句不说 朝堂纷争。 到布菜的时候。 谢老夫人道:“阿酒手上有伤,金儿,你近旁伺候着。” 温酒其实是有些吃不下的,但老夫人和桌上这几个都关有加,两个小的也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不得不多吃了几口。 饶是如此,小半时辰过去,这顿晚膳也就用的差不多了。 谢三夫人正从眼下时局大,各家铺子里的生意都大不如前,说到了各家适龄的小姐都急着婚嫁生怕大之后找不到好婆家,偏生这时候四公子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说着说着,又免不了埋怨一句,“一走这么些天,也不知道派人送个信回来!” 一旁的谢玉成连忙劝道:“他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哪能不知道你在家中记挂着他,应当是送信的在路上耽搁了,再等两天,就到了。” 温酒闻言,不由得多看了谢玉成一眼。 这位三叔平时都很少出门,每每出现大多都是和夫人一块,脾气极其的好,好的不像谢家人,又对老夫人很孝顺。 是她见过的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没什么功利心,还能父慈子孝,老母发都能处的极好的人,也是奇了。 谢三夫人宽了不少,别过头去,“真是这样才好。” 谢玉成连忙把自己的袖子递了过去,谢三夫人极其自然的拉着抹了抹眼角。 谢老夫人转头看向窗外,低声道:“北州成了那样,也不知道阿玹怎么样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风吹得院枯叶飘零。 温酒算了算子,“先前给长兄和三哥捎的信也该有回音了。” 花厅里几人还没来得及说话。 门外小厮飞奔而来,“三公子!三公子派人送了信来!” “快拆开看看!” 温酒一手撑在桌沿上就要站起来,却忘了掌心有伤,一时间疼的倒了一口气冷气。 “你好生坐着。 ”谢老夫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两个小的吵着要看三哥的信,谢三夫人已经起身接过书信拆开了,上头只有寥寥数字: ——尚安,勿念。 谢玹。 这信同他那个人一般,惜字如金。 谢三夫人坐回椅子上,奇道:“他平在家不喜同人说话就算了,这家书……家书怎么能就这么几个字?我就没见过这样的!” 谢三夫人说着,抖了抖信封,无意间又抖出一张信纸来,“原来还有一张。” 她刚要拆开,就被谢玉成伸手拦住了,“这是给阿酒的,上头写着呢。” 第二张信纸叠成了小块,上头写着两个字“阿酒。” 一时间,花厅里众人都看向了温酒。 “拆吧。”温酒抬了抬自己包成熊掌一般的手,无奈道:“三哥大抵是要训我,没什么不能给旁人看的。” “既然是给你一个人的,我们就不看了。” 谢三夫人想了想,把信纸拆开了,直接递到了温酒面前。 这一张信纸写了将近一半,虽算不上多,却显然要比第一张多了不少。 她抬眸,看见谢玹的笔迹 。 三公子这样写道: 遇事莫慌,保命为上。 若遇危急命之事,可走隐竹苑的书房暗道到帝京城外,隐于山林之中,寻机北上寻长兄、或、我。 只此两句。 温酒看完,久久未语。 “他到底说了什么?”谢三夫人见状,不由得有些急了,将信纸翻过去看,两个小的凑在一起瞧。 过了许久。 谢三夫人诧异道:“还真让阿酒说对了!阿玹院里真有!”bJzjnf.cOm |